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奥兰多你为何这么diao,秦珊一直认为奥兰多只会用高调的枪弹解决问题,却没料到他也擅长无声的暴力。
‘走了,’奥兰多回给她半个头:‘站着不动,是在打算拨打119,然后把他们护送进医院?’
‘不会,当然不会。’秦珊连连摆手,越过横档在路面的两具‘死尸’,跟紧奥兰多的步伐。
深夜将至,奥兰多和秦珊行走速度都挺快,一大一小,步履一致,如同两个行色匆匆的归家者,与其他路人没什么区别。
丰沙尔忽明忽昧的光影从两侧滑过,秦珊讲出一路上都在思考的问题:‘你袭警了,以后恐怕不能在这里经常露面了,对吧?’
‘是。’
秦珊嘟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麻烦和负担了。’
‘你的自我认知水平怎么突然这么高,真是令人深感不适,’奥兰多加重讥讽:‘那么,再由我帮你提升一下吧,你,不是像个麻烦和负担,而是,就是个麻烦和负担。’
‘……对不起。’
‘一直不停地道歉是为了提醒我向你道谢?’
‘啊?’迷茫的脸。
‘算了,’男人终结这场费劲的交谈:‘当我什么都没说。’
秦珊扁扁嘴,像在下决心似的,然后抬起头,对奥兰说:‘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刚刚就想跟你讲了。’
‘哪一句?’奥兰多问,他神态向来漠然。语气也一样,搜不出情绪。
‘‘当我什么都没说’这一句,刚才在巷子里……’秦珊又患上暂时性口吃:‘我对你说的,说的那个斯德哥尔摩,只是……’
‘玩笑,’奥兰多实在受不了她这让人烦躁的大舌头,打断她,替可笑的病患把话讲完:‘玩笑,对吗?我知道了。’
秦珊抿紧两瓣嘴唇,默认,嗯,玩笑,只是玩笑。他也听到了。
秦珊心口酸酸涩涩的,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震撼到神志不清,一不小心坦白出心境,及时替自己圆场,对方也全部相信,顺利找到台阶下。摆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她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陶罐,这个不大不小的容器正在被自己的两条手臂环紧,里面装着卤水,用来腌制臭豆腐。唔,臭豆腐,这大概是她留在船上的最后一道料理。早上,她就从肯特口中得知,因为一直无法确定他们海盗船的位置,中方政府已有松动和妥协的倾向,估计很快就会送来赎金,换他们回国。
鼻子发酸,一定是因为苦尽甘来终于能回家,一定不是因为舍不得。等她回到首都后,暑假结束,她背起书包返校,这次特殊的经历恐怕能够让她全校闻名,所有同学都会羡慕她,称赞她,托父母的工作和名气,也许她还会上上电视节目,撸个微博热门话题啥的。再过一个月后,风头过去,一切终归平静,她继续像以前一样,上课,放学,三点一线。好好念书,天天向上。
而她再也见不到奥兰多了,再也不会见到,终生不会再见,老死不相往来。
好难过,秦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舍,她可能已经喜欢上奥兰多了,非常不可理喻的发生,连她自己也不曾预料,奥兰多除了脸好个高战斗力变态之外,根本找不出其他优点。刻薄,毒舌,自大,水仙。可是她对他的好感又惊人强烈,像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尖锐固体,钝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
秦珊清楚地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开这里,那个求婚新闻压根就是个笑话,她的三观完全也绝不允许她抛弃父母和家人,从此驻留在船上。
但是她有一些话,一定要及时告诉他。
那些习惯把情绪深埋心底的人都太强大太厉害了,秦珊完全做不到,她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
等到老了,一定会后悔的吧。
秦珊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和奥兰多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因为沉思不由放慢了步子,所以没有跟上。
她奔跑了几步路,走到奥兰多身侧,和他齐驱并行。
‘我有话要跟你说。’秦珊这次的发言没有再断断续续。
‘说吧,骨灰盒。’
‘啊?’
‘一直盯着怀中坛子摆出一脸悲痛的神情,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你揣着一盒骨灰,而不是一坛卤水,’奥兰多环顾四下:‘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们身边的行人都对我们避之不及……’
女孩吐出声音打断:‘奥兰多,我喜欢你。’
奥兰多停顿一秒:‘另一个玩笑?’
‘不,不是玩笑,是发自内心的表达,’秦珊眼睛直视前方,就好像她一点都不紧张那样:‘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我恐怕快要离开了,有些话一定要在这之前说掉,不然憋在心里很难受。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觉得,一个年仅十五周岁、还没什么辨识力认知力的少女,对一个厉害的成年男性心生爱慕很正常。好了,我现在舒服得多,感谢你的倾听。’
‘这是你刚才抱着骨灰盒思考出来的结果?’
‘是的。’
‘好吧,让我想想,是因为那个愚蠢新闻让你产生错觉?还是因为刚才在巷子里对巡警描述的谎言?’奥兰多给出自己的设想,还不忘附加一句:‘我一直认为东方女性很内敛,看来我错了。’
‘不是那个,也不是新闻。我现在回忆起来,没出新闻之前,我就已经对你有好感。’
‘需要我给出回应吗?’
