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在浴室洗澡的秦珊听见了门铃在叫唤。
她顶着一头泡沫喊:‘妈——门铃响了,你没听到吗?’
李筠翘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听到了啊,但我就是不开。’
‘……’秦珊搓着头毛:‘说不定不是老爸他们回来了。’
李筠换着台:‘就是他们两个,我在可视门铃摄像头里面看得清清楚楚,一老一少,两个刚寻花问柳归来的浪子,太龌龊了,不能让他们进来。’
秦珊用水冲干净头发:‘……妈你别这样。’
李筠:‘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必须要把他们关外面一两个小时的才解恨,’她咬牙切齿:‘一两个小时都不解恨!关门外也不解恨,就该把他们关密室里十天半个月的才舒服,才能心理平衡。’
秦珊瞥了眼置物架上的皂盒,没节操地轻声嘟囔:‘关一个密室十天半个月的就没我俩什么事儿了,他们已经虐恋不伦年下捡肥皂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
秦珊赶紧打开水龙头,用哗哗声掩盖住自己:‘没什么!’
而此时此刻。
秦瑞言也领着奥兰多站在家门口,就那么,默默站着,吃着闭门羹。
奥兰多不明所以:‘家里没人?’
秦瑞言用手背叩了叩门把手:‘有人啊,绝对有人,只是里面人不想开门罢了。’
奥兰多:‘我可以踹一脚试试,或者用手枪直接崩掉电子密码锁。’
‘诶?别别别,’秦瑞言赶忙抬起一只手臂拦在他胸前:‘这可是在中国,这门修一下也要花我不少钱呢,’话罢,秦父又抚了抚怀里装着600万名画的长形精美包装盒:‘刚刚破费,肉还痛得厉害。’
奥兰多低哼一声,似是不屑:‘这两样廉价的东西我都可以报销。’
‘不用了,’秦父大掌一挥:‘就当跟你贷款了吧,要不是你给我看了你这几年在海上从商的电子账务本,我还不打算借这个钱呢。’
奥兰多尚在年少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如今对秦珊的父亲也有莫名涌起一点亲切的好感,他单手插进裤兜,眉毛挑了挑,摆出听君教诲愿闻其详的样子:‘我们就干站在门口?’
秦瑞言:‘你接着按门铃,别听。’
奥兰多正好也觉得没事做,就百无聊赖按着。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这么坚持了十五分钟后,不堪噪音重负的李筠,终于跑到门口接通了门铃可视电话:‘秦瑞言,你按什么门铃啊?你还有脸按门铃啊?’
秦瑞言温和的面孔显映在不太清晰的视频画面上:‘是奥兰多按的门铃。’
李筠:‘……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想回家,回我们的家,’秦瑞言诚恳地说道,他瞥了眼奥兰多,觉得这小子应该还不是很能听得懂中文,方才开口道:‘他按门铃纯属捣乱,你干嘛把我跟一熊孩子相提并论。’
‘别打温情牌了白眼儿狼,这招都玩过多少次了。’李筠挑衅地一笑:‘你和奥兰多,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秦瑞言:‘我没有打温情牌。’
李筠:‘呵呵,我还是不会开的,你们就站那等着吧,这点小惩罚都受不了还好意思当个大老爷们?’
秦瑞言拍了下金发年轻人后背:‘奥兰多!’
奥兰多:‘嗯?’
秦瑞言换成英文:咱们走了。’
奥兰多:‘?’
秦瑞言:‘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我们就继续回去蒸桑拿好了。’
奥兰多当机立断地同意:‘ok。’
交流完毕,金发青年和黑发壮年扭头就走,朝着电梯方向毅然决然离去。
沿路,奥兰多有些不确定,压低嗓音问:‘就这么走了?’
秦瑞言:‘等着吧,不出我所料,二十步以内,秦珊她妈就会追出来。’
奥兰多将信将疑地跟着秦瑞言一步步背离秦珊家的大门,他在心里计算着脚程和步伐,果不其然,在迈出第十九步的时候,李筠的呼喊声从后边传来:
‘秦瑞言,你给我站住——!你还敢往那跑啊你——!’
‘怎么样?’秦瑞言得瑟地看向奥兰多。
奥兰多用神情证明了叹为观止。
秦瑞言回过头,显出孺子可教的态度:‘以后学着点。走了,进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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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此时此刻;在秦珊家的厨房餐桌边;正有四个人作东南西北四面坐,正好凑齐一个麻将桌。
聚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李筠同事倡导的家庭批斗大会;为了让眼前三个人找出自身错误;再进行拨乱反正,最后针对犯错程度实施相应的惩罚。
李筠已经解开围裙;环视四下,她坐在正对门口的主座;主为上;是这次家庭会议的主持者。
‘谁先来?’她厉声问。
一片寂静。
奥兰多实在无法理解中国人的家庭风气;很好的一家人,没有妻离子散还非要制造出那种工作场合才拥有的嚣张跋扈的氛围。所以他很是懒得搭理这种所谓的小家庭内部会议;只单手撑腮,就着腕部,一下下转着手机,敲得桌面嘎达嘎达响。
秦瑞言瞄了他一眼,好对,就是要这样,替我吸引掉80%的仇恨值和火力值。
‘奥兰多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李筠注意到金发青年的漫不经心。
秦珊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小下。
细长的手指咚一下撒开手机,奥兰多眼皮微抬,露出幽蓝的眸子,慢吞吞望了回去,冷冰冰催促:‘秦女士,有话快说。’
‘说什么?请你先回答一下我,你到底是什么态度?’李筠呼出一口气:‘再说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这是一个后辈应有的态度吗?’
