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们这么多人里,最俊美的莫过状元公了!是吧?”榜眼呵呵笑道,伸手一拍吴三桂的肩,“状元公,你说呢?”
吴三桂笑了笑,端起酒杯:“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我敬诸位一杯!”
“哎——不妥不妥!状元公是朝廷的脸面,怎么能自降身份!刚才的话只当玩笑!”榜眼连忙按住他的手。
“玩笑?怎么能当玩笑?这杯酒我……喝!”探花郎打开榜眼的手,碰了一下吴三桂的酒杯,“痛快!”
“三桂表哥!”冷不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是撞翻了探花郎手了的酒。
“喂!你……”探花郎借着酒劲刚要发作,却被眼前这个“翩翩贵公子”的惊艳给吓呆了。
众人也目不转睛地全僵住了。
“三……三弟!”他差点叫漏了嘴,于是把她拽到一边,压低声音,“你跑哪儿去了?”
绎儿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把手里的菊花凑到吴三桂的鼻子下:“你闻!香吧!”
“你先回去吧!”吴三桂怕她生出乱子,女扮男装进兵部会武宴是要治欺君罪的,他可担不起这个干系。
“为什么?”绎儿似是气他,一撇嘴。
“哎——”探花郎醉醺醺地晃到绎儿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肩,“别急着让他走嘛!这么俊美的公子,怎么也得喝两杯介绍咱们认识一下啊!”
绎儿避之不及地挣脱他的手,“你谁呀?干嘛!”
“三弟!”吴三桂的脸黑青了半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连我是谁都……都不知道?”探花郎说着手又死不改悔地缘着她的纤腰勾住了她的肩,“我是新科的探……探花郎啊……”
“哎呀!你放开!放开!”绎儿抬手用力去甩,却甩不脱,“你再不撒手,我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探花郎醉眼朦胧,继而喷着酒气咧开嘴傻笑,“哎——客气什么?跟我甭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绎儿翻了个白眼。
“三弟!”吴三桂伸手去拦却迟了一步。
绎儿闪身抓住探花郎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一个转身翻腕将他押在了地上。探花郎胳膊一疼,陡然清醒了,本能地回身一拳打向绎儿,绎儿忙松手敏捷地躲了去。
“好小子!”探花郎笑得暧昧,“跟我玩功夫,怕是嫩……了点吧!”
“你试试就知道了!”绎儿冷笑一声,抬手就晾好了开打的架势。
“三弟!”吴三桂一把扯住她,“他醉了,你也醉了么?在这里打架是要军法处置的!”
“军法管得了他,可管不了我!”绎儿甩开吴三桂的手,冲着对面的探花郎一勾手指,“来啊!醉猫!”
“看打!”探花郎嚎了一声,撒开缰地挥拳冲了过去。
“且慢!”一个白衣身影横空杀出,一抬手架住了探花郎的拳头。
探花郎冲那身影道:“凌焯!你干什么?”
“状元公所言非虚,在此开打,大闹会武宴,无疑是藐视军法。一点小事,不必弄得太过火了!”
“喂!关你什么事!”绎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跑这儿来充和事佬!莫不是看着醉猫要吃亏,丢不起这个人吧!你若二打一,我也不会干吃亏!三桂表哥!”
他轻松一笑,转身斟了一盏酒,递向绎儿:“我的朋友多有得罪,在下替他向公子赔罪了!这一战就不必了吧!”
“打不过就想用区区一杯酒打发我!”绎儿一抱双臂,也不去接,只嗤笑一声,“连我都打不过,却不知他这个探花郎是怎么糊里糊涂混得的!我倒是奇怪,殿试时怎么没被淘汰下去啊?”
“你……”探花郎被她噎得直翻白眼,抬手要打。
“公子胡搅蛮缠的,我们可以不计较。可是,公子说这样的话,未免是轻狂过了吧!”他拦住探花郎,放下了酒盏,自己气定神闲地一抱拳,“柴兄是探花郎,是朝廷命官,在这里和公子过招未免有失身份!不如由在下代劳了!”
绎儿调皮着强作正经,对她来说,只要有架打,打谁都一样:“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的能耐!放马过来吧!”
“得罪了!”
“哎——”还没等吴三桂阻止,两人已经打成了一团,难分难解。
虽是将门虎女,但绎儿终究是个女儿身,对拆数十招,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在旁观者眼中,这场“男人”和男人的较量,这一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败迹。
俯仰之间,他的进攻越发不依不饶,一拳紧似一拳,雪恨一样不含糊。
绎儿避之惟恐不及,干脆一个飞身上了假山顶:“有种你上来!”
他轻蔑一笑,纵身轻巧一跃,也上了对面的假山顶与她对恃着咫尺相望。
“过来呀!”绎儿不服输地挑衅。
他一笑,骤然一拳抬起,奔这里就要来。
绎儿见机要躲,却不料他是虚晃一招,自己想收住脚已经来不及了,本能一退之下,踏了个空:“啊——”
“三弟!”吴三桂纵身一跃,伸手接住了她,落下地来。
绎儿脚刚着地就忿忿不平的冲他得逞的莞尔气急败坏:“混蛋!你使诈!不算!不算!”
