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太棒了,正正好。’秦珊得意地自夸。
等两只手都装进手套,金发男人面露嫌弃,挫少女锐气:‘这种娘炮的颜色也只有你想得出。’
‘哪有,你皮肤白,什么颜色都衬,而且你不觉得这颜色跟你喜欢的大海很接近吗?’秦珊唰一下从自己口袋里拖出两只粉红色的,外形差不多,但是小上几号的羊羔绒手套,举着手臂在他眼前晃悠炫耀:‘将将!我的是粉红色,情侣款。’
‘呵,你就这点出息了。’男人湛蓝色的眼眸看向别处。
秦珊神速把自己两只小粉套好,靠到男人手边抖抖抖:‘好看吧,般配吧,大手套,小手套。’
没得到对方的理睬,女孩也没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只收回臂膀把两面掌心贴上自己脸颊,自顾自地哼着奥兰多完全不懂的轻快中文歌:‘你大大的勇敢保护着我,我小小的关怀喋喋不休,感谢我们一起走了那么久,又再一起回到凉凉深秋,给你我的手,像温柔野兽,我们就一直这样向前走……’
嗯,是梁静茹的《小手拉大手》。
拉锯一样的曲调又出现了……奥兰多很想扯下手套塞她嘴里再折回船舱,但他并没有,而是选择留在原地。
是的,这个女人真的很烦,烦透了,简直烦死了,苍蝇一样聒噪,蚂蚁一样弱小,万年吊车尾一样总在拖后腿……
但,很奇妙也很莫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再沉闷的情绪都会被她调动到轻松明快的状态,就像在吃一颗水果糖。
****
船还在挪威海域缓缓前行,夜幕降临,海天之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深蓝色的帷幕顶被黏上白色的半月牙儿,它幽幽泛出清冷的光,与映在水里的相称,如同一双半睁半眯的眼瞳,凝望着地球上的万物。一只从属于海洋,一只依附在穹宇。
这一带海域在所有航海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玄幻和神秘色彩,只因为北欧神话中那只游离于挪威和冰岛近海的海怪——克拉肯,它巨大的身躯和令人恐惧的外表使它们常常出现在小说影视作品当中,但真正见过它的人并不多,甚至是,也许地球上根本没有一个人见过,它只是个不存在但又非常鲜明的传说而已。
除去监控室里的侦查员和操控间的掌舵手,‘奥兰多号’上的大部分船员都蒙头大睡,秦珊在卧室里看书,她前两天向奥兰多借来了几本书,有以下两类,航海相关的正经读物,打发时间的睡前小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法再回国念书了,但是嘛,活到老学到老拓宽知识层面还是很重要的,学渣偶尔也要反转一下当学霸。
在台灯下看了两个小时,困意侵袭,秦珊不由打了个哈欠,她阖上书,跑到沃夫的小窝边,蹲□替呼吸沉稳的黑狼把小毛毯慢慢拉好,这才蹬掉拖鞋,滚回自己床上。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每天定时定点给奥兰多短信,说‘晚安’。
虽然对方一直不回复。
因为男人早上接收了她的礼物,所以秦珊今天兴致比较高,她又发了一条差不多的,只不过这次加了目标主语:‘奥兰多,晚安。’
还是不搭理。
秦珊在被子下面翻了个身,半边脸蛋埋进鹅绒枕里,继续辟里啪啦按键盘:‘晚安晚安晚安,奥兰多奥兰多奥兰多:D’
‘这些毫无意义的短信费用从你周薪里扣。’死缠烂打还是有效果的嘛,对面总算有回应了。
睡意一瞬间被快活冲淡,秦珊鲤鱼打挺坐直上身,打字给奥兰多:
‘你也跟我说一次晚安,就这一次,好不好?奥兰多。’
…………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奥兰多正单臂枕在脑袋下方,一手握着手机跟秦珊发消息。
他手指顿在液晶屏上,盯了一分钟短信界面,像在思索什么,最终他还是向这条带有半祈求半撒娇性质的短信妥协了。
闪动符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往后跳,男人很快在输入栏里键入黑色的英文字母——
‘Good night,Qing……’
噢,对了,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船长大人在这之前曾经研究过汉语拼音表,并且很快熟悉了各个字母在汉语拼音中的念法。然后再根据秦珊名字的发音,逻辑推理出该由哪几个字母组合而成,对于一名剑桥大学高材生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由于不大确定女孩姓氏的发音是Qin还是Qing,又防止自己打错导致对方犯狂犬病二次发作,奥兰多挨个字地删到‘Qin’的‘n’后面,在心中默默回念了两遍中国人的名字,妈的,汉语拼音真烦,跟中国人一样麻烦。奥兰多彻底放弃纠结这个念‘鸽’的后鼻音到底该不该用,反正50%的几率,他索性遗弃掉‘g’,直接输S—h—a……
就在‘n’键还没按下的那一刻。
卧室上方传来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紧接着就是重物被狠狠摔在地面的巨大声响,通通通的噪音响彻金属所制的天花板,像有一个疯子在那里狂躁地高频率拍打篮球——
船长卧室舱的上方是监控室。
下一刻,奥兰多抛弃完成短信,把手机丢回枕心,在同样的地方取出一把手枪,利落上膛。
顶灯把男人高大的身影投映在地板上,黑影快步走到房门,完全离开。
船上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种声音,三层空间的走廊里有脚步声纷沓响起,奥兰多抵达二楼的时候,刚好撞见从卧室里飞奔出来的秦珊,她里面衬着睡衣,外面还套着那件软体虫一样的羽毛服。大黑狗睡眼惺忪地跟在她脚跟后头,嘴张得像簸箕,边吐舌头边打哈欠。
三个人一起下楼,和大厅里面的船员们会聚,大家习惯性地都随身携带了武器。
可怕的敲打声又一次静止,整艘船死一般寂静。
剩下的,只有活人的呼吸。
奥兰多扫视四下攒头的人头,点出两名高大威猛的船员,抬眸往楼梯最上方看了眼,冷静地下命令:‘肯特,希瑞斯,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监控室,剩下的人决不可以随便离开大厅,如果你们这里有突发状况,就要枪声通知我。’
‘我想跟你一起去。’秦珊没来由地感觉到害怕,她不想奥兰多离自己太远。
奥兰多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来当拖油瓶?’
