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日本的官僚机构还是独立于党派之争的,这有利于促进廉洁,也避免了一家独大无人制约的弊病,所以这才是民主的关键吧。”
“廉洁?”我呵呵一笑然后找了张纸巾擦擦嘴:“在我看来日本官僚体系唯一比中国做的好的地方就是表面上装的很廉洁。其实整个国家已经不是由国会统治的体系了。日本社会真正的领导者完全变成了资本世家、官僚世家、与政治世家瓜分的三位一体。这其间又夹杂着大量的联姻与利益纠葛,使得看似独立的运转体系完全被一张人情大网给笼罩,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种改革如果不获得全部既得利益集团的同意,又怎么会开花结果?”
宫城知道我这是有心教导太郎,所以也坐在一边静下心来吃一片西瓜看好戏,深知日本社会弊病的太郎感情上不愿意被我贬低,于是绞尽脑汁的要辩解一番:“国家已经失去了向上的动力,作为领导者难道还没有改革的动力吗?再说正因为我们施行了民主制度,所以才能保持国家的基本稳定。即便这些人不愿意作为,那么我们也可以选出一个有能力的首相。”
“在一个人上台之前,你凭什么断定他有没有能力呢?而且当一个人获得了一定权利之后肯定会遇到各种yòu祸,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因此而失足呢?再说日本的首相就是政治家族轮流坐庄的傀儡货色,真正控制国政的还不是他们身后的那个获利集团?有荣誉与利益时是整个关联的网络获益,到了要负责任的时候就将首相推到前边当替死鬼,接着再找一个党魁继续做首相。其实换汤不换药的还是那些人在操纵国家,这种民主制度真的就那么优秀吗?”
“难道您是想说中国的社会制度才是最优秀的吗?”
“我可没这么说,而且中国的很多弊病比日本的还糟糕,但有一个优点可以肯定,在中国党派的利益不是某个资本集团的利益,说穿了就是整个国家的利益。虽然也有很多蛀虫在掏空国家,可实质上他们的行为和党派的最高利益是相冲突的,所以在中国不会出现国家被某个企业代表的情况,也不会有哪个商业巨头可以左右国政的可能性,于是我们就跌跌撞撞的发展到现在,一旦某个错误积累到了威胁国家生存的地步,执政党可以壮士断腕般的毅然改革。这一点是民主国家所不具备的优势。”
“可是我听说,当年中国经济改革与其说是执政党的功劳,不如说是民众在看到外国的繁荣后的强烈要求,这不是和您说的情况相矛盾吗?”
“现在的日本人也都知道日本需要改革,他们也有这个热情去投入到变革当中,即便是不知道真正的道路究竟在何方。可是日本有什么变化吗?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我说的,日本人就算愤怒的罢免了一个首相,可真正的后台还没有受到威胁,那些人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不会在乎普通选民的意愿是什么,再说替死鬼多的是,没必要为政权的更替担心。在中国就完全不一样了,执政党既是国家,国家动荡不安同样会导致党派瓦解,所以我们的危机感和民主制度下的资本家们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再加上中国的国民对于积贫积弱的历史刻骨铭心,渴望改革的动力也不是其他地方的人所能理解的,这些原因共同作用下促成了现今中国的社会制度。要我说这就是在无可奈何的时候选择的一种捷径式的发展道路。抄近路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至于日本该怎么办,就完全要看日本社会需要什么了。”
其实我也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中央有忧国忧民之心,也无法撼动下边鱼肉百姓之力,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就是某个山头在争夺权柄之后对原先的利益集团进行清洗,情景可以参考明末东林党对阉党的打击。所以这也是我执意要引入民意平台的原因,老百姓可能无法知道那么复杂的背景关系,却可以以史为鉴,要是某群人为了打击对手而揭露出各种秘密,传播速度极快的网络会在一瞬间传遍世界,看清了其中内幕的百姓就很难继续沉默,这也就意味着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失去了作用,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利用网络舆论打击政敌的做法会使自己失去一个成熟的手段。
这些话我自然不能和太郎说明,但前边的言论也已经让他再次陷入沉思,原先那个沉迷于游戏的日本少年已经变成了心智成熟的青年,也有了自己对政治理想的抱负,要不是他爸爸是个商界新贵,还没有任何政治上的势力,我估摸着这小子要是从政锻炼几年会是一个不错的政客。我认识的这些人之中也只有宫城还有点政治背景,他的党派还是那种永远不会再日本执政的反对党,要不是我的根基在中国,这种新窜起的大型商业集团如果不在日本联络一下旧势力的感情,可能早就在多方联手的打击下消失不见了。
长考了一会,太郎在我吃掉第四块西瓜的时候才抬起头来:“你说的这些岂不是和宫城叔叔他们宣称的那样,只有消除旧的势力才能建立新的秩序?”
