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俏没让他调侃完,一支筷子扔过去。
“你脸皮可以更厚一点没关系。”
他不说话,却笑得很得意。本来嘛!她肯提到将来,就是有心结连理,这么美妙的事,怎不令他心花怒放?
焦俏不理他,埋首吃饭。这人有时候讨厌起来,比苍蝇更惹人烦。
不过……她俏脸红似火烧,怎么自己就如此大胆,主动要求他“嫁”进焦家?
因为觉得能跟他牵手过一辈子,也是件不错的事?
因为在不停的竞赛中,他越来越吸引她的心思?
因为……她心里其实已经收进了他的身影。
她喜欢他,不知从何时开始,但爱苗却在萌芽后,日复一日地成长茁壮,将她的情丝悄悄地牵扯、缠绕他的身。
见她沉闷,任十美不禁有些急了。
“喂,开点小玩笑,你不是那么小气吧?”
“谁有空跟你开玩笑,我在想题目。”说是这么说,她却不敢看他,怕绯红的颊泄漏了情丝。
“喔!”还好她没恼火,他松了口气。“你慢慢想,反正也不急。”他还希望她想久一点,这样他就能一直坐在这里,一直看着她。
他当然不急,她却有些不服气。怎么自己获胜的机率越来越小,难道自己真如此差劲?
不行,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赢过了,老是打和,要不就是他赢,她咽不下这口气。
“有啦!”一点灵光闪过她脑海。“我听说城里最近在选花魁,最出色的分别是风花雪月,清风、百花、瑞雪、明月四大美人,不如你我各选一人扶持,看谁选的人得中花魁,谁便胜利。若我们选择的人都落败了,就算打和。如何?”
“那你想扶持谁?”
“这四大美人,我一个也没见过,更不清楚她们的才艺,怎么知道要扶持谁?”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受。
“那你打算怎么选?”
“上她们待的青楼,会遍四大名妓,再做选择喽!”
“喂,你是大姑娘耶!怎能上青楼?”
“喂,你长得比大姑娘还漂亮耶!为什么你就能上青楼?”
“不管我长得怎么样,我终归是男人,就算出了事,也不会吃亏,可你——”
“我扮男喽!况且……”她一拍腰间长剑。“想让我吃亏,也没那么简单吧!而且还有你啊!真出事,你难道不帮我?”
“我——”他怎么可能不帮她,问题是焦家。“若让你家人知道我带你上青楼,你那些哥哥们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他们敢!”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得罪她的人。她拍拍他的肩。“放心,有我罩着你,没事的。”
他一脑袋咚地撞在桌上。天啊!带自己的未婚妻逛青楼,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
第4章(1)
焦俏的男装扮相让任十美眼睛一亮。
她外貌娇艳,本就不似一般姑娘的柔美,身材高,穿起长袍自有一番翩翩风采。
加上她性子直爽,敢爱敢恨,凤眼间光芒闪烁,别具一股英气。
这样的焦俏不似男子、也不像女子,却如那画中的妖精般慑人心魂。
他居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抱着她、想吻她,想狠狠地将她揉进心坎里。
“好啦!走吧!”她将自己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差错,便招呼他。“目标倚香院,出发。”他们昨天在那里快活了一晚,她没跟到,太可惜了,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他听见“倚香院”三个字,头皮便发麻了。
“不去行不行?”
“你可以不去。”她这人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但我一定要去。”话落,她大步走出房间,离开客栈,跨上马往倚香院行去。
“焦俏!”他哪里敢放她一个人去青楼,急急追了上去。“等等我!”他急抽马臀,终于赶上她。
“你不是不想去?”她悠哉悠哉地在马背上一晃三摇地问道。
“我不去,万一出事,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他低声咕哝着。
“你叽叽咕咕些什么啊?”她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青楼。”
“怎么?我扮得不像男人?”她可是连假喉结都装上去了,加上从小就被众兄弟们戏称假小子,如今长大,她只担心自己缺乏女人味,至于男子气质……她以为那种东西,她与生俱来就有。
“不管你扮得再像,你终归不是男人。而青楼里龙蛇杂处,倘使……唉,反正那种地方肮脏得要命,真不懂你干么非去不可?”
谁让他们昨天老少都去,唯独撇下她。
“肮脏什么?你没听过吗?自古风尘出奇女。”
“我说的不是那些姑娘,是某部分……”那种肮脏事,让他说出口,他都嫌脏了嘴,却不得不提醒她。“老实说,我昨晚去倚香院,遇见一个变态,直拿我当小倌看,还动手动脚,弄得很不愉快。”
“噗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遇见性好龙阳者了,你……呵呵呵……”
“你别笑,你的男装模样比起我可是更俊三分,若是……哼,我看你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喽!”
