去,就必须将自己手中的事情悉数做好才行。
至于感情或者其他,有的话自然是很好;但是倘若真的没有,那么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毕竟所有将会发生的事情,都不会随着心情的转化而得以解决或者改变。
洪临峰活了二十来年,这点道理还是想得明明白白的。
☆、72
却说唐慎之这一头。
虽然唐大公子到了翰林任了职,但是他们唐家却并不住在京城之中。因而这厮每日每日都得在辛苦忙碌了整整一天之后,再马不停蹄地赶回到地处元邑的家中住宿。
日子两头奔波,过得很是辛苦。
以至于他自家的好妹妹唐瑶儿,每日中总有许多时候对着一张空椅子发呆这件事,过了好久好久身为哥哥的唐慎之才渐渐地察觉出来——
唐慎之将妹妹的一些些变化看在眼里,只打趣儿问道:“瑶儿可是心中有了什么思慕的君子吗?……”
他原本也只是说笑罢了,哪里想到唐瑶儿的反应却真实地令他吃惊。
唐瑶儿听后,只是默默地垂下了头,叹道:“长兄不要玩笑我了吧,想来那位公子那般清高,哪里就看得上瑶儿了呢。”
唐慎之闻言不禁大为不悦,作势一拍桌角,佯装愤怒,道:“胡说八道!哪里的公子——怎么就敢跟我妹妹相提并论?……从来都只有我妹妹看不上眼的男子,哪里又有什么公子哥儿的会不把我这样好的妹妹放在眼里的道理呢?”
唐瑶儿闻听此言不禁笑道:“兄长你好生不要脸。”
唐慎之摇摇折扇,一副老爷子要嫁女儿一般的超脱架势:“我说得这都是事实。”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目光灼灼似贼般地看着自家妹妹,道,“妹子啊,我瞧着洪临川那孩子倒是好……只是不知道妹妹你心中是怎么想。”
唐瑶儿摆摆手儿,笑道:“长兄如此这样看得起着妹妹我,实在也是抬举了小妹。只可惜妹妹心里头……已然放进一个人……怕是注定要辜负长兄的一番美意……”
唐慎之大公子听了,颇为怔愣了一会子,随即笑着,也不知笑得几分,只问道:“是位什么样的男子……”
唐瑶儿羞红了面颊,垂着眼睛瞧着别处,轻声叹道:“洪三爷。”
“……”唐慎之顷刻间说不出甚么话来了。
洪三爷——
就是那个老得足够当你我老爹的男人吗……唐瑶儿啊唐瑶儿,你这不是在成心地恶心你哥哥我呢吗?!……
济世百草苑——
唐慎之唐大公子认真地端详着端坐在兽皮案子后面的那个男子,他的额头嵌着很深的皱纹,双眼深陷进眼眶之中,纵然沾惹着极深的岁月洗磨还是掩藏不住其年轻秀发时候的锋芒——
这个男子,仿佛从未冲动年少,也将永远不会衰老。
……总之,是最惹人讨厌的那种男子。
被这位曾经声名大噪了一时的“金鳞才子”瞧着心中不快,洪三爷此刻偏生却又不便发作,只得笑道:“我虽与唐大人府上的许多人等——上至老爷下到家仆,都有所交接,虽然与令妹书信交涉往来多年,算得上是忘年故交,但却从未曾有幸谋面。今日得以一见唐大公子,果真是不同凡响,汉人常说:‘闻名不如见面’,可见此言非虚。”
唐慎之嗤之以鼻,不由哼道:“早就耳闻过二十五年前的‘天下才子之首’——洪三爷素擅言辩、好交际往来,以往从三爷的信笺辩论之辞之中便可见一斑,不想竟还是趋附虚礼之人。”
洪三爷闻言毫不介怀地一笑而过,倒是坐在偏侧的得意门生韩子笑却听不过去,厉声指责道:“唐大人既然前来相见,何必咄咄逼人、出口伤人呢?”
唐慎之这才转过头去直视向她,目光灼灼,炽烈如火:“听闻韩公子医术高超,你我以往也是常在京城‘偶遇’的……但是溧阳郡主她说来也毕竟是千金贵体,深夜留于此处多有不妥,如此有碍清誉之事,还是不要为之为妙!”
“……”死洪临川——居然食言而肥、不肯为他保守秘密!死唐慎之!你今儿是吃了炮仗了?!
韩子笑韩公子红了脸面,羞煞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唐慎之见他不再言语,也不便再说甚么,遂扭头向着洪三爷,口气颇为清冷地道:“壅族使节将至,下官特此前来传话。”
洪三爷手指一顿,不禁问道:“几日间的事?”
“三日后便到京城。”
唐慎之借着替人传话的名义前来“考察”洪三爷药铺中的实地现场,此时既然话已带到,这便告辞。只是临走之前,执意要将赖在这里流连忘返的自己妹妹唐瑶儿也一并带走。
☆、第七十三章 心中最挚爱的女子
“我不随你回去!”哪知自己这位牛脾气妹妹却似乎并不肯领情,口吻生硬而疏离地道,“我愿意在此地伴着洪三爷说话聊天,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长兄如今事务繁忙,就不敢劳烦长兄记挂!”
