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白露和胡杨同时开口。“别说白桦不答应,我也不会任由你们欺负她们母子。”胡杨继续说。
“请你们出去!凝霜她就要生了,如果你们以后以姑妈和姑姑的身份来看孩子,欢迎!如果还抱着歪心思,趁早死了这条心。白桦虽然不在了,但部队也不允许你们这么欺负家属。”白露指向门口。
白家姐妹看了看胡杨,他今天穿了军装,身上有军人正直威严的气势,存了异心的人看见军装,都有三分敬畏。她们悻悻地走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凝霜突然开口说话:“ 我不会再嫁人的。”像是说给白氏姐妹听的。
她们出门以后,白露坐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不会再嫁人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付妈妈在一旁哭了:“真是造孽啊!”
英雄泪(二)
白露和胡杨都没有再提离婚的事。生命的逝去,新生命的诞生,比离婚更重要。
白露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除了生意,就是照顾凝霜。
她问凝霜:“从月子你想在家里还是想去月子中心?”问话的时候,她们正在整理生产要用的东西。
“在家吧,在月子中心一个人,感觉很没有人情味儿。”凝霜淡淡地说。
东西装箱前,白露又将收拾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清点,唯恐怕少了什么。凝霜坐在一旁看着她忙,鼻子酸酸的。她吸吸鼻子,尽力将眼泪忍住。白露听得有异声,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地笑笑,但还是遮不住红肿的眼睛。“露姐,以后你当孩子的干妈,可以吗?”
“可以呀!我早就想给他当干妈了,只是没好意思开口跟你说。”白露很高兴。
“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没成家,我爸妈顾不上我的。万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她忍住的眼泪又想流出来。
白露嗔怒:“我不准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好,我不说了。”她的眼泪最终还是流下来,落到嘴里,一阵苦涩。
两天后,凝霜剖腹产下孩子,是个男孩。护士将婴儿抱到产房门口,白露、谷雨和骆雪都在外面守着。白露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激动得哭了。孩子的轮廓和眉眼都像极了白桦。
凝霜细细打量送到她眼前的婴儿,从他粉红的小脸上,她看不出像谁多一些。大家都说像白桦。生这个孩子,她痛了一天一夜,又从顺产转为剖腹。她不顾身上的伤痛,吻着孩子的脸颊,哭着说:“白桦,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看到了吗?”
付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谷雨强忍着泪水对她说:“你不要哭,生了孩子不能哭。白桦一定是很高兴的。”话没说完,她自己就忍不住哭了。白露头都大了,劝完这个劝那个。
上次胡杨父母来的时候租的三居室没有退掉,主卧腾给凝霜,除了付妈妈,白露还把自己的妈从阳州叫过来,一起照顾凝霜坐月子。
屋里有了个孩子,虽然照顾孩子让人累,但却真正让人有了家的感觉。这个孩子小名海洋,月子里除是吃就是睡,乖得让人心酸。
胡杨从一号岛调回潜艇基地,回来的频率也高。他会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尿片,带他去游泳馆里游泳。他临时住在白露原先租着的一居室里。
凝霜常常会在夜里,静静凝视着海洋。看他安详的睡觉,吃了多少苦,都是值得的。更觉得遗憾,遗憾白桦没有参与孩子以后的人生。想到白桦,她心里会痛,心口之处有破了一个大洞,任何的喜悦都无法填补这个洞口,经常痛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白露和胡杨,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孩子,还有白妈妈,尽心的照顾她和孩子,没有任何的抱怨。还有谷雨和梧桐,不经常来,但东西是送得最勤快的。有他们在,她和海洋就不会受委屈。
白露吃完晚饭后就觉得不舒服,先是觉得恶心,然后肚子又一阵绞痛,跑到卫生间里,上吐下泄。本来以为吐干净就好了,谁知道这病症来势汹汹,肚子一直还在痛,她都快虚脱了。两个妈妈给她吃了保济丸都没止住。正巧胡杨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将她背下楼,带去医院。
在医院里,抽血化验做检查,都是胡杨背着她上楼下楼,医生给的诊断是急性肠胃炎,需要挂水。一通忙碌下来,胡杨满头大汗。白露躺在床上,此时仍旧无力,但肚子的疼痛已经止住了。她抬起没扎针的那只手,扯扯他的袖子,胡杨转过脸来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肚子还疼?”
白露没说话,示意他低下头,她摸到他的下巴,胡子拉茬。她虚弱地说:“你该刮胡子了。”
胡杨抓着她的手:“回家你帮我刮,可好。”
“好。”她说完将脸转到一旁,硕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
胡杨将她的脸扳过来,将她深深地看进眼里,手指轻抚她的眼角,替她将泪水擦掉:“不要哭了,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她又有泪流滑落:“难道你已经嫌弃我了吗?”