奥兰多言简意赅地答:‘不能,不是。’早知如此,他今天登门拜访前就应该随身携带一把麻醉枪。
‘什么叫不能、不是啊?你这么敷衍像话吗?’
奥兰多:‘我已经在回答你的问题了。’
李筠瞬间开启东北老娘们骂街模式+专业主持人的超快逻辑和语速:‘有你这么回答的?不能?不是?你多说几个字舌头会断掉?现在就敷衍她老娘,如果我真把秦珊交给你了,以前你指不定怎么敷衍她呢?不说别的,单说你今天跟秦珊他爸出去洗澡这件事,你扪心自问,这是一个有正常价值观和道德感的男人该做来的事情吗?家里没地儿洗澡吗?还没成一家人呢!都擅自带着她爸去洗澡了!洗澡?你以为洗个澡就能笼络人心了吗?你们爷们就喜欢用下三滥的事儿找到共鸣感是吧?’
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秦瑞言听不下去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下三滥的事儿啊?我和奥兰多就去蒸个桑拿,泡个温泉怎么了啊。’
李筠:‘呵,谁关心你们做了什么啊?我现在在说秦珊和奥兰多的事情呢,你进来插足个什么劲?底下有专门针对你的呢,别急,我知道你特希望我赶紧说你,说完了就解脱了,是吧。但我偏不,我就要把你撂那,让你受尽煎熬,’
女人撩了一下跑到锁骨边的鬈发,继续看向奥兰多,她居然在骂完秦瑞言一大段之后还能继续记清楚并且接上之前的话:‘奥兰多,你看看,你现在就整天想着心思去洗澡,以后结婚了还得了?干脆把澡堂子搬家里来好了,让秦珊当个搓澡妹好了。我女儿本来就比你小那么多,脾气也和顺得很,以后还不得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奥兰多淡淡扫向李筠:‘抱歉,我有洁癖,基本不去公共浴室。’
言外之意,要不是为了笼络秦老爹,大爷才不稀罕去呢,还是中国的邋遢公浴。
李筠最烦奥兰多这副波澜不惊的态势:‘你先摆正态度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太可怕,从来不会针对问题本身,永远都在指责对方态度。奥兰多扶额:‘可以,请问您需要什么态度?’
‘正常的态度,晚辈对长辈的,应该的敬重态度。’
‘妈……’秦珊为难地拉长声音喊了李筠一声:‘你别这样啊。’
——在秦珊看来,奥兰多能忍着耐心坐在这里听自己老妈大把大把地撒泼而没有喷出一句毒液和反驳意见,这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珊珊……’李筠知道自家小女儿喜欢奥兰多喜欢得紧,也跟着他在国外受过不少委屈,所以跟秦珊讲话的时候,语气也会放得平缓许多:‘你多大了?’
‘还有三个月零七天十八周岁。’奥兰多率先回道,精确到了天数。呵,十八周岁了,中国人的成年岁数了,还把他的船长夫人当小女婴儿似的供着,秦女士还真是没有身为母亲的自觉性。
但奥兰多这一表现在秦母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突然隐隐约约觉得,奥兰多记她女儿生日记得这么清楚,难道真的是真爱?想想秦瑞言那个臭男人,这几年经常忘记她生辰还总给自己找借口说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还油嘴滑舌说,老夫老妻不在意这些事。
但是秦母面上还是不依不挠:‘奥兰多,我没问你。’
奥兰多掀眼看向对面的中年女人:‘秦女士,你的确没有问我,’他单手握住桌上的手机,放回裤兜里,‘但我必须要回答。因为我在这里想要证明一件事,就是你的女儿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不光会担负起她的丈夫的职责,适时还会成为她的代言人。她以后遇到许多人给她带来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将由我来为她做出选择,有的她需要面对,她可以尽情回答,而有的她根本不需要面对,则会由我为她拦下,’
‘困难亦如此。’金发男人不急不缓地补充,他嗓音和语调都沉稳深重,把持有度,充满了可信任感。
一时间,厨房里一片沉静。
这算是奥兰多的告白?算是给她的未来承诺???秦珊突然被一种强大的惊喜充得怔愣起来,彷彿脑袋变成了一只蜂蜜罐,甜蜜的气息让人晕乎乎的,都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呵呵。’很快,这种甜腻和柔情就被李筠两句短促的冷笑给无情击飞了。
鬈发女人将一点垂落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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