“万一你打不过对方呢?”
“那就逃喽!告诉你,我五岁开始练拳、七岁练剑,但我三岁就开始学习轻功了,我要真想跑,能追上我的可不多。”
“就你这爆竹般一点就炸的性子,遇见那么委屈的事,你能压下怒气,转身逃跑?”他才不信。
“我修为不好是一回事,但你没听过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才没那么傻,明知打不赢,还硬凑上去送死。我一定先逃,事后再想办法,不择手段报复回来。”
这种丢面子的事,她也能说得理所当然,看来“厚脸皮”这词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得送给她才是。
“怎么?莫非你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见他不答话,她疑问。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是任人狎玩之辈?”
“那也不必明知不可为,还硬冲出去撞得满头包啊!事后再想办法找回场子,不就得了。”
问题是,欺负他的人……唉,算了,家丑不提也罢。
见他闷不吭声,她心中不免疑惑。他或许聪明,却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尤其两人相处时,常常玩得疯到让他将自己的礼仪举止忘到南天门外去。
好难得见他心事重重,他到底怎么了?莫非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那说出来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兴许她能帮到他,再不济,也能减轻他一点心烦。
他那边郁闷着,她则陷入沉思中,不知不觉,两人双骑已来到倚香院门口。
砰!任十美和焦俏还来不及下马,便见一主一仆被护院们丢了出来。
那两人都是一身男装,但头上冠带散开,长及腰际的发瀑在风中飞扬,却是露出了十成十的女态。
“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竟敢对我无礼!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女主人站起来,愤怒尖叫,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气势。“东方侯可是我夫君,我是堂堂的侯爷夫人,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我一定要叫侯爷抄了这个肮脏的地方,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人全部捉去砍头……”
“唉。”任十美不耐烦地长喟口气,调转马头,往旁边的巷子走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焦俏一脸迷糊,看看那发飙的女主人,又瞧瞧任十美落寞的背影。
她其实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女扮男装逛青楼,逛到被人丢出来?那女人难道对院里的姑娘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
也不对,小小一个姑娘家,能干啥坏事?就算真干了,这青楼女子,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需要发如此大脾气,把人丢出来?
这事情真奇怪,一定有趣,可是……任十美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她想了想,着实放心不下他,便跟着他进了小巷。
“喂,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任十美已经下了马,将马拴在巷口一棵大榕树上。
听到她的问话,他忽然愤怒得一脚把树下一颗大石踏成粉碎。
她吓一跳。相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发如此大脾气,看来今天的事情很严重。
她赶紧下马,走到他身边,小手轻轻地搁在他背上安抚他。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一起商量,就算我帮不了你,也比你闷在心里强。这人心情若不好,很容易生病的。”
他又气息不平了一阵子,才涩涩地道:“刚才那家伙……是我二姐……”而昨晚调戏他的则是他那家世一流、世袭侯爵,却放荡无能、醉瞎了眼的二姐夫。
以前姐妹们待字闺中时,大家感情多好,难道成婚以后,就让姐姐的性子改变这样大?
刚才乍见二姐,他几乎认不出那凶悍的泼妇是他曾经娇如春花的姐姐。
爹爹很后悔,说当年不该一时贪心,妄攀高门,结果所谓的侯爷只有一个好听的名头,和一间祖传下来、得靠着任二姐庞大嫁妆才能维系下去的大宅院。
而那对夫妇根本不知道要维持他们所谓的富贵门面得花多少银两,两个都是不事生产、也不屑钻营经商的人,嫁妆花光了,就赖进任家,像两只蛀虫一样吸食任家,还嫌任家行商品味太低,污了他们身分。
任十美真想对他们吼:“有本事你们自己出去谋生计!赖在岳家生活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的耐性还剩多少,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忍不住把他们扫地出门。
“你二姐啊……啧!”焦俏吐吐舌,真是个了不起的“极品”。“但你刚才怎么不与她相认,反而避开?”
“我出去干么?替她出气?”他想教训二姐很久了,如今有人代劳,他高兴都来不及,才不出去阻止呢。
“可是……”她缩一下肩膀。“她要挨打了……”眼见任二姐越骂越难听,恶毒的词汇连护院们都听不下去了。
这时,一名身穿白衣、冷艳似寒梅初绽的女人走出来,一巴掌打断了任二姐那张不停喷吐着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