“没有。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我只会越来越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甘愿深陷其中。”胡杨望着她,深情地说。
这人真是。白露吸吸鼻子,年轻大了,说起情话来草稿都不打一下,肉麻得让人难为情。以前感情好的时候,他都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让她舒心。
“年纪越大,就越油嘴滑舌了。”
胡杨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后来睡着了。胡杨起身去外面抽烟,外头凉风席席,却意外地遇见张致远。
他站在原地,只望着他。张致远主动上前来打招呼:“你好,胡长官。”
“你好,张总。”
“这么还在医院,可是家里谁病了?”张致远语带关切。
“是我老婆,得了急性肠胃炎,现在在挂水。”
“你老婆还是白露吧?”
“当然!”胡杨将烟头掐灭:“你没机会了,这辈子都没机会。”
“那希望你对白露好点,好好疼她,别再让她伤心。”
“我的老婆我当然会疼。”胡杨不知道为什么对张致远很不耐烦:“张总就爱盯着别人家的老婆吗?”
张致远“噗嗤”一声笑了:“我才没那么博爱。我只对白露倾心,你要是对她不好,我立马就将她抢过来。”
“我说过了,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了。你趁早死心!”胡杨握紧了拳头,如果他再敢多一句不恭敬的话,他真的会挥拳过去。
看他这样吃醋恼火的样子,张致远真是觉得心情舒畅。还想再逗一会儿他,只见一个妙龄女郎向她走来,亲密地挽起他的胳膊:“等久了?”
“没有,才来一会儿。”他笑着地胡杨说:“介绍一下,我女朋友,程医生。”
“你这个人!逗人很好玩是吗?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胡杨恨恨地说。
“走了,拜拜!”张致远挽着女朋友,像只斗赢的公鸡,骄傲地从他面前走开。
挂完水已经是凌晨了。为了避免打扰到凝霜和孩子,他们回那套小房子里。白露身体已经恢复了,但胡杨执意背她上楼。他喘着粗气,很吃力地爬楼,上到二楼的时候白露要求下来,他只让她扶好,不要掉了。白露伏在他的背上,心里暖暖的。
她决定不再拧了。就这样吧。
洗完澡后,两人躺下,鼻间都是沐浴露的清香。胡杨将白露搂在怀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床共眠过了。彼此都没有说话,只安心享受这温馨的时刻。
良久,白露都快要睡着了,听得胡杨低声说:“我想转业,或者上岸了。”
“为什么?你不是还没当上艇长么?”白露没睁开眼睛。
“我想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到你。”
白露睁开眼睛,胡杨一脸认真的样子,看来并不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转业了或者上岸回机关,没有那么危险和忙碌,可以经常回家,你也可以安心。看着海洋那么可爱,我也想要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别的我不强求。”说到海洋,白露就想起她母亲前两日跟她说的一个问题。
母亲说,凝霜表面平静,对待孩子也很上心,但总少一点为人母的那份热心,经常一个人发呆。有可能是产后抑郁。白桦的牺牲对她打击真的太大。
产后抑郁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办法,无非就是对产妇进行心理引导,给她更多的关爱。白露心里也明白的,旁人给的关爱再多,总不如白桦在世。只能寄希望于小海洋,希望凝霜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带给她更多的积极力量。
海洋差不多一百天的时候,谷雨给他定了一个摄影套餐。除了给海洋拍照,还拍了一个全家福。或许再没有别的孩子像海洋这么幸福,拍全家福的时候,除了妈妈,还有两个外婆和干妈。
胡杨和她又张罗着给他办了百日宴。出席宴会的,大多数都是海军部队白桦的领导和战友。过来的人都要抱一抱他,在他们的心里,海洋是白桦生命的延续。
一切都不用凝霜操心的,他们对她说:“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白婷和白婧也来了。白露记得自己没通知她们,付凝霜说了:“是我通知她们来的。她们好歹是海洋的姑妈和姑姑。”
白露死盯着这姐妹俩看,只要她们敢闹事,她马上就叫人将她们扔出去。
她们走到凝霜面前,抱起海洋,看到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小脸粉嫩圆嘟,还伸出手来乱舞。白婷心软,哭着吻他。然后将海洋还给凝霜,噎着声音说:“海洋就拜托你了。你好好将他养大成人。”
白婧也哭了。后来,她们没有吃饭,给凝霜留了两个大红包,就走了。
清早,白露还没起床,就听到楼下一阵吵闹。白妈妈抱着海洋冲进房间,慌慌张张地喊:“白露,快起来,凝霜出事了。”
她瞬间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