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面无表情的白了她一眼,端起稀饭,几口就喝完了,“我乐意,你管不着。”
“对,管不着,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吧!”她虽然不好奇,但事关自个儿的安危,不得不问。
“我说了,是你自己没听见!”元朔换了个姿势躺在草堆上,目光慵懒的瞄着她。
沈月萝气的笑了,“是,你说过,你叫元朔,这个我听见了,可是我不知道元朔是谁啊?外族?蛮夷?你是逃到这里的吧?为什么留下?在等什么?让我猜猜哈……你到永安,无非就是要寻个再打回去的机会,放眼整个永安,能帮到你的,应该只有龙璟了,你要找他对不对?”
元朔原本慵懒的目光突然变的犀利,危险十足,“你怎么知道!”
“猜的啊,不然呢?你以为我是间谍啊?傻样,这么简单的事,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而且我还知道,龙璟不见你,忽视你的存在对不对?”沈月萝冲他调皮的眨眨眼睛。
“这你也能猜到?我不相信,”元朔又不是傻子,他开始怀疑沈月萝的动机。
“你不信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你看看现在永安的局势,这不明摆着他自身难保吗?既然他自个儿的麻烦都不能解决,又怎能出手帮你,难道你想让他腹背受敌?你不傻,他也不傻,不仅不傻,他这个人还是绝顶的聪明腹黑,亏本的事,他不会干,所以他才要拖着你,既不表态,也不放你走!”
元朔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怀疑,过渡到惊恐,像看鬼似的盯着她看,“你……你!”
“你什么你,这不过是我的分析,很难猜吗?对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解决问题不能只想着靠别人,得靠自己,懂吗?”
元朔安静了好久,才慢慢开始说话,“我们是蛮夷族,可是在此之前,我们是有自己族名,在归顺南楚之后,原本的名字被抹去,草原六个大部落,都被定为蛮夷族,我是大蕃族的二王子,去年冬天,冰雪封山,被冻死的牛羊不计其数,草场也受到损毁,六部之间产生分歧,强抢地盘的事时有发生,南楚派兵镇压,并命令我父王增缓,呵,之后的事,连我父王都没想到,竟成了大蕃族意图造反,元朔领兵投降南楚,导致三千大蕃勇士战死,我也成了大蕃的罪人,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很好笑?”
元朔笑的很苦涩,其中的原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他说的不明不白,沈月萝却听的七七八八,“照你这么说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大蕃内部争斗,你是不是还有哥哥?你是不是直光芒太强,遮了他的光,挡了他的路,他肯定不会放过你,设计陷害,将你逐出大蕃,再在外面将你杀死。”
听到这里,元朔的心凉了半截,“还有一种可能呢?”
沈月萝觉得他挺可怜的,声音也放柔了些,“第二种可能,也是龙璟所担心的,蛮夷日渐强大,南楚不得不防,你们六族如果分崩离析,互相猜疑以至打成一锅粥,南楚将坐收渔翁之利。”
元朔不说话了,他们草原人,想法很直接,要打要杀,都是一句话。
要不是太不懂得为人处事,又怎会到了永安的地界,却落到这步田地。
沈月萝觉得自己说的够多,要怎么理解,全在元朔自己身上。
去探听消息的孙天跟阿吉很快回来了,两人都是满头大汗,一路蹚着水,身上脏污不堪。
曲氏看他们辛苦,催着他们先去吃了早饭。
简单的洗了下身上的脏,三人便坐下来商议下游的情况。
“被堵的河道,从这儿往西走,大约二十里的地方,都是山顶掉下来的大石头,将河道占住了,要想把石头移开,恐怕不容易,不好办哪,”阿吉粗声粗气的嚷道。
孙天也很发愁,“最大的石头足有上千斤,就算几百人同时去推,也做不到。”
“那就将河水改道,重新挖一个豁口,找一条出路,”沈月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时间紧迫,不可能去制造炸药,将石头炸开,就算炸开了,那得需要多少的人工去将碎石清开,唯一的办法只能让河水改道,绕过这片碎石带。
阿吉跟孙天一起摇头,孙天说道:“改道也不容易,一边是山,那是不可能挖通,河道的另一边是个小村子,人口不多,大概有十几户,那个地方早年修了河堤,所以河水并没有漫过去,他们还没走,都在村里住着。”
沈月萝猛的站起来,在庙堂里来回跺步。
这回她真的犯难了,要是强制让那十几户人牵走,她没那么大权利,难道要用抢的吗?
