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前地图画似乎更符合荒凉诗意地超现实画派,尽管没有江南那种杏花春雨般柔和的美,然而在一场冲突之前,又或者在长孙凛这三年来持续不断地战斗中,这样一个宁静的环境似乎能够舒缓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压力。 也许在未来的某年某月。 他也希望能学人“避秦”。 寻找一片诗情画意之地安居下来。
只是古人似乎没有现代人那种战前舒缓压力的意识,王仲越和马贵刚开始也是跟在长孙凛旁边。 闷声无语,心里却是躁动不安。 尤其是马贵,他是在不明白在激战之前,主将不四处巡视或者准备,在这一片萧条冷落之地闲逛,那不是相当地浪费时间吗?不过长孙凛向来都是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他们做下属的也不敢随意提出自己的非议。
三人爬到了一个高点的小山坡上,他们身后还跟着周三石这个亲兵。 遥望着远方大地温柔的起伏,在无穷的苍穹下,静如一个沉睡的巨人。 登高望远,和风轻轻地刮过来,长孙凛倒是感受到难得的舒畅。 他瞥了正在一旁的马贵和王仲越一眼,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沉浸于自我的思想,便笑着问有些无精打采的马贵道:“马贵,仲越都已经定亲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呢?”
马贵本来是百无聊赖,被长孙凛这么一问,他想了想,然后摸摸头笑道:“这一成亲就有婆娘要管着,你看我大哥,以前有那么多的时间练武,现在为了陪我嫂子,几乎撒泡尿都要被她问候两句……”
本来马家兄弟是上战场的兄弟兵,不过这次因为马富的媳妇怀孕待产,所以也只有马贵跟着过来了。 长孙凛和王仲越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三人在一起又让他们想起了当年在灵州军营的日子。 时光荏苒,当年的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们,这几年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毫无疑问,除了已经牺牲的卫二狗或者其他一些兄弟之外,大家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正当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忆旧怀念以前的日子时,而跟随他们数步远的周三石却是突然叫了一声:“将军!将军!那官道上来了一群官兵,正在往齐州城内走去!”
长孙凛闻言心里不免有了疑惑,毕竟没有他的指示,他相信他的属下不会有任何行动。 带着疑问,他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周三石身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这小山丘的另一边下面是一条通往齐州城的官道,只见一列身着戎装的士兵正往步列整齐地往城门走去,还有数辆押车行走在队伍中,甚至其中还有十来位身着绣花艳色服饰的女子。
虽然暂时无法分清他们属于哪个军营,不过长孙凛能够辨认出部分士兵身着自己军营的军服。 对于这群不速之客,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喝声唤道:“周副尉!”
“到!”周三石昂首挺胸,气壮十足地回答道。
“赶紧追上拦住他们,问问他们到底是属于哪里的军营!”这条官道往回走是通往清河的,不过这列士兵的人数似乎比他留在清河的人数多上两倍,因此长孙凛也无法确定他们来自何方。
周三石拱手作了个礼后,立即往下快步跑去。 而长孙凛、王仲越和马贵也跟着急步往下走,这三人也是身高腿长,再加上长期行军作战的锻炼,他们的脚伐也是大步流星,加上周三石赶在前面已经阻止行军的前行,很快长孙凛就走到了队伍的前方,一位腰系银带,身着深绿色校尉军服的校尉军官,在和周三石交流之后,便赶紧迎了上来,向长孙凛行了个军礼。
“末将独孤苍才参见长孙将军。 ”
虽然对方不是隶属于长孙凛的属下,不过他大概也应该知道长孙凛的身份,他也不免收起了高傲的表情,态度恭敬有加。 然而长孙凛却是面无表情地毫无回应,他冷冷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望向了跟在独孤苍才身后的一位校尉,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长孙凛命令留守在清河的一名副尉钱进益。
“将军……我……我不是……他……独孤校尉……”由于没有接到将军命令便擅自率领士兵离开岗位,如此违抗军令自然会让将军不高兴,可是钱进益又有着难以抗辩的理由,只是在长孙凛面前他这么一个憨厚汉子只能是语无伦次。
“钱副尉,我离开清河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长孙凛面无表情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威势和怒意。
“将军……”
“回答我!”
“监视崔家的一举一动,非到紧急时刻不可轻举妄动……”钱进益是欲哭无泪,叹了口气小声地回答道。
而一旁被无视的独孤苍才也许是因为长孙凛的漠视而不舒服,正当他要上前去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从士兵中冒出了一个清脆愤怒的哭腔:“长孙三郎!!”
长孙凛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里猛然一颤,然后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隐娘那张已是珠泪涟涟的清秀的脸!
