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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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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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弘不由分说坚持给她裹上衣服:“你不要犟了!披一件衣服怎么了?伤风败俗了?有那么严重吗?”

绎儿抬头看着他,眉头一蹙:“我们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我是孀居之人……”

“我不管!”谢弘深澈的眼神里依然闪烁着坚决的意味,“我只知道,你现在需要关心,需要照顾。你可以阻止我娶你为妻,可是你阻止不了我对你的照顾。”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这对你而言不会有任何好处和回报,”绎儿摇摇头,并不想直面他的坚决,“何苦呢?”

“我不需要什么好处!我只晓得,看见你我心里踏实,照顾你我心甘情愿,爱你无怨无悔。”谢弘毫不避讳周围行人异样的目光。

“你……你要气死我吗?”绎儿怒气不争,一卷裹在身上的衣服,甩回了他怀里,翻身上马,扬鞭欲去。

“绎儿!”谢弘扬手扯住了她的马缰,淡淡的眸子凝望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化在他邃远的眼神里,“我只想告诉你,你说的下辈子,我等不了。”

绎儿呼吸一窒,一把抽出了他手里的缰绳,拨马扬鞭而去。

仓促的风和她慌乱的心纠结在一起,像没有头绪的乱麻,狠狠的勒得她喘不过气。她不明白,为什么耳边呼啸的风刮得去两侧纷乱的秋景,却刮不去他那句似是平淡却乱了她意绪的“等不了”。

她感觉得到脸颊上的冰凉,一种湿润欲滴的冰凉模糊到唇际,渗透到心里,渐渐融化成了一袭噬人心骨却又温暖的刺痛。

痛的感觉,她以为她不会再有了。

可现在分明又是痛在作祟,而且是由那一点的刺入晕开了一片,扼住了她的神经,牵扯着动弹不得的敏感……

第二十九回

 “程先生,怎么样?”谢弘见程本直一脸沮丧地进了门。

“韩大学士避而不见。”程本直叹了口气,雁奴忙倒了杯水给他,“听余大人说,他早上刚递了辞呈,只怕……对了,御史罗万爵大人在朝上为督师辩解,也被削职下狱了。”

“太过分了!”绎儿从床头抓了剑就要出去。

“绎儿,你干什么?”谢弘连扯住她,“别添乱了!”

“我去找韩爌那个死老头理论!”绎儿挣脱道。

“理论还带着剑干吗?”谢弘缴了她的剑。

“他根本就不配我用嘴跟他说话,这个死老头胆子比老鼠还小,整天就会缩在他的乌龟壳里。你不给我带剑去,我就到他家后院放一把火,烧了他的乌龟壳,看他往哪儿躲!”绎儿执意道,“平时一个个说的比唱得好听,临到了,一个个都成了乌龟!”

“胡闹!不许去!”程本直连忙叫住,自己也下了楼。

这时,楼下的街道上一阵锣鼓开路,隐隐传来哭泣之声。

“出了什么事?”绎儿冲到窗口看。

街道上,几十个人正被推推搡搡地往前走着,其中的女眷更是啜泣不断。

“是御史毛羽健大人。我估计是被人参了。他曾经跟督师详细讨论过五年平辽计划,可能又被举家充军!”谢弘看了看,叹了口气。

“昏君!”绎儿轻声骂了一句,脸上已见愠色。

“你说什么?”谢弘没听清。

“我说昏……唔……”不及绎儿说完,谢弘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你还说!”

绎儿瞠大了眸子看着他,惊得他不得不松手:“对不起……”

绎儿没说话,伸手抓了剑,甩开他,埋头就往门外去。

“你去哪儿?”谢弘唯恐她冲动误事,急忙抓了剑追上去。

韩爌家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家人道:“姑娘找谁?”

“找乌龟!”绎儿一本正经。

“乌龟?”家人蹊跷,“这是韩大学士府,哪儿来的乌龟?”

“韩爌啊!”绎儿面不改色,“这个死老头天天躲在家里不见人,不是乌龟是什么?”

“你敢骂我家老爷!”家人操起扫帚。

“韩爌!你这只死乌龟!胆小鬼!有种你出来,别躲在屋里逞英雄!”绎儿一边躲闪扫帚,一边叫道。

“住手!”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家人应声住了手:“老爷……”

“你是什么人?敢在大学士府撒野?”韩爌背着手看着绎儿。

“大学士府?我记得您早上不是递了辞呈吗?”绎儿故意调侃。

“老夫递辞呈与姑娘何干?姑娘又为何跟老夫过不去?”韩爌问道。

“你是可以递辞呈撒手不干了,可是有个人,想递辞呈都不行!你一走了之,那个人就只能等死了!”绎儿的话有弦外之音。

“你是为了袁崇焕的事来找老夫的吧?”韩爌立刻明白了。

“正是。”

“那恕不奉陪!”韩爌说了一句,转身要走。

绎儿眼疾手快,手中的剑架上了他的脖子:“那要看我的剑答应不答应?”