秦珊咯蹦咯蹦咬指甲:‘随便当什么都行,反正我一离开你就害怕,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奥兰多看了两眼女孩紧张兮兮的神色和动作,‘好吧,你和沃夫一起来,’视线来到大狗身上:‘看好她。’
‘没问题。’大黑狼一秒钟龇出满嘴尖锐的利牙。
奥兰多将手中的黑枪抛给秦珊:‘你的防身武器。’
‘嗯!知道了!’秦珊用两只手接住,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
一行人停在了最高处的监察室门口。
此间通行无阻,走廊里也无比安静,和往常入夜后的情形并无差别,好像刚刚那个疯狂的声音皆是幻觉。
大块头肯特走在最前边,他一边往门外的指纹鉴定仪口盖章一般按下大拇指,一边抬高冲锋枪到肩膀的位置。
嘀嗒。
白色的金属门板脱离高度电子锁的禁锢,洞开出一道缝隙。
奥兰多上前一步,和肯特并驾齐驱,一脚踹开了监控室的大门。
下一刻,凛冽的寒风打在每个人脸上,发丝因为强大的气流而往后翻动。
房间里空无一人,本来应该坐在计算机显示器后方转椅上的侦查员,也彷彿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股寒冷气流的来源很快被找到,就在控室里的天花板上,那里不知被谁破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坚硬的钢板向内翻卷,夜风就从那里灌进来,比冰冻还要凉。
而同样是钢材制造的光洁地面,已经被同样的力量给砸得微微下凹,隐约能显出是一个人形,塌陷的人形处有点点滴滴的斑驳血水,它们被融汇在一起,拖成一条长长的血印子,一直延生到后方的卫生间,非常可怖。
凶多吉少,秦珊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一手握着枪,一手揪着奥兰多的后背衣料,从那一点温热里寻求,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卫生间。
血腥味愈发浓重,还夹杂着不明的异臭。
在到达卫生间门口的时候,秦珊能察觉到身前的男人突然定停下来,打头的肯特和希瑞斯也是。
像是同时看见了什么无法再让他们往前跨越的画面一样。
头顶冷风不停地往这间小房子里涌动,秦珊牙齿止不住地打颤,但她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慢吞吞从奥兰多宽阔的后背探出半个头,好让她的视野里也能拥有身前人所看见的东西……
秦珊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内冷透。
一具可怖的男性尸体被架在白色抽水马桶上方,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东西称作男性尸体,因为他的身体和半边头颅已经程骷髅状,残余的血肉绞在骨架上,混在黏液里模糊成一片,恶心至极。几缕鲜血从他额头蜿蜒而下,流淌过半残缺的下巴,滴落到地面,啪嗒,啪嗒作响。而他另一半还完好无损的脸颊上,眼珠子已经不知去向,正用黑洞洞的、鲜血淋漓的眼眶,惊恐地盯着所有人。
☆、第五四章
说不倒胃是假的;秦珊立刻缩回脑门;把额头和手掌紧紧挨靠到奥兰多脊椎骨上。
感受到女孩的害怕和哆嗦,奥兰多腾出一只手伸到后背,捉住秦珊的一只手腕捏在自己手里,他的手心掌心温热而充满力量,像藏着一只小太阳。
风还在呼呼地往小房间里灌;直到把地上的斑驳的血迹都透干,奥兰多一行人也没有再看到其他的异象,监控室里就只有原来那名监察员的尸首;他刚刚经历了极度残忍的杀害和吸食,已然面目全非。
确定这个小空间里不再有别的东西了;信徒希瑞斯才拿低黑色冲锋枪;在胸口画着十字,为自己死去的兄弟悼念祈亡。
奥兰多把秦珊拉到自己前方,边带着她转身,边命令身畔的两位手下:‘保持注意力,我们去别的地方检察。’
肯特和希瑞斯同时点点头,跟上长官往回走。
而噩梦从才刚刚开始!
就在他们刚掉转方向往门口的下一刻,短短两步的间隔,一根如同黑色巨蟒的触手从马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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