唐慎之的脸色霎时之间变得极差,面上的云淡风轻再也维系不住,只道:“……瑶儿,您说当真质疑要留着此处惹人非议吗……”
唐瑶儿负气道:“便是那般也是我唐瑶儿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长兄为了我操心了罢。”
唐慎之又瞧着她望了一会子,也不言语其它,最终还是讪讪地提步走了。
洪三爷冷面冷眼地观察两人,这会儿才开了口,默默叹息,道:“其实……这也算得上女子值得骄傲一生的称职好兄长,你若跟着他一世,他定然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欺骗了你,也不算辱没了你……”
“……?!”哪知道唐瑶儿这会子杏目圆瞪、银牙咬碎,气得只想骂人:三爷你这是说得甚么混账话?!难不成你心中是真不清楚,我这样究竟为得甚么……?!
洪三爷默默饮了一口清茶,低声道:“唐小姑娘的心思又何必一定要那般执拗……殊不知倘若换了是旁的女子,云泥之别何须思虑,得家人如此、得兄长若此,自此得以寻得一个可以举案齐眉、相伴白头的好良人,必定要欢天喜地地嫁人去了……”
“洪三爷,”唐瑶儿闻言气得猛然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即便本姑娘就是这般一贯地固执己见,难道你便认定是我唐瑶儿当真是没有心的吗?!”
说罢,唐瑶儿顶着自己气得猪肝儿似的脸孔,拂袖扬长而去。
“……”洪三爷哭笑不得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一柄金光闪烁的宝石茶斗,声音低沉而迷惑地,“兰心啊兰心,我的爱妻呐,看来被这样一位死心眼儿的小妹妹缠上了,那可真是由不得人劝说……兰心啊兰心,你在笑话我罢;此刻的你,正在那边做些甚么呢……”
药铺之外唯有一轮明亮的圆月,在这样的月色下投射出一抹淡薄的月光……
纵使为你磨碎了心肠,又有谁人知晓?……
……灯芯,跳跃;如花,面庞。
那些年岁,就像是被尘封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永远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解脱。
十五年之前,在洪三爷的意念之中,是没有无辜之人与负罪之人的。
但凡是得罪了他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罪该万死!
管他是妻子的生身父亲,亦或者是京城的嫡亲公主?!
姜兰心——他此生最最钟爱的妻子,竟然会为了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儿而将自己的生死性命都置之于度外?……当她飞身下马去舍身救那个幼小的、什么都不懂得的孩子的时候——令洪三爷在无论何时何地回想起来,都会气得肝儿颤不止。
姜兰心那个时刻的眼神,洪三爷敢向着老天爷发誓他此生从来未曾看见过……
她是无比尊贵的人啊!是壅族大王明媒正娶的正室王妃所出的嫡亲女儿,有着上天的赐福和族人的爱戴,而那个尚在襁褓之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儿呢?——他只不过是政治联姻之下注定不幸的产物、一个为了平衡双方势力以显示修善的牺牲品罢了!他又有甚么资格一来让出身高贵、身份不凡的姜兰心舍身相救?!
每每想到此处,洪三爷都要恨得咬牙切齿也难以平息心中一腔无处宣泄的怒火,他的整颗心都因为憎恨而钝钝地晕开愈发强烈的疼痛了……
他不甘心!他绝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她是壅族大王的嫡亲女儿,她是整个壅族最倨傲地雌鹰——注定要一生一世高高地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她是天生的高贵美丽的女子!她是他洪三爷此生最最挚爱的女子!她是不容许任何人看低看扁的尊贵女人!——
可惜的是,天妒红颜……
☆、第七十四章 帝女要出嫁
“……兰心啊兰心,你是整个壅族真正的勇士……只有我洪三才有资格高傲地抬着头站在与你并肩的地方,其他的男人——休想。他们都休想,统统休想啊……”
洪三爷年轻时候素来以脾气和善而闻名遐迩,难得一见地大发脾气,骇得身边的人们个个面色惶恐地退出十米之外去……
听闻自京城附近的元邑小城远道而来的一个语不惊人、貌不出众的平凡男子夺取了兰心公主的心神,莫非……当年壅族中人个个都是在那样揣测着——当真是要壅族上下失去这位难得的公主了吗……
族人们的窃窃私语无法不传到洪三和姜兰心的耳朵里头。
郁闷人啊……
洪三爷什么时候回忆起这桩往事来,都要气得连掌心都要渐渐紧握成拳头——
当年一个该死的决定!
让他与他此生最最挚爱的女子从此天人永隔、此生此世都再无相见之时!
“我堂堂七尺男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因此,洪三爷一直都在暗中寻找当年那个惹得他妻子命丧黄泉之后自此销声匿迹的婴孩儿和他的父亲母亲——
同样都是要找人,但是比较幸运的,姜允婷的人生经历就愉快许多……
这样美好无暇的夜晚,这样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