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唐朝是个社会主义国家,或者说李世民对其百姓实行大公无私的道德教育,那么也许会有一两个道德觉悟高的成果。 然而就算是社会主义高的新中国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身堵枪眼的,更何况还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唐。
长孙凛还没往江南开路呢,他就碰到了大难题。 军队的士兵还好,毕竟有军法的刀就在头上悬挂着,若是不听从命令安排,你连逃避都要受到惩罚。
然而太医署和尚药局那些老家伙就不一样了,长孙凛要求的是最好的医师,好医师自然要从宫中的御医里面挑选。 只是这些手把着皇室命脉的大夫们,似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后,就没有了初学医时那种救死扶伤的热血沸腾。 江南鄮县的疫病症状他们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一些,更让太医们胆战心惊的是,本来事实上已是可怕之极的黑色恐怖,再通过人言人语的传播,疫病的残酷已经到达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仿佛只要呼吸到越州甚至江南的空气,他们就立马会死翘翘一般。
当尚药局新上任的最高长官典御秦亮召集自己的属下来商量究竟派谁去江南,那些侍御师和侍御医们个个脑袋都像拨浪鼓似地摇晃个不停,这些在生活水平和地位上已经接近士大夫的御医。 却缺少了士大夫那种气节。
秦亮也觉得头疼,底下地医师倒是好办,只是最上面这些御医们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若是大家一起去,那么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但皇宫还是需要大部分御医留守,毕竟只是选派少数的两三个去。 每个正常人都有着一种“不吃亏”的心理,大家都会想凭什么你留在京城而我要到那偏远之地去送死呢?
在开完一次不太成功的讨论会之后,秦亮接下来碰到的情况更是让他难做。 刚送完杨妃宫中的宫女。 又接待起韦妃宫中地太监。 这个说张太医医治好自家主子的气疾,不能将他外派出去;那个说王太医正在给贵妃医治伤寒。 要留在京城随时等候传唤;甚至有人就直接撂下话来,杨太医是自家娘娘地族叔,你这典御就看着办吧。
直到第二天救灾大军就要出发了,秦亮也没有想出几个合适的人选。 而这时那位受命负责救灾事务的少年人,身着一身浅绯色的将领军装,带着几个士兵,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尚药局的官署要人了。
秦亮这才发现要做尚药局的典御。 仅仅是具有高超的医术是不够地。 他也只能拱拱手向这位新上任的怀化朗将说明了原因。 只见这个威风凛凛的少年人虽然脸上变色,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坐了下来,要求典御大人将医术最好的几位御医请出来。
在收到小吏们的传话之后,这些号称是大唐国内医术最高的几名御医,一个个不情不愿地来到了尚药局官署的大堂内。 在秦亮地介绍下,他们都了解了眼前这个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少年人。 就是最近长安冒出的新贵长孙凛,甚至还有两位太医曾经授圣旨命令前往长孙府去给当时正在昏迷的那少年看过病。
没想到一年多过去后,那个卧榻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人,如今已经是手握兵权的怀化朗将和谏议大夫。 尽管京城内五品以上地官员数不胜数,然而如此年轻的少年人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如此迅速上位的并不多见,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驸马爷。
只不过这些常年混迹于后宫的太医。 自是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这个少年人身上。 笑话,听说鄮县的大夫们去给病人看完病后回到家里没几天就挂了,他们就算医术再高也高不过神仙。 这鄮县的疫病怕是因为那地方得罪了上天,大家都认为自己即便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会丢掉了性命。
长孙凛那宛若老鹰般锐利地眼神,来回地打量着这些身着官袍的老家伙们。 因为他没有说话,空气中似乎有种无形地力量在往下压,让诸位见多识广地名太医们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沉甸甸的。
最后还是秦亮笑着开口打圆场,不然似乎此时大堂地气氛过于怪异。 他清清嗓子开腔代替长孙凛介绍他这次的来意,事实上这个大家也都明白。 只不过是想打开场面上的冷场。
等到秦亮的话音落下。 这些太医们也都积极地参与其中,只不过不是为了争着前往江南。 而是为了叙述自己的难处苦楚。 比如说家里夫人正在坐月子,或者是身体有重疾不能走远路。 甚至有位杨太医有恃无恐地捧出他那在后宫深受皇上宠爱的贵妃作为挡箭牌,言语中还略带轻蔑之意。 总之大家都摆出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在他们看来,这个少年人的晋升,也不过是皇上爱屋及乌的一种表现。 毕竟皇后刚刚去世不久,也许皇上想在长孙府上,找到关于长孙皇后的感觉。 他们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甚至那场让黎民百姓都津津乐道的灭突之战,太医们也是囫囵吞枣的听过去。
秦亮注意到当杨太医说出那番话时,那正儿八经端坐着的少年人,用犀利的眼神斜了杨太医一眼。 秦亮不敢确定那是不屑的眼神还是不耻的眼神,只是稍后他却见少年人眼皮微微撩动一下,竟猛然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往杨太医胸口打了一拳,那眼神很快就消失了。 身材瘦小的杨太医便倒了下来,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大家都被眼前这凶悍的一幕给惊呆了,御医们一直都受到各方面人物的尊重,毕竟谁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大家都会给太医们几分薄面。 即使是当今的皇上和后宫的宠妃们也是对他们多加赏赐,没有人想到这个少年人竟然会嚣张地动手打人。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给我选出两个最擅长用药的医师出来,否则……”长孙凛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做了个问斩的手势,便迈开他的长腿从容地往外走去。
也许是知道这些年逾古稀的老家伙似乎心中有着一种忿忿不平,只是畏惧他的暴力而不敢出声。 长孙凛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扭过头来对这些医药权贵们冷冷地说道:
“无论你们之前救过多少的王公大臣的命,治好过多少贵妃显贵的病,总之谁若是在百姓们水深火热,生命攸关的关键时刻无动于衷,自私自利,那么地狱的第十八层就是阎王爷为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给准备的!”