得罪人的事,她也不是没干过,也不怕。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尤其对方还是普通的渔民,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这时,郑林带着十几个人进了观音庙。
“月萝,我把人带来了,”郑林喘着气,脸上的雨水都顾不上抹,便一头冲进来。
那十几个人紧跟着,也一并走了进来。
郑老爹走过来,对那几人抱拳,“几位老哥,你们辛苦了,快快进来坐。”
郑老爹走村过乡的收猪,跟他们或多或少都认识。
“原来是郑老爹,不必客气,我们是来见世子妃的,请问哪位是?”一个长相端正的中年汉子走上前,客套的询问。
沈月萝清了清喉咙,“我就是,我姓沈,想必你们都听过,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等熬过去,我再向各位细说。”
她朝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方不拘泥,有风度有魄力。
那几人原本还对她有一丝怀疑,但是听到这里,也不好意思再为身份的事纠结。
洪灾太可怕了,毁掉的不仅仅是房子,而是一个家。
地里的庄稼更是不可避免的被毁掉,穷苦百姓就靠着田地过活,要是受灾的面积比他们相像的大。如果南楚其他地方也受灾,是很有可能闹饥荒的。
曲氏清理了一间厢房出来,供他们使用。
静安师太也被请了过来,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有事也应该跟人家商量商量。
先前说话的村长,是离广阳村最近牛家村的村长牛耿,他们一个村的人大都姓牛。
坐下后,他从怀里掏出烟杆,费了好半天劲,才点燃了烟杆,抽的是最劣质的烟草。
板凳不多,其他人也或坐或蹲,或在门口靠着。
沈月萝对郑林使了个眼色,他现在是代理村长,当然得由他开口。进来之前,她已将河道的情况大致对他说了。
郑林有些紧张的干咳了两声,“那个,刚才世子妃派人到下游去看了,河道被大石头堵了,一时半会疏通不了……”
此话一出,屋里立刻炸开了锅,议论声把郑林的声音盖的严严实实。
沈月萝看情况不对,猛的一拍桌子,威严十足的大声道:“吵什么吵,听他把话说完!”
也不知是被她的身份吓住了,还是被她的气势吓住,众人突然噤声了。
郑林尴尬的笑笑,继续往下说,“疏通不了,但可以改道,只是改道的事,我们决定不了,因为关系到十几户渔民,这事得请示衙门。”
“问衙门?哼,出去的路都被堵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上哪问去,依我看,他们不想搬也得搬,十几户跟上游十几个村的百姓相比,当然得紧着我们,”说话的是坐在牛耿旁边的一个人,肤色黝黑,语气带了点轻蔑。
“别胡说,都听世子妃的,”牛耿踢了他一脚。
“你不用这么叫我,我跟龙璟还没成亲呢,就是日子定下了,呵呵,你们还是叫我名字,这样显的亲切,”她担着世子妃的名头,感觉忒不自在,“其实这位大哥说的也对,关键时刻,舍小保大,也是无奈之举,但是呢,大家都是穷苦百姓,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绝,这样好了,待会我去跟他们谈谈,损毁的房子,我们给他们补救,另外等到灾难过去,再按人头,让衙门给他们发些安家费,这样总该没问题。”
郑林站起来,“也只能这样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过去,这回不要走路了,我去找条小船,咱们划船过去还快些。”
大路都能行船了,可见洪水之深。
孙天也跟着站起来,“沈姑娘,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沈月萝点头,两人离开屋子。
她一走,几个老村长又说上了。
“嗳嗳,她到底是不是未来的世子妃,我咋看着不像呢!”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吐着汗烟质疑道。
“我看着也不像,这丫头更像村姑。”
“那你们说世子妃应该是啥样的?”牛耿磕着烟杆,扫了他们一眼。
“具体是啥样,我们哪知道,可就是感觉不像!”
“对头,永安城里的贵夫人,走路都得婢女扶着,出门就是坐轿子,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那个贵气的,没法说了,可你再看看这位沈姑娘,穿的也太简单了,头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咋能是世子妃呢?”
郑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这样想可不对,难道世子妃就不能是她这个样子的吗?月萝心地善良,一听说洪水来了,顾不上休息就开始张罗撤退的事,跑了一个上午累的眼圈都黑了,你们还这样说她,这不是让人伤心吗?”
“阿弥陀佛!”静安师太竖起手掌,目光平和,“沈是施主,有济世之怀,慈悲心肠,你们要知道,相由心生,她该是个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面相,一个真实不虚荣,勇于承担责任,心系黎民百姓的世子妃,是永安百姓的福份,你们该做的,是尽你们所能,协助她,度过灾劫。”
牛耿毕恭毕敬的站起来,朝静安拜了拜,“师太说的极是,我们不该这样议论,沈姑娘定是一位爱戴百姓的世子妃。”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跟牛耿一样,对静安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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