大唐万象 279。误会
279。误会
崔隐娘扶着母亲郑氏,步履缓慢地走在路上。 虽然她们间或也可以坐车休息,但与往日出门远行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从清河到齐州,对于她们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而言,辛苦是可想而知。
不过崔家的直系亲族已经差不多都必须到齐州,一家人在一起,大家彼此也有个照应和鼓励。 而且隐娘一直想着,若是到了齐州,崔家那么大的动静长孙凛不可能不知道,由于她对于爱郎都是属于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觉得长孙凛绝对有办法救崔家脱离如此困境,因此一路上也并未丧失信心和勇气。
然而似乎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当隐娘第一眼看到爱郎那张熟悉而迷人的脸时,她的心脏几乎因为他给她带来的意外惊喜而几近停止,而正当她张开小嘴想要叫唤他时,长孙凛与下属之间的对话却是给了她猛然一击。
他竟然派人监视着自家的一举一动?!看着那个嚣张的独孤苍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听见那副尉的回答,让隐娘的心从见到他的欢欣雀跃坠入谷底深潭。 那个俊秀的男子,是她愿意托付一生的爱郎,是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的心上人。
隐娘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多么地迷恋他,女孩子在患得患失中会有过各种假设,比如说若是那个男子负心抛弃了她,那么她所能想到的只有一种非常非常消极地结果。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想到假如有一天自己的家人与心上人站在对立面的话。 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如果她已经嫁到了长孙家,那么事情也许会好办许多,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身为长孙家的媳妇,即便是再多地难过,也必须为夫家着想。 然而目前的情况是,她只是与他订有娃娃亲。 无论是从礼节、理论又或者社会舆论来说,她都依然是崔家地人。
然而在私底下。 她又把自己女儿家的身子和贞洁,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了他!也就是说,事实上又或者在她内心深处,都已经把自己当做似乎长孙家的媳妇。 亲情和爱情,两种不同的情感就如同化学元素一般在她心底里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和冲突,似乎想要把她折磨到疯狂……
在表面上制造的“眼见为实”的误会地刺激下,她娇弱的身子已是因为气愤和绝望颤抖不已。 眼泪止不住地仆仆往下掉,更是使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怒气冲冲地叫了他一声。 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崔家?!
长孙凛听到隐娘的叫唤这才注意到,在士兵当中的女人堆里,他所能认出的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子——泪眼婆娑的隐娘,一个是他怒不可遏地未来岳母。 而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似乎还有个男子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
“隐娘……你怎么会到齐州来?!”
长孙凛先是对周三石一阵耳语,周三石闻言便立即从行军中借来一匹马往城里飞快地骑去,他匆匆入城是为了通知几个支队队长立即停止计划。 然后便是急步地来到隐娘身前。 讷讷地问了一句。 在一群属下面前处理家庭矛盾,感觉是相当不自在的。
隐娘终于再次见到念念不忘的他,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怎能不让她伤心欲绝。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转身跑到了附近地一辆马车,扑在车架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收住你假惺惺的嘴脸!”郑氏浑身也是气得颤抖。 她怒目相视,狠狠地瞪了长孙凛一眼,然后也跟着转身去安慰自己的女儿。 在他们不远之处,崔元翰望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长孙凛皱着眉头,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只见部分他熟悉的士兵又或者是不认识的士兵,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 独孤苍才走过来请示,又或者只是告诉长孙凛一声,该是队伍往前走进城的时候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不是解决矛盾的场所。 他面无表情地吩咐大家继续前进。 而钱进益副尉则被他叫到身边,详细了解究竟这段时间崔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实上并非是钱进益故意违逆长孙凛的命令。 擅自行动。 而是因为他不得不听从独孤苍才的命令,按照他地吩咐行事。 因为这个军衔比长孙凛低上几个品级地校尉,拿着的是皇帝令符!
钱进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地士官而已,面对一个算是皇帝特命的钦差,他哪能有什么主张,更没有任何胆量去违抗独孤苍才的命令。 而关于崔家之事,独孤苍才则是采取了铁血封闭政策,不仅关押了崔元翰和几个崔家子弟,而且还封锁了崔家,在这一桩案件没有结案之前,不允许他们与外界联系。
尽管这样,似乎还是有人知道了清河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前两日就有人领着齐王府的令牌,要求这桩案子在齐州审判。 由于齐州有齐王坐镇,且一个州府比起一个小镇在这种大案上的处理更有经验,再加上独孤苍才只是被李世民专门处理这一事件,他并不知道齐王密谋造反之事,因此独孤苍才也就同意了这一要求,将所有的人犯和赃物一并往齐州运来。 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