他的言语铿锵有力,震慑人心。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已经不再是长安京城昔日的纨绔公子,他已经变成了言出令随、不可违命的将帅!
初冬季节,霜后的渭水河已经失去了盛水季节那宽阔的气势,清浅的河流缓缓而流,那流水之声如幽咽悲切,时断时续,仿佛在向人描述着岁月流逝,如电光飞逝,人生短暂。 那恹恹冬草上明澈圆润的露滴,流滑似珠,似乎也在为正生活在凄风苦雨中的越州百姓哭泣。
在太医署内发泄了心中火气的长孙凛,信马由缰地任由身下坐骑带着他在城中闲游。 自从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按照他的历史记忆的轨道往前走,当得知因为一场按理来说不该发生的瘟疫,每日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死去,他的心就已经很难平静下来。
他的确不能像从前那样,再以一个旁观者、外来者的身份,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看待这个世界,他已经融合到了这个世界上,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若是以前他只是意识到他对这个家,对自己的女人有一种责任,那么长孙凛现在却是深刻地明白,他对这个世界似乎也有责任。 尽管世界在意识形态上来说,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血淋淋的死亡数字足以让他做出主动的行为。
刚开始的时候,长孙凛似乎还想给这些太医们一些民主的选择,只是他这个前世从未接触过官场的商人,似乎对于这等官僚主义不甚耐烦。 在听完几个太医的诉苦后,他已经意识到为何封建君主制能够在中国如此根深蒂固,这些人明显需要一个强悍的势力来把他们镇住。 给杨太医那一拳,不过是杀鸡给猴看……
大唐万象 119。前往江南
119。前往江南
“……
置莲怀袖中,
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
仰首望飞鸿。
……”
冬日阴霾在空中飘散,时而见晴,又逐渐转向日暮昏朦。 扬州刺史府邸里传来了悠扬的古筝声,伴随着黄莺出谷般的歌声,如流水淌过山涧青石;若行云飘向寥廓天际。 刺史府中的千金小姐用她那美妙的歌喉唱着《西洲曲》。 这首曲子描述一个少女从初春到深秋,从现实到梦境,对钟爱之人的苦苦思念,与这位小姐婉转凄凉的歌声配合得恰到好处。
半响过后,那余音袅袅的古筝声才渐渐弥散在空气中。 房门上的帷帘被纤纤玉手悄然撩起,走出来一位嘴唇小巧,酒涡秀美的美丽女子。 庭院里清艳的梅花映照人眼,露水的痕迹轻轻缀上花瓣,仿佛美人洗净脂粉风华淡雅,露出无限美丽的容颜。
佳人聚敛着愁眉,伫立着听到寒空中传来雁的鸣叫,只见厚厚的云层却不见飞雁的踪影。 望着青苔上花瓣儿旋舞着飞落地面,少女悠悠地叹了口气。
“婷儿,这些日子怎不见你和无双一起上街呢?终日里闷在屋里也不太好。 ”只见一位身着锦衣大袍的中年妇人,徐徐从曲门穿入走到少女身边。
“娘……”少女亲密地挽住母亲的手臂,她漂亮的眼睛上睫毛轻轻闪动。 嘴唇轻启道:“这越州地疫病这么骇人,让百姓们吃了恁多苦,死了恁多人。 女儿听了舅父的描述,心中感到不安,也就没有心思再和慕容姐姐出去玩了。 ”
“恐怕还不只是这个原因吧?我家婷儿似乎还在因为那疫病,滞留在扬州回不了长安,远离了她的未婚夫君而心绪不宁?”知女莫过母。 妇人和蔼地打趣着女儿。
“娘……”少女心事被母亲揭穿,她嘤咛一声。 羞煞地臻首埋入那妇人的怀里,靠在她身上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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