我看了一眼宫城,对方嚼着西瓜朝我摇摇头。我略一琢磨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鸡进的改革根本不适用于日本,不要听他们随便的将中国模式套搬过来,当年全中国的改革可是始于安徽凤阳小岗村的一群农民,在一个人人思变的时代,社会各阶层都希望国家进行政策调整,全民族都意识到只有变革才能继续生存,当大家看见了这种成功的先例之后才放开手脚全面改革,而且这还要拜一位睿智且冷静的设计师所赐,要不是这位聪明人在局势明朗之前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发表讲话,旗帜鲜明的支持改革派。恐怕改革开放这四个字就又会成为中国史书中的失败范例。现在的日本去哪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足以压制各派别的政治家?又哪里存在全民图强变法的社会舆论基础?现在不是明治维新的时代了,还是有很多日本人不希望改变现状的。所以左翼宣称的打破旧势力创造新天地,不过就是政治斗争中为了夺取对方的奶酪而进行的迂回宣传不能当真。”
听了我的话宫城差点没被西瓜子噎着,按照我的说法这日本左翼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这个自诩为国家栋梁的共产党员如何下台。知道如何察言观色的太郎见宫城虽然面色不虞,却也没有更多的反应,只道是他不敢质疑我这个大老板,却也不会在这个敏感问题上再做纠缠。
太郎不说话了,可不代表缺心眼的雨光会保持沉默:“照你这么说,日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我瞥了宫城一眼,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到:“差不多吧,其实所谓的左翼还是右翼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如果都是为了振兴日本这个目的那么他们也只不过是在政见上有所不同,但日本并不是一个政治独立的国家,无论是左还是右,所有参与博弈的政客必须要考虑美国人对自己的支持度,别看现在右翼闹得欢,但是他们也只能对亚洲国家说两句狠话而已,面对美国也一样要摆出乖孩子的奴才相,并不敢将矛头对准太上皇。左翼也一样,他们看到了美国控制下的日本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发展余地,所以当年才寄希望于冷战另一头的苏联能制衡美国,可苏联现在倒台了,并且也从没有在日本本岛上驻军,于是左翼一直都是受到压制排挤的。现在其实有个机会能让日本摆脱这种傀儡角色,只是日本的政坛却也被裙带关系和尸位素餐的无能人士占据,失去这个机会几乎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战后美国人潜移默化的控制政策终于发挥实质效力的时刻。”
这下宫城再也坐不住了,擦擦手上的西瓜汁严肃的看着我:“什么机会能让日本解脱?”
“很简单,联俄联中扶助冲绳!”
太郎很诧异的看着我:“您不是刚说美国人不会放任我们亲近邻国吗?”
宫城坐在空调大开的屋子里却也流出了汗水:“美国人会这么简单的就让步?”
宫城和太郎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敢搭茬,事实明摆着在日本是没有哪个政治家有这种魄力与控制力,更何况真要这么做肯定会引起美国的担忧。还指不定他们今后会怎样刁难日本。他们会这么想也不算是错误,关键是他们不可能知道未来十年的世界走向,我也没有帮日本深化改革的意思,完全就是想借政治噱头推行自己的经济战略,宫城毕竟在左翼的圈子里还有点影响力,我这等于是向他挑明,要获得超过右翼的订单你们至少也要在政治上有所表示。只要将日本和俄国的经济绑上了我的战车,那就不怕他们将来做出不利于天下集团的事情,而且会在不久的将来越发依靠中国来维持经济。届时谁才能在亚洲一言九鼎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
刚刚休息了没几天,正当我坐在沙发上浏览着昨天的《产经新闻》,两只小手突然从后边搂住了我的脖子,腻人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风哥哥,今天你没有工作吧?”
看报纸的我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付这丫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不要事事都跟着她的节奏,今天太郎临时有事一早就出门了,理惠正和一群阔太太在高级美容院里聊天,三井他们自然是在公司里上班,于是这个家中竟然只剩下我们五个客人。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让我清静了。
见我还是捧着报纸没有反应,站在沙发后面的贞子当然是非常的不快,于是加重了力量勒住我的脖子左摇右晃:“风哥哥、风哥哥……”
被晃的眼冒金星的我只好告饶:“停!再不停下我就真要发疯了。”
豆芽菜这才笑眯眯的从我身旁探出头来:“风哥哥你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我转头看看躲在后边的另外仨人,他们无一例外的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这回轮到我郁闷了:“我说你们这两天还没玩够啊?暑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一听我提起作业,雨光第一个感到头痛,这时就看出晓明的反应比他快一步:“我们当然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