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喜极而泣。
我抓住她的手紧贴我的脸,“姐姐,太好了,太好了。”
晚饭过后,阿公搬了一张小木桌,几张椅子,泡了一壶茶,我们就坐在小院子中央赏月。
阿婆笑眯眯地端出一个个小小的藤盘,里面装着一些瓜子零嘴。
我有些诧异,这些习惯他们从未有过的呀,这是跟谁学的?
阿婆像是看出我的疑惑,“我住院那会儿,晚上闲着无聊,特护小姐她们教我的。”
阿公给我倒了一杯茶,手法还挺娴熟,“这泡茶呢,是阿璃教的。这小伙子真的不错,一点儿也没嫌弃我这个老公,教会我不少东西哩!”
我更觉神奇,那个生人勿近的家伙,竟也能有这般好的人缘?
阿婆苦口婆心地道,“可不是?小草,你这次是捡到宝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脑海里浮现那个人的身影,似乎,他真的很不错呢!即便他终归不属于我,但他能这样对待我,我付出的那么一点真的值得了!
“是。”我真心实意的认可。
“真是太好了,你姐妹俩终于熬到头了。”阿婆擦着眼角,“我跟老头子死也瞑目了。”
我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阿婆你胡说什么呢!你和阿公还有大把的日子享福呢!”
“阿婆确实想跟着你去佛城享几天福,唉,可是,你知道的……”
还不是因为孟青山。我内心不悦,表面却十分平静,“阿婆,我手上有钱了,你和阿公不要再种田了,多休息休息,我给钱你们买米买菜。”
“嗯嗯,我们家小草出息了,阿婆阿公就少种点田地。”
“不是少种,而是别种。”我横了阿婆一眼,“你们这么些年积下来一身的病痛,就不能依了小草,消停几年么!”
阿公磕了磕烟斗,“丫头啊,阿公知道你孝顺,可你说阿公阿婆这辈子操劳惯了,这一下子不干活,这一天到晚的可咋过啊!再说了,机器不动都会生锈,何况这人的骨头?不动弹,不很快就老化了么?”
阿婆附和道,“是啊,你跟小花都走了,剩下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不找点活做,一天到晚的光瞪眼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只好妥协,“那就种点青菜、果树,伺候些鸡鸭,没事去串串门。”
阿婆跟阿公对视了一眼,在两老人脸上都同样看到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好吧,就依了这丫头。”
我舒心地笑了。
“孟老头,你们聊啥呢,这么开心?”一把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大门还未锁,人随声至,我们转过头去,便看到来人。
是村长孟家南两夫妻。
我们连忙起身,阿公招呼人进来,又去搬多两张椅子出来。
“不客气,不客气,老孟来传达一个镇上的消息,说完就回去了。”王大妈一面推却着一面坐了下来,顺手抓了把瓜子。
孟家南也坐了下来,一双深邃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我。
阿公给他倒茶,“家南啊,镇上来什么消息了?不会与我们有关吧?”
孟家南勉强笑了笑。
许是他脸皮绷得太紧太久有些僵硬,让他看起来皮笑肉不笑,“也没什么,听说农庄的项目是小草男友投资的,镇上的领导有些好奇,想见见小草,请她吃顿饭罢了。”
“哦,这样。可小草已经定好了机票,明天一大早得走啊。”阿公他应该也觉得这可能是一餐鸿门宴,便替我撒谎推了。
“那怎么行?我们老孟满口答应了,到时候镇领导可要怪他办事不力的。”王大妈飞快地吐着瓜子壳,讲话却一点儿都没耽误。
孟家南横了她一眼,跟我打着商量,“这样吧,小草能不能先把机票退了?实在退不了,叔给你补上费用行不?也怪我答应得太快,现在是骑虎难下啊。”
我心里琢磨的,可不是飞机票的小问题。镇政府的人要请我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如果同意赴宴,能不能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王大妈见我沉默不语,朝她男人使个眼色。孟家南心神领会,继续道,“你就当给叔个面子好吗,如果你不同意去我们镇,邻镇上的也一样找你的。”
“是啊,是啊,小草,你可一定要帮帮你叔,镇上领导正考虑把他往镇上调呢,可不能因你这件事黄了啊。”
阿婆心肠软,面露犹豫之色,“小草。”
我不得不做出回应。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村长,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镇上是怎么想的。”
孟家南却一脸为难,“小草啊,这个我也猜不准啊!我听他们口风,是想巴结你,想通过你认识你男朋友,看能不能再有更多的合作机会,应该没其它了。你可别多心了。”
是吗?可我看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于是,我也装作一脸为难,“村长,这镇政府的人能请我吃饭,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哪!可我就是去不了,因为我男朋友陆璃跟我约好,明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商界大亨的婚宴。你知道我们做商人的,什么时候都得把应酬放在第一位,得罪了大人物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呀!”
