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厉耘当下就笑出来。
马克双手一摆,“我想了好几分钟都没想起来。”
“后来呢?”
“后来就分手拉。”
珍妮是华尔街出名的美女,当初马克追珍妮追了非常久,“你居然舍得分手?”
“我是有点舍不得,但她坚持要跟我分,因为我一直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不高兴,所以她觉得我不够关心她。”马克苦笑说,“但很讽刺的是,当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时,我居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我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用来讨好她跟制造惊喜。”
这不就跟他还有瑞丝挺像的吗?只是珍妮是加强版的瑞丝,而他刚好是加强版的马克。
最令他费解的是,当初他追求瑞丝,就是喜欢她独立自主,开朗大方,怎知道在一起后她开始走样,他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想要一个男友,还是想要一个男仆?
而且只要两人意见相左而他不愿意退让,她立刻就觉得他不爱她。
到后来,他对她的感觉就淡了。
他非常愿意当一个温柔对待女友的男友,但拒绝当一个戒慎恐惧只怕公主发脾气的男仆。
他享受两人生活,但一点也不享受老被“你不爱我”攻击的生活。
他无意当个老孤单,但更无意当个劳碌命。
“你不爱我”就像狼来了,一次两次还有效,次数多了,他很自然就当作没那回事。
瑞丝大概也觉得两人感情到尽头,一次畅谈过后,两人协议分手。
再后来,就是回台湾帮贺爸爸过生日时看到夏若琪。
官厉耘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贺明臻跑去阳台听电话,留下他跟夏若琪在客厅。
他写作业,她盘腿在沙发上看漫画,都坐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干扰谁,谁也没有药谁陪,
那个夏日午后,非常的幽静。
除了冷气,就只有两人翻动纸张的声音。
男人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与另一个人共享一个下午,而且突然觉得如果要结婚,他的对象一定要像她一样,喜欢两个人共享的生活,但也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清楚后,官厉耘就申请了留职停薪一年——他是极优秀的交易员,手上有好几亿万富豪,许多他的客户甚至在知道他要休息后表示要把钱拿回来,说宁愿等他一年,也不放心给其他人交易。
这样的交易员休息一年对营业所自然会造成不小的损失,可主管们也明白,不让他留职停薪,他就会辞职,后者损失更大,于是也没啰嗦的就批了,还很大方的给了一笔奖金。
他换成旅行支票后,很快的飞回台湾。
官厉耘想,如果夏若琪也变成爱娇女,那么他就按兵不动,一个月后假装自己不适应这样的工作辞职,去欧洲旅游一趟。
如果夏若琪还是那个夏若琪,那么,他会慢慢抓紧这个幸福。
“官厉耘,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小林看到他有点惊讶,“都快九点了。”
“今天写的不顺,有点卡。”
小林露出了然神色,“现在怎么样,硬生出来了吗?还是要进产房?”
产房指的是舞字那个一人一隔间的写稿室,在里面写稿时统称待产,写完就是生完。
在家写稿比较舒服,但有时候因为太舒服了导致写不出来,也有些事邻居太吵,无法下笔,总之,写的出神明保佑,写不顺时原因成千上万,所以舞字的小产房是很受欢迎的。是生不出孩子时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氛围能帮助催生。
面对小林的关心,官厉耘做出认真的表情说:“非常努力的生出来了。”
“如果需要人帮忙看一下的话不用客气啊。”小林乐道。
他还满喜欢这个新人的,觉得他很认真,脾气也算好,重点是他写出来的台词场景都算不错,大部分可以一次OK,最多也就是小修,目前还没有重写记录,算是有潜力的。
虽然个性不够八卦是致命伤,不过小林想,等新人发现八卦有益思考时,自然就会开始钻研所有的娱乐八卦。
“你东西放着就好了,若琪跟泥姐在开会,没那么快出来。”
“好,我知道了。”
“吃过饭没?如果还没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小林也是忙到刚刚才有空,晚饭还没吃,饿得很。
“我在来的路上吃过了。
这样就没办法了。虽然一个人吃饭无聊,但食欲跟感情一样,不能勉强。
小林拿起外套,“我先走拉。”
官厉耘摆了摆手,“明天见。”
看到小林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他才从包包拿出随身碟—虽然电子邮件很方便,但是对工作方便,对感情当然就不方便了。
