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女人身上自带一股阴森森的煞气,我被这股气息迫得胸口发紧、连连后退,就像这女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防盗门,直取我狗命一样!
我一直退到茶几旁边,才透过一口气,血人还站在门口,轻轻伸出手,遮挡住猫眼。
高跟鞋声不见,黑衣女人似乎停在了我的房间门口,我仿佛是被她隔着门施了定身术,一动不能动,眼睁睁地等着她破门而入!
幸好,五秒钟后,高跟鞋声又响起,渐渐变小,黑衣女人下楼去了!
待那如催命符般的高跟鞋声消失后,我才恢复呼吸,大口地喘气!
现在回想起来,黑衣女人手里拎着的,分明是个女人的头颅,因为死者的头发被黑衣人拧成一束提着,五官显露无遗,是个长相标致的年轻女人!
这是杀人了啊,要不要报警!算了,我别多管闲事,命案发生在房东大爷家里,他又看见了凶案现场,肯定会报警的!我跑进卧室,关掉房间里的灯,来到窗口,借着窗帘的掩护往楼下看去,并没有发现黑衣女人的踪影,不过却看见一台白色轿车启动,车灯打开,缓缓驶出车位,不紧不慢地朝小区门口方向开去。
是一台宝马轿车,尾号84,前面的字母和数字没看清。
不记得小区里有这台车啊,会不会车里的人,就是那个黑衣女?
我又看了半分钟,黑衣女还是没有从楼道里出来,看来就是她了!
“多谢。”血人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我绷紧的神经,简直要让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给弄废了!
“谢、谢我干嘛?”我问,但马上明白过来,因为她指了指身上穿着的衣服,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小礼服,只有去参加亲朋好友的婚礼才会穿呢!
看她那样子,是不打算还给我了!算了,我不要了!
“我走了。”血人又说。
“你去哪儿?”我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其实我还想问,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跟我他喵的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我没敢多嘴。
“找你师傅,为我还魂。”血人走向门口,淡淡地说。
“我师傅?我师傅是谁……”我蒙圈了,我哪儿有什么师傅啊!
“水剑寒道长,不是么?”血人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莞尔一笑。
水剑寒,不就是那个给我阴婚续命的道士么!
“再见。”血人打开门,准备离开。
“再——”我的见字还没说出口,就呆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左手一把短剑,右手拎着人头!
013、螳螂扑蝉
原来她还没走!
黑衣女瞥了一眼呆立门口的血人,又歪过脑袋,看了看血人身后的我,一抹邪笑划过嘴角,她伸展开右手五指,那颗人头坠落在地,咚,本以为它会像皮球一样,在地上弹两下,然而并没有,人头顺着楼道,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金蝉脱壳,很狡猾嘛,呵呵。”黑衣人说着,将短剑轻轻搭上血人肩头!
血人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当黑衣人短剑拍在她肩头的刹那,我看见她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估计她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金蝉脱壳……我好像明白了!黑衣人的目标是血人,凶案现场在七楼,但血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妖法,化身为血,把自己流淌进了六楼我的房间里,黑衣人斩首的,只不过是一具驱壳,嗯,应该就是这样!我真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的洋洋自得,马上变成了惊慌失措!
噗的一声闷响,只看见黑衣人的短剑,从血人的右肩,移动到了她的左肩,血人后颈的部位,出现了一道红线,红线越来越粗,两秒钟之后,红线撕裂,血人的头颅,从她脖颈滑落,掉在了黑衣人的皮靴前,一股血浆,从她断颈中喷涌而出,宛如鲸鱼吐水一般!
从我这个角度看,黑衣人的头颅,刚好取代了血人脑袋的位置,正隔着她的无头尸体,冲我诡笑!
吓得我一个激灵,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用短剑轻轻扒拉一下血人尸体,尸体栽倒在地,血还在不停地向我的鞋架上面喷,好几双心爱的鞋子就这么被糟蹋了!心痛啊!
“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这才缓过神来,战战兢兢道:“我叫、叫斯沫沫。”
“斯、沫、沫,”黑衣女仰望天花板,咀嚼着我的名字,自嘲地摇了摇头,“看来,黑八又杀错人了!”
又杀错人了?什么意思?
黑衣女莲步轻抬,迈过血人尸体,拎着滴血短剑,一步步向我逼近。
啊?难道,她原本的目标,是我不成?
跟我加好友、发信息的,也都是她?
“你不要过来啊!”我退回卧室内,把手伸到门后,悄悄握住藏在那里的一根棒球棍,准备输死一搏!
“呵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死早托生!”黑衣女眼中射出一道精芒,忽地掠身上前,提剑直刺向我的胸口!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把棒球棍领出来,她的剑尖儿已经划破我的罩衣,寒冰剑刃斜刺向我肩头扫去!
嗯?看她的剑路,不应该是当胸而入么,怎么刺歪了?