“输了就输了!大家都是男人,别跟丫头一样耍赖皮!事先又没说不许使诈!”他突然变方才的谦谦有礼为寡廉鲜耻,插着手站在假山顶上洋洋得意。
“你……”绎儿被击中了软肋说不出来——她是女扮男装啊!
“认罚吧!”探花郎志得意满地递上酒盏。
“罚你个头!”绎儿回身一拳打在探花郎的眼睛上,气乎乎地拂袖而去。
“吴公子!”他跃下假山,向吴三桂一抱拳,“刚才得罪了!”
“不妨!我这个三弟一向这样四处生事!”吴三桂哭笑不得,尽是尴尬,回身去看探花郎,“你怎么样?不妨吧?”
探花郎捂着乌紫的眼圈,酒也醒了一多半,忍痛干笑道:“不妨不妨!吴兄这位三弟可是了得,寻常人怕是更惹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以后也好听着名号识相得躲远些!”
“她是我二舅家的小幺儿,叫祖泽汐。”吴三桂也的确有着同感,看来以后还是少带这个小幺儿出来的好。
第十六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小幺儿一气之下回了广宁,却不料,待到晚霞微露酒宴散了,吴三桂回到京城家宅中,又看到了那个小祸头子的背影。
“你还没走啊?”吴三桂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一偏脑袋,一撇小嘴似笑非笑:“干吗?你还要赶我走不成?”
“你今天的祸可闯得够大!”吴三桂背着手踱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我看你还是回广宁的好!别再给我闯祸!”
“是我闯祸么?是他无礼在先!”绎儿狡辩。
“不是告诉你他醉了嘛!”
“酒后吐真言!他根本就是一个淫贼!难道不该打么?”绎儿忽有理直气壮,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这种人也配当探花?祺哥哥当探花郎的时候,也没像他这样无礼!”
“他跟瑞蓂本就不是一类人嘛!更何况,瑞蓂除了你,眼睛从来不看外人的!”吴三桂半开玩笑,“要不然,你也不会说他好了!”
“哼!”绎儿被他说得脸红,一时语鄢,负气地冲他丢了一个白眼。
“公子!公子!”陆赫一路跑上前,“柴公子来了!”
“他还敢来!”绎儿咬牙切齿,不共戴天,“他还来讨打吗?”
“行了!三妹!”吴三桂头皮发麻,“人家是来找我的,你跟着起什么劲儿!去!回房去!”
“表哥就会偏袒外人!”绎儿狠狠地捶了他一拳,才转了身,便跟刚刚上前的探花郎撞个正着,火大的又举起拳头。
“哎哟!算了!算了!”陆赫忙扯住她,往旁边拽,“有什么气拿奴才出!走!走吧!”
“算你命好!”绎儿一甩手,拂袖而去。
“柴兄来此有何赐教?”
“哦!”探花郎乌紫着熊猫眼,盯着祖绎儿不远处的身影半天才缓过神,“特地代凌焯来向令表弟致歉!”
“凌焯没来么?”吴三桂问道。
“他去了宁远。”探花郎解释,继而又问道,“令表弟他……”
“表弟?柴公子错了!那是我家公子的表妹!”陆赫笑道。
“原来是个妹子?”探花郎心里一喜,“莫不是亲上加亲许给状元公的?”
“那倒没有!这个小祸头子我可不敢要!”
“那恕柴某冒昧,状元公不如做个人情,认了柴某做个妹婿啊!柴某实在对令表妹一见倾心啊!”习武的人大多直来直去,所以加上这么个粗性子的探花郎也不能免俗。
“柴探花怕是降不住我家这位表小姐,更何况,便是降得住也迟了。”陆赫为他的异想天开而暗自发笑,嘴上却客气着卖关子,“有人捷足先登了!”
“哦?”探花郎心头一紧,“何人下手这么快?”
“赵率教总兵的公子,上一科的武探花!赵公子和我家表小姐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旁人又怎插得进去?”
吴三桂见探花郎顿时哭丧的脸,于是开解:“柴兄不必如此挂怀!天涯何处无芳草!待以后吴某为你留心便是!”
“表……表少爷!”雁奴一路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又怎么了?”陆赫先开了口。
“小姐她……她撇下我一个人回广宁了……”雁奴用力吞吞口水。
“回广宁了?”陆赫皱皱眉,又转脸看吴三桂,“公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若真是回广宁反倒无事了,我只怕她真要去的是宁远。看来,她不扳回败局是不会死心的了!”吴三桂若有所指。
“状元公是说……”探花郎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凌焯……”
吴三桂默认地转头对陆赫道:“你先一步去宁远,让赵公子接应她,别出乱子才好!”
祈祷着不出乱子,可是乱子已经拉开了序幕,酝酿在了驿道边的小客栈里。
客栈的大堂里,食客芸芸,绎儿一身潇洒的劲装坐在窗口,一边嚼着点心,一边死死地盯着对面桌子上饕餮一样的贪吃身影。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要把自己点燃的仇恨,但却坦然自若地喝着自己的酒,时不时气她一般投来灿烂的笑。
绎儿气不过,抓起手边的筷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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