‘随便你。’给出回答的瞬间秦珊就反悔了,其实她想说的是,最好不要,你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是她又好想,好想知道答覆。
奥兰多伫足,跟在他衬衣上流动的光斑也因此停歇,他说:‘明确告诉你,看见你的脸就烦。早点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
……………………好吧………
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应,压在身上的无形高山顿时粉碎消散,秦珊觉得肩头都轻松了好多,她腮帮子鼓了鼓,而后重重吐出一口气,
‘你在别扭吗,其实你也有一点舍不得我,对吗?’
‘呵,呵,’奥兰多带着短促的停顿低笑两声,这种笑法让他接下来的话更加具备嘲讽意味:‘我舍不得?本来以你的自我认知能力稍微有点长进,结果马上倒退回原始人水平,人果然不能夸。’
‘奥兰多,你知道你一直很像什么吗?’秦珊斜过眼看他。
‘不想听。’
秦珊捏了捏下巴,斟酌出形容:‘就像中国的小学生,噢,不一定,可能全世界的小学生都这样。专门挑女同学的弱点欺辱,揪着她们的小辫子不放。其实心里觉得她好死了,可喜欢她了。但是小孩子嘛,没什么情商可言,只能靠欺负她来吸引人家的注意。’
奥兰多当即断言:‘你连原始人水平都无法保持,已经彻底沦为负值。’
‘哦,是么,来买东西的路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对别人都很亲切,唯独对我格外刻薄,’秦珊竖起一根食指,微笑笃定:‘你就继续说吧,越讲我不好,就越发证明你不舍……’
这一刻,奥兰多很想把秦珊的大脑劈开,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构造。他不放弃抨击:‘认真建议你去看看医生,你不仅在斯德哥尔摩症上病入膏肓,你浑身上下还充斥着自虐倾向,盲目自信,双重人格,面容丑陋,身材矮小,体型肥胖,胸部发育不良等一系列无可救药的绝症。’
秦珊握紧拳头,眯紧眼,小脑袋激灵般抖了两下:‘啊~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爱意了呢。’
奥兰多:‘……’
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生命不止吐槽不休的船长大人,生平第一次尝到语塞的滋味。
秦珊其实是有点难过的,除去小学闹着玩的一次,她是第一次认真跟男人表白,不是男生,是男人,结果马上就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过她又觉得挺高兴的,总算把心里话全部宣泄出去,奥兰多那么讨厌她也好,从此不抱一点希望,也不会再跟他有瓜葛。她的父母亲还被这个罪犯绑着,喜欢上他,摆明是三观不正吧。
所以,作为一名乐观主义积极份子,秦珊非常迅速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彻底发挥脸皮厚如城墙之精气神,奥兰多无论说什么,她都摆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不要脸则无敌。果然,奥兰多被她呛得讲不出一句话。
秦珊很贱地开口:‘咦,你怎么不说话了,在默认吗?被我戳中心灵深处刺激得讲不出话来了?’
奥兰多很不想开口,但如果不开口就是默认,开口就是‘宣泄爱意’,damn it!这女人为什么这么无耻?
奥兰多心情很不好。
这种不快的心境一直维持到上船之后,他与秦珊分道扬镳。
秦珊去了厨房,她要制作豆腐,然后把它们泡进卤水里腌制。船上的食材和设备很齐全,有黑豆,黄豆,和豆浆机,她今早就把豆子泡在那里做准备了,这会只需要用豆浆机磨成豆浆即可。
很快,豆子被磨碎,过滤好,乳白色的洁净液体被秦珊小心倒入罐中,她按照一斤豆0。6两石膏的比率,滴入几滴石膏水,用木棒慢慢搅匀,豆浆渐渐凝固,成为豆腐花的形态……做个甜豆腐脑或者碱豆腐脑什么也不错,秦珊一边想着,一边用勺子将豆腐花舀出,倒进已经铺好包布的托盆,盛满后,包紧,盖上木板,压上个十来分钟……
秦珊这边进行的很顺利,臭豆腐原料,鲜嫩白净的水豆腐已然成型。
而……我们的船长,他由于很不爽,在甲板上吹了会风后,才重返船舱,踏上楼梯,打算回房休息。
皮埃尔已经体贴地等在房门外,此刻,少年仆从已经为他在二楼备好晚餐,打扫好房间,准备妥当沐浴用品。
大多数时候,奥兰多会因为一尘不染,干净亮洁的寝室而心情愉悦,紧接着会简单夸赞一下皮埃尔,并且给他一份额外奖励的小费。
但是今天,他没有。
皮埃尔干巴巴等了半天,其间还多嘴地提示了一句:‘船长,已经为你打扫过房间了,很干净吧。’
奥兰多慢吞吞切着牛扒,叉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嗯。’
味同嚼蜡。
皮埃尔偷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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