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的混乱。他的心头一喜,大声叫道:“弟兄们,咱们给金军来个前后夹攻!”
正在大叫之时,疏于防备,飞来一箭正中胸口。几个亲兵立刻慌了神:“大人!”
“闪开!大丈夫马革裹尸而还以为荣,这伤算什么!”满桂忍着痛毫不在意,一把拔出了羽箭,“还不跟我冲上去……”
袁崇焕站在院子里,盯着面前的树杈发呆。透过树杈的空白,仆人们奔忙的身影让他不禁沉吟。
“元素!”谢尚政从院门口走进院子,步子迈得很轻稳,以致一直走到袁崇焕身后都不曾被他察觉。
“允仁啊!”袁崇焕转过身,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发觉!”
“你刚才正不知在神游什么,哪里会注意到我。”谢尚政一笑,“满桂将军他们都在等你开席呢!”
“是饯行酒吧,我险些忘了!”袁崇焕应了一声,“走吧!”
“十年寒窗就这么功亏一篑了,元素,你冤不冤?”谢尚政抱不平道。
“冤又怎么样?朝廷一个‘暮气’之罪,再加上几个小人的谗言,逼得我不得不退身回乡!”袁崇焕有些沮丧,“我也不甘心啊!有什么办法?”
谢尚政报以苦笑,算是对挚友的无奈回答。
进了前厅大门,众将都站起身:“大人……”
“大人这个称呼,我可不敢再担当了。”袁崇焕淡然一笑,“大家都坐吧!皇上一纸圣谕,我就不再是大人了,而是一介草民。”
“此话差异!在我们心目中,能够带领弟兄们出生入死,英勇无畏的英雄才是我们的大人。无论他身份的尊卑,都是一样的。”满桂激动道。
“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让努尔哈赤和他的儿子尝到了起兵以来的两次重创和失败,这应是我大明对金的最辉煌战绩!”祖大寿也极为感慨。
“诸位兄弟,这次能够取得宁锦大捷,多亏了诸位兄弟不顾生死,奋力向前,我只是尽了一点应尽职责。而今天子将我贬为庶民,以后的战事就全部仰仗诸位兄弟将士们。镇守边关,保我大明边尘百姓生活安泰的重责就交给诸位了。在此,我以酒谢过大家了!”袁崇焕端起酒杯,缓缓的,却又强有力地说。
“大人的话,我们都记下了!有我们在,大明的辽东防线永远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祖大寿随着举杯,众人也同样怀揣着激情举杯。
袁崇焕激动万分,举起酒杯仰脖痛饮下:“诸位兄弟的情谊我领了,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与诸位共度的时光,将成为我此生最美丽的回忆。而今,我身为草民,不宜在此多做停留,就此一别,各自珍重!”
“大人,将士们一定好好守边,您就放心吧!我们等着有朝一日,您再回到这里和我们并肩作战!”何可纲说道。
袁崇焕听了这席话,欣然点头道:“只要我此生有幸,苍天不负我的远志,我一定回来!”言讫,转身掀开门帘,出得门去。走了两步,继而又站定脚步,不禁环视了一下熟悉的院子。那地上的一寸草,屋上的一片瓦,将士们的一颗颗真挚而热烈的心,都让他难以割舍,却又带不走。
突然,他转过身叫道:“大寿,你来!”
祖大寿依言到他身边:“大人……”
“把这个给绎儿,告诉她这是我没有兑现诺言的赔礼。毕竟我答应过她,打了胜仗一定接她来,可惜……”袁崇焕长叹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将贴身的一把匕首放到祖大寿手中,转身离去,脚步竟是那样的从容……
“伯父,是这个吗?”绎儿握着匕首不解地问祖大寿,“皇上为什么要贬袁伯伯?他不是打胜仗了吗?打胜仗也要贬官吗?”
“真真假假……你袁伯伯得罪了魏忠贤,唉——”祖大寿握紧了拳头不甘心地说。
“魏忠贤是谁?”绎儿追问,“袁伯伯为什么会得罪他?”
“因为正直,因为公正不阿!”
“正直也有错?”
“不!正直没错,是这个世道有错!”祖大寿答道,“这个世道是非不分,善恶颠倒……”
“为什么?”绎儿依旧追问,可是却没有回答,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第十五回
崇祯元年。
“小姐,这……这不会吃死人吧?”黄衣少女一双紧张不安的眸子紧定着那双往酒壶里放着粉末的手。
“你买的是天仙子?”伊人头也没抬。
“是啊!不是你说没有曼佗罗花就买天仙子吗?”
“那就错不了了!”两弯月眉儿一扬,其下的一双水灵的凤眸一转,绽出诡秘的笑,“哼!不怕他不倒!”
“可要是倒了再也站不起来怎么办?”黄衣少女嘟囔了一句。
一个凿栗敲在黄衣少女的娇额上,伊人噘起嘴,红颜恼怒:“乌鸦嘴!怎么可能?这是蒙汗药,又不是毒药!”