“这……”夫妻俩面面相觑,好一阵无语。
我松了口气,正想趁这空隙尿遁,孟家南又开口道,“我听警察局局长讲,当年小花那案子好像有些进展,明天他也出席饭局,我想你向他打听打听,说不定就能把那几个凶手给抓住了?”
我内心冷笑道,好你个孟家南,你自己儿子嫌疑最大呢,如果案情真有进展,你比谁都还紧张吧?还敢屁颠屁颠的跑来提醒我?
表面我却风淡云轻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也查不到什么来,心都淡了。能抓住凶手固然是好的,抓不住我们也认命了,只要姐姐能慢慢清醒过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就别无所求了。”
明显地看到王大妈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神色极其不自然。
孟家南倒只是遗憾地叹气。
我称累了,便回房了。
不一会儿,听到他们离去的声音。
我为自己的机智果断而自喜不已。
晚一点跟陆璃通电话时,还添油加醋地、不着边痕地把自己夸耀了一番。
只是当来了一帮人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第二天才吃过早饭,阿婆帮我和姐姐收拾着行李。
有一帮人开着几部小车浩浩荡荡进了村。
他们一下车,就趾高气扬的让我跟他们走。
阿公阿婆拦在我面前,问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身材异常高大、脸上有道疤痕的男人冷哼一声,“我们什么人?我们是政府的人,是你们惹不起的人!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好酒好菜招待你,不识相的话,哼哼……”
我淡然道,“我们农村娃读书少,又没见过世面,实在不知道如果不识相的话,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你们准备如何?”
男人恶狠狠地瞪我,一双眼睛比铜铃还大,“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稍年轻一点的男子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扒拉到一旁去,嬉皮笑脸地道,“孟姑娘,你别被他这样子给吓着了,他就是一粗人,你别跟他计较就是。我们是镇政府里的人,我们领导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过去坐坐,喝喝茶、吃顿饭什么的,跟你打好关系,将来有利于农庄项目的开展。当然,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们只能请你父亲孟青山去我们警察局坐坐,他砍伤孟基厚这个案件,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为了逼我去赴宴,竟然威逼利诱、不择手段,这些人真是可恶。
想不通他们是为了什么,但我敢肯定这是一场鸿门宴。
可我如果不去的话,他们一定会在孟青山的案件上大做文章,不但有可能给孟青山重新定罪判刑,那恶魔孟基厚还有可能得到释放。
不,这不行,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都不能容忍。
“好,我跟你们走。”
阿公一下子慌了,抓住我手臂,“小草,你不能去。”
“阿公放心,没事的。”我拍拍阿公的手臂,转过身对他们说,“我上个洗手间再走。”那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跟在我身后,“去吧。”
我心里直叹气,这些人真是狡猾得很!
我只能躲在洗手间里给陆璃发信息,然后再删除。
不知道陆璃回到佛城没有,离我几百公里外的他又能不能想得到办法帮帮我。
我更弄不清这帮人的真正意图,只能见机行事了。
车子一路往镇上驶去,期间这些人聊的也都是他们工作上的事情,我寻不到太多蛛丝马迹。半小时后,在镇政府停下。
我下了车被引领进一间办公室。
有几个膘肥身壮的中年人站了起来,笑呵呵的与我握手。我极具配合,装作受宠惹惊地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
不久后,他们果然将话题引到陆璃身上来。
“孟小姐呀,你可真厉害,找了这么个大富豪作男朋友。怎么样,好事将近了吧?”
我连连卑躬屈膝,“还在发展阶段,还在发展阶段。”
“哎呀,小孟啊,你就别谦虚了,陆总不但为你摆平家里的各种麻烦事,还在农庄里为你专门开辟了这么大一块兰花培育基地,舍得为你这么煞费苦心的,对你可是真爱啊,结婚那还不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吗?”
我假笑连连,“他有几分闲钱便来摆阔罢了,算不了什么的。”
“那也要看他愿意在谁的面前摆啊,是不是?你还真别说,那些有钱人就爱娶你们这些年轻单纯的女孩做老婆,既不会管束他,又没有什么心机去计较他的家产。”
我只是呵呵的傻笑。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一应四两拨千斤的撇了开去。表面傻乎乎的,其实讲话什么的滴水不漏。
饭局上,他们倒还算行规蹈距,只是客客气气的一个劲的叫我吃菜。我也装作没心没肺的、慢悠悠地品着菜色。
果然,他们很快便沉不住气,露出真正的恶心嘴脸来。
镇长米田开始连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