他知道今天若琪要跟泥沙姐开会,若琪说依照惯例大概是九点或十点结束,于是他很不巧的今天写不顺,拖拖拖,然后理所当然的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舞字明着是说来交今日剧本,暗着是要跟若琪一起回家——眼见绯闻快要被澄清,他当然得再出手乱一下。
于是,放下随身碟之后,他去茶水间倒了咖啡,接着大摇大摆走过另一群综艺编剧吃饭的地方,还假借讨论之名跟里面一个比较熟的人交谈了几句,接着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来,打开小笔电,开始看股票。
没多久,夏若琪脸上小有疲惫的从泥姐的办公室出来,看到他的瞬间,笑了,“我怀疑你是故意托稿子。”
下午六点时,该交的稿子都交了,柚子虽然还没给,但她人在产房生,指天誓日只差没有斩鸡头的发誓晚上八点前一定孵出来,夏若琪也就让她在里面孵。
数数稿子,就缺官厉耘的,于是打电话过去,问他是还没写完还是忘了寄,他说还没写,卡住了,晚点再交。
现在看他一脸神清气爽,哪像卡稿人。
他绝对是特别过来的。
第6章(2)
面对她的疑问,男人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说:“最近用脑过度,我们来去大吃一顿吧。”
夏若琪笑了笑——这人真可爱,他总是说“我们来去……”而不是说“我想陪着你”或“希望你陪我”。
大概是以前陪怕了,而且温柔到后来还被嫌弃没个性,所以她现在不太喜欢陪这个字,总觉得有种莫名压力。
官厉耘从不说陪。
他喜欢说我们一起。一起比陪好多了。
一起是一种互相的情绪,两人都喜欢。陪伴的话感觉就比较有差异,有种因为我爱你,所以……,夏若琪不希望对方这样。
比起“因为我爱你,所以……”,她更希望是“因为我跟你都喜欢这样,所以我们一起……”
单方面的陪伴虽然很好,但是两人都乐在其中才是她想要的,谁也不用特别为谁做什么,自然舒服最重要。
她拿起包包跟外套,“我发现我们在一起老是吃吃吃。”
“应该讲,我们正在促进农业以及服务业的经济蓬勃。”
夏若琪笑了笑,突然间又有种怪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以前,她偶尔会觉得官厉耘很不官厉耘,但毕竟只是偶尔,现在也许相处的时间变多了,所以那种古怪的感觉频率也随之提高。
促进农业以及服务业的经济蓬勃,带着官腔意味的玩笑话,这句实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官厉耘会说出来的。
然后,有时她会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陌生的光芒。
一闪即逝。
刚开始她意味自己看错了,及至第三次见到后,她知道那不是错觉,那就是官厉耘的某种情绪,很明显在高兴什么,只是她还不清楚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在瞬间从小鹿斑比变成猎人。
她跟蓁蓁这个恋爱女神提过这件事情,得到的建议是问清楚。
恋爱女神还说,猜测的感情最累人,也最伤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开诚布公说清楚最好。
女神的恋爱经验可以写成一本书,既然这样建议,夏若琪也就问了。官厉耘倒是一脸无辜,“真的吗?我不知道”。
也是,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脸。
于是,此事变成悬案——真到很久以后,夏若琪才知道,那算哪门子悬案,纯粹就是自己笨蛋而已。
官厉耘与夏若琪对于绯闻的反应就跟以前一样,否认,但不拉开距离,一样天天下班后一起去外面吃东西或者看电影,碰到熟人也落落大方——因为两人态度很坦然,于是听说再很快的时间之内又消停了。
当然,随着消停,又是一阵的评论与结语。
“大概跟上一次一样吧,不知道哪传来的假消息。”
“居然是假的,枉费我还很看好他们两个。”
“你觉得他们适合吗?”
“大女人跟小男人很优啊,琪姐想被爱但不想被管,官厉耘一看就是那种‘你快乐于是我快乐’类型的男人,多速配。”
“可是我听安大人说,琪姐常去官厉耘他家耶。”
“她又知道了。”嗤之以鼻的声音。
“安大人跟官厉耘住同一个社区拉,你们也知道她那个人,说好听点是观察说难听点就是窥伺,她说琪姐常去官厉耘家之后,还会附上一句‘哎呦,男未婚女未嫁,其实也没什么拉’,哼,既然没什么干嘛特别拿出来讲。”
“家辉?所以说他们再一起西金A?”
“假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大人,耀哥以前就说她是‘以排挤能人为已任,置同事死生与度外’,只要觉得有谁威胁到她,就杀杀杀杀,这次大概想用这招逼走琪姐吧。”
“扑哧。”
“好白痴哦,她自己就是过来人,怎么还会这样想,如果入行后三年没走,后来除非真的不想做,否则不会走。”
“就是这样才好笑啊,若琪都待六七年了,该见的阵仗早就见过,就算要她穿越十八铜人阵也不会有问题,又怎么可能怕这种不痛不痒的流言。”
“你们觉得这算职场暴力吗?”
“能伤害你的东西才叫暴力,不能伤害你的东西只能算是屁。”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
“这样算来舞字好多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