“喝了这个跟毒药有什么分别!”黄衣少女低声自言自语。
“你个死丫头!你再嘀咕,我马上就先灌你一口!”伊人威胁,做出一副提壶要灌的架势。
“啊!不要!不要!我不说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黄衣少女立刻识相地捂上了嘴。
“识相得话呢!一会儿给我闭嘴!就是表哥问起来,你什么也别说!”伊人得逞地一撩嘴角,“记住没有?”
“表少爷……表少爷要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我……小姐,我跟你去兵部吧!”
“雁奴!我的话你也不听?”伊人轻咳了一声,娇俏的下巴往前一递,瞠大眼睛瞪她。
“是……小姐……”黄衣少女像泄了气的皮球,恨恨泄愤样的拉长了声音,“好了啦——”
“那!你听话得话呢,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带好吃的给你。”伊人像哄一个天真的小孩子,“记得把这壶酒给陆大哥送去,等他倒下之后,再来通知我。”
“晓得了!”雁奴嘟了个嘴,苦着脸。
伊人把酒壶往她手里一塞,大功告成似的伸了个懒腰:“啊呵——记得帮我把鹰儿带出去放放!我先回房间换衣服去了!”于是,一步三摇地出了门。
雁奴端起酒壶,冲着青花瓷的光亮“哼”了一声:“好玩的事总是不带我,倒霉的事总让我去……”
“雁奴,吃的弄好了没?”门外一声大嗓门叫唤。
“来啦!来啦!”雁奴一横心,端着托盘跨出了门……
一只手轻轻扣了扣房门:“陆赫!你好了没有?咱们该走了!”
房内半晌无动静。
他眉头一皱:“陆赫!”
猛得推开门,却看见自己的随从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呼呼得睡得香,他不觉得挑眉不悦。
“你……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他伸手拍打陆赫的脸,“喂——”
正在这时,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闪过房门,他一个飞身抓个正着:“雁奴?”
“啊!表少爷饶命!雁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雁奴乱舞着两只手。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没问你,你就不打自招了!说!谁干的?”他揪住雁奴的后衣领,“哈!还换了男装!去哪儿啊?说!”
“我……我不能说!”雁奴昂着头充英雄。
“不说啊?”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在她面前握成拳头,“我打断你的腿!”
“啊——”雁奴挣扎道,“小姐!小姐救我——”
“哈,招了不是?我就知道是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干得事!”他撒开手。
“我喊小姐救我就是我们干得吗?”雁奴往前踉跄了一下,勉强站定,“不是啦!”
“哦?看来你是不打不招了!”
看见他抬起手,雁奴一指身后伊人的房间,脱口而出:“是……是小姐!”
“好啊!你敢出卖我!”伊人一身男装跃出房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表少爷救命!”雁奴临阵倒戈,缩到他的身后。
“哎!算了!”他一把扼住伊人向雁奴挥去的拳头,爱怜道,“行啦,祖三小姐!把解药给我!”
“陆大哥是醉酒,哪有解药!”祖绎儿挣脱不得,嘴却硬道。
“醉酒?你当我是傻子啊!”他在绎儿的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陆赫酒量惊人,岂是区区一壶酒就放得倒的?说!放了多少蒙汗药?”
“哪有啊!”绎儿一副委屈的样子。
“还敢狡辩!”他的手上加了力道。
绎儿疼得直咬牙,嗔怒的跺脚:“表哥又欺负人!好疼啊……”
“怕疼就老实把解药给我!”他威胁。
“要我交也行,你得答应我,带我去会武宴!”绎儿讨价还价。
“不行!”
“那解药你也休想!就算我现在帮他解了,一时半会儿的,他也醒不了。”
“你……”他松了手,顺势在绎儿的额头上敲了个凿栗,“你个死丫头!”
“三桂表哥——你就带我去吧!”绎儿软磨硬泡,“我换了男装,不会出岔子的。”
“未必吧!”他斜着眼睛打量着。
“看我这身打扮,翩翩浊世佳公子哎!”绎儿原地转了个圈,信心十足的笑,“哪点比你差!我去不是帮你撑门面嘛!”
“你啊!”他甩脱了她,扭身就走。
“哼!”绎儿气鼓鼓的嘟着嘴。
“还不走!一会儿误了卯!”他头也没回。
“来啦!”绎儿的表情立刻阴转晴,灿烂的笑堆了一脸,拎着裙角奔了过去。
“小姐!解药!”雁奴叫道。
“弄碗绿豆汤就成了!”绎儿远远应了一声,“别忘了放鹰!”
“知道了!”
团花似锦,秋后的花园里丝毫不见凋零的暮气。新科的武进士们三三两两,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觥筹交错之际,酒酐耳热之时,整个会武宴上立刻充斥纵横起阳刚之气。
“这么喝酒也太没劲儿了!得找个陪酒的可心下酒菜才……是嘛!”探花郎已是醉了五分,东摇西晃的站不稳了。
“这儿可都是清一色的爷们儿,哪儿……找漂亮妞儿……去?”另一个已经有三分醉意的武进士笑道,“我倒是听说,军中陪酒的都是俊美的男子,不妨……一试啊!”
“说实话!我们这么多人里,最俊美的莫过状元公了!是吧?”榜眼呵呵笑道,伸手一拍吴三桂的肩,“状元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