嘡啷!我后知后觉地听见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低头一看,另一把细长的剑,横在我胸口前,与此同时,我的牛仔裤腰,被人从后面拽住,强力一拉,直接把我丢向床铺。
我摔了个屁墩儿,但是没事,定睛一看,只见我和黑衣女之间,站着一个纤瘦的男人,此人头戴白色道帽,上身白色丝布褂,一尘不染,可下身却穿着一条湖人队的篮球裤衩子,脚下踩着双黄色塑料拖鞋……这滑稽的背影,好生熟悉!
“紫阳,水剑寒,敢问菇凉,何门何派。”男人似乎有两个喉结,每个字词从他嘴里吐出,都带着小颤音,是那个道士!虽许多年未见,但他独特的嗓音,我记忆犹新。
“御剑门,黑八。”黑衣女冷冷地说。
“御剑门?那没什么可说的了,呵呵。”水道长将宝剑倒背,轻声吟笑。
“铁骰子!受死吧!”黑衣女再度挺剑,旋风般扑了过来!
014、十二天劫
双方的交锋,完全可以用电光石火来形容,两把冷兵器相碰,溅射出来的火星,即便在灯光下也清晰可见,就像是焊工在作业一样,可见二人兵器撞击力道之大。
两回合过后,双方互换位置,又保持静止姿势(好像高手对决都得要这个范儿),我仔细观察,二人的兵刃边缘,并无破损迹象,可见两把宝剑工艺之精良!
不过,水道长又把剑背到了身后,八字胡微微扬起,冲我点了点头,不知何意。
“道长小心啊,她很快的!”我提醒说。
“呵,那你不助贫道一棒之力?”水道长笑。
一棒之力?什么意思?
黑八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刚好背对着我,水道长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从后面偷袭她?
我悄然抓起身边的棒球棍,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黑衣女身后,可她还是不动。
我又看了一眼水道长,他点头,示意我可以下手。
不好意思了啊,黑八同学,水道长可是我的大恩人,他的话我不敢,也不能不听,纵使你突然回手一剑过来,我也毫无怨言——当然,我估计水道长不会看着我被黑八杀死,要不,刚才他也不会出手救我。
我举起棒球棍,照着黑八的脑袋就砸了上去,她肯定会躲,我都想好了,砸完我就跑,跑向水道长那边!
咣!震得我两手发麻,居然砸中了!
棒球棍脱手落地,黑八也歪着身子栽倒在地,口吐血沫,两眼翻白!
我疑惑地看向水道长,他得意地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晃了晃:“菊花点穴手。”
啊!我这才明白,刚才两人交锋时,虽然看上去是打了个平手,但其实是水道长略胜一筹,趁机点了黑八的穴道,这才让我有棒打傻狍子的机会!
“多谢道长又救沫沫一命!”我揉了揉手腕,恭恭敬敬道,他说话总是带着古风,我跟他讲话,自然也得多用成语。
“呵,贫道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这次,恐怕你很难躲过去了……”水道长将手中长剑一弯,盘在腰间的大裤衩上,敢情这是一条软剑,剑尖儿可以钻进剑把手,形成一条腰带,幸亏水道长瘦,这要是腰间赘肉多,还不得划伤自己啊!
等等,刚才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很难躲得过去,危险不是已经解除了么?
我歪着头,迷惑不解地看着水道长。
道长回头看了看门口血人的无头尸体,惋惜地摇了摇头:“这妖物天资尚可,本可留在紫阳宫中做个丫鬟。”
“妖物?那个人是妖?”我惊讶道。
“嗯,”水道长点头,“此妖乃闾山脚下一猫妖,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贫道怕赶不及来救你,便遣她先与敌周旋,可惜,贫道未能在她九命尽断之前赶来……唉!”
原来这血人,哦不,猫妖,是道长的朋友!
都说猫有九条命,估计她在楼上时,已经被黑八杀死了八次,留最后一条命躲进我房间,可惜还是被黑八发现了。
“恩人姐姐,请受我一拜!”我跪在地上,对猫妖的无头尸体磕了个头。
“起来吧,”水道长说,“这里交给贫道善后,你速速离开,第三道追杀令,很快就要到了!”
“追杀令?什么意思?我要去哪儿?请道长明示。”我起身,转向水道长。
“有人给你下了十二道追杀令!之前小学礼堂,是为第一道;黑八索命,是为第二道!还有十道,贫道不能再助你了,下追杀令者与我紫阳渊源颇深,我若再助你,定会招来更阴狠之角色,届时,你我二人都不能自保!沫沫,记住,一直向西南走,其他方位,均是死地,西南是你唯一生门!能否渡过此劫,只能靠你自己了!”
“十二道追杀令……西南……”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好吧,我听道长的……对了,道长,我想知道夏朗现在怎样了!”
“你那小相公?”水道长笑道,“你生,他亡;你死,他生!”
015、仓狂出逃
“我生他亡,我死他生……”我默念了一遍,“道长,什么意思?我不懂。”
“呵,天机不可泄露也!你收拾收拾细软,赶快走罢!”水道长背过身去,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去客厅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