“老爷!”家人吓呆了。

“他是您的门生,一向尊敬您。您说过要为他洗清罪名,还他清白,可是现在您又在做什么?您是个守信义的君子吗?”绎儿质问。

“老夫心有余力不足,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以为老夫愿意这样吗?天子已经听不进谏言了。你难道没有看见街上每天都有人为元素死吗?”韩爌叹了口气。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绎儿已经满含泪光地叫道。

“绎儿,你住手!”谢弘远远叫道,“把剑放下!”

绎儿固执地不松手。

“绎儿!”谢弘只好硬把她握剑的手搬开,“你别冲动!你这样做,能有什么用!”

“都是一群懦夫!一群没义气的窝囊废!”绎儿一抹悲愤的泪水,奋力甩开他的手。

“如果老夫一死可以救出元素,老夫这把老骨头不要也罢。”韩爌长叹一声,好不凄凉,“只是如今,我这把老骨头皇上看不上眼啊!”

“韩大人,绎儿她是年轻气盛,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谢弘低头一礼,“晚辈代她给大人赔不是了。”

“你们也别杵在这里了,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韩爌宽容的一笑,“来!”

“谢大人!”谢弘扯了扯绎儿的衣袖。

三个人一直看着韩家的仆人放好茶水退了下去,仍旧是不发一言的沉默着。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口又能说点什么,除了沉默,又能守着什么呢。

韩爌沉吟了片刻,率先打破了僵局:“老夫知道自从元素下狱,整个辽东和京城的人心都浮动开了,尤其是你们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人,心里格外的不好受。怪只怪老夫无能,身为元素的老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冤枉,自己却无能为力。”

“晚辈知道大人的心里也不好受,甚至比我们更加的痛苦。大人就不要自责了。”谢弘沉着声音说。

“朝堂的局势现在是一触即发,谁都知道元素的事情成了皇上的忌讳,得罪不起皇上,大家也就三缄其口了。不过,大家不提,皇上自己也不提及,看起来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种境况对元素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大人的意思是……督师还有可能洗刷冤屈?”谢弘和绎儿对视了一眼,尚且不能理解。

“你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虽然这种境况很微妙,情势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谁也难以预料,但是,似乎有一个关键我们还可以抓得住。”

“是什么?”绎儿仿佛捞到救命的稻草,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现在永平四镇还在金军手里,这对京城是个威胁,相信现在皇上也是寝食难安。虽然孙大人已经着手去做收复永平四镇的计划了,但是,朝廷的舆论还没有注意到。你们都是跟随元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如果在这个时候,你们不再拘泥于在京城做无谓的奔走,而是全都投入到收复永平四镇的作战中,以国事为重的行动就是为元素洗清冤屈的最好办法。”

“如果这样,皇上就会释放督师么?”绎儿还是不敢确定。

韩爌捋了捋飘髯,若有所思:“就老夫的经验,应该是有机会的。元素砺练的将士能够有大局观念,以社稷为重,这就足以说明,元素谋反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多谢大人的提醒!晚辈感激不尽!”谢弘的心里燃起一线希望,言语中有些激动的哽咽。

“只有等你们收复了永平四镇掌握了主动权,老夫和几位大人才好理直气壮的为元素说话,争取为他在皇上面前洗刷冤屈。”韩爌的眼中充满期望,“老夫无能,就靠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让大家失望啊!”

“韩大人,是我错怪大人了。”绎儿的眼眶有些湿润,“请大人原谅晚辈的鲁莽!”

“不要这么说,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韩爌郑重其事地拱手一礼,声音里带着颤音,“元素就拜托给你们了!”

“是……”两人的眸子里都闪烁起了坚毅的泪光……

一早上绎儿就心思不定的呆呆地坐着,雁奴恰好听说西山有道场,于是就拖着绎儿直奔西山去散心。

“小姐,我听说西山的菩萨可灵呢!我们去求支签?”雁奴一出来玩就快活不已,拽着绎儿到处乱逛。

“好吧!正想找个地儿歇脚,跟你出来累都累死了!”绎儿舒了口气。

来到大殿内,绎儿庄重地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轻声祷告:“小女子祖绎儿闻菩萨大慈大悲,特向菩萨许愿。一愿袁伯伯平安无事,冤屈得雪,重领大军收复辽东;二愿爹和夫君,还有满叔叔,求他们的英灵得以超脱;三愿……”

“愿什么?”雁奴在一旁岔了一句。

绎儿突然卡了壳,欲说还休,噤了口,神情也黯淡了下来。

雁奴见了,以为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于是噤了声,转身到求签处,双手合十:“师傅,我家小姐想求个签!”

老和尚还了礼,递上了签筒:“女施主请吧!”

绎儿轻轻地摇起签筒,不久,落下了一支签。老和尚立刻拾了去,用心仔细看了看,微微点点头:“施主想问什么?”

“我想问一个人的生死?”

老和尚很为难地摇了摇头:“小姐若问姻缘,此签绝好难寻。若问生死,恐险之又险啊!”

“险之又险怎么说?”绎儿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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