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夫本是乡野荒僻之地的闲散人,哪里见过这么些银子,顷刻眼睛都有些不好使了。
“老人家,行不行您倒是给句话呀!”绎儿乘热打铁,又从怀里掏出一锭,“老人家也忒贪心了吧!好好——两锭就两锭吧!我认了!您可不许反悔了哟!”
“爷爷!这么多银子,咱们去吧!”一旁十二三岁的孙儿眼馋,“这么些银子赶得上咱打半年鱼呢!”
“你小子光知道银子好,可要是遇上了海盗,咱们可连命都没了!”
“海盗只抢商船,咱们打鱼的不抢的!”孙儿眼巴巴的望着绎儿手里的银子,“咱去吧!冒点风险值得!”
“就是啊!”绎儿又在旁边吹风,“老人家,您瞧您的孙子多有闯劲儿啊!”
“那……上船吧!”老渔夫舍下了犹豫,把烟枪捌在腰上,“狗儿,吩咐开船!”
“好咧——”小孙儿乐颠颠接乐绎儿的银子揣在怀里,背起了鱼篓跳上了船,“公子,小姐,上船吧!”
谢弘跃上船回头拉绎儿:“你还真有办法!”
“那当然!”绎儿得意地一笑,扯着他的手跳上船,扶着他站定,“谁会无利起早啊?你会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这个你都不懂么?”
“你还是说点吉利的吧!”谢弘扶着她在船舱里坐定,“别碰上海盗是真的!不然麻烦就大了!”
“嗨!你不是海盗的头儿么?抢不抢还不是你一句话!”绎儿调笑地得意。
“还说!我是海盗头儿,你就是海盗婆儿!”谢弘就着话头反击。
“哼——”绎儿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理他了。
静了一会儿,只听见船舱外海浪的声音。
“哎!真不理我了?”谢弘捅捅她。
绎儿却窝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气性挺大的!这么小心眼啊!”谢弘哄她,“行啦!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么?”
绎儿仍然猫着不动。
“喂!”谢弘动手拉她。
“别闹……”绎儿打开他的手,依旧猫着,“我胃里难受……”
“又晕船了?”谢弘关切。
“嗯——”绎儿有气无力地甩出一句后,突然捂着嘴爬了起来,却因为失衡摔了个正着,趴在谢弘身上:“呕——”
谢弘后脊梁一阵凉气上涌:“别……你别吐在我身上……我才换的衣服……不要啊……”
“呕——”绎儿这时已经是头晕目眩,也顾不上许多,吐得一塌糊涂。
谢弘只觉得后襟凉飕飕透过来,连忙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衣,一气地往下脱:“你起来一点!你压住了……哎哟!我的天哪!我的小姑奶奶,谁让你吃这么多啊!天啊——”好容易把外衣脱了下来,忙团了团扔了老远。
绎儿才管不了他的难受,枕着谢弘的肩膀睡得懒蛇一样,迷迷糊糊的受用的搂着他,生怕跑了这个温暖的“床铺”。
谢弘也不忍心推开她,肩头和腿都被她的重量压麻了,他也只能报以苦笑由着她:“只要这个蛮丫头醒了不说我占她便宜就万事大吉了!”
这边绎儿方才平静了,突然“哐”得一声巨响,船身猛的一震,谢弘昏昏欲睡的脑袋撞在门板上,伴着嗡嗡的耳鸣青红了一大块。
绎儿也被这一震弄醒了,不知哪儿来的劲儿一骨碌爬起来:“你——你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谢弘捂着头上的包委屈不已,“我被你压得动不了,我能干什么!”
绎儿刚要开口,舱门“嘭”得被几个彪形大汉踢开了,几口明晃晃的刀刃横到两人面前:“要钱要命?”
“抢劫抢到姑奶奶头上来了!你们是不是活腻味了!”绎儿虎得站直身子,抽手拔剑,却因为船身一晃,一个站不稳,趔趄一下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舱内舱外笑成一片,大有成群之势的压迫感。
“绎儿!”谢弘一扯她的后衣领,把她拽起来,附在她耳边的一瞬道,“你先走!下海等我!”
“我……我不会水……”绎儿一边退着一边黯败道。
“哎哟!我的老天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谢弘欲哭无泪。
“你又没过问我……”绎儿嘟囔。
“这个妞儿也一并给了吧!还怪水灵的……哈哈哈……”强盗头儿指着绎儿狂妄的大笑,“老子好久没开荤了……”
“好说……好说——”谢弘一边佯装笑脸,一边护着绎儿往窗口撤,“你们得保证不杀我们啊……”
“妈的!少罗嗦!快点!”几个喽啰不耐烦了挥舞着刀剑嚷嚷。
“没地儿退了……”绎儿正抵着窗户,于是小声道,“怎么办啊?”
谢弘还没等强盗反应过来,一把攥住绎儿的手,大叫了一声:“跟我下水!”
绎儿“啊”了一声,还没醒过味儿来,谢弘已经带着她破窗而出,坠入波澜浩淼的大海,消失在夜色的黑影中。
绎儿被黑蓝冰冷的海水一激,呼吸一窒,猛得倒抽了口气,连着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涩得睁不开,本能的惊惶失措扑腾起来:“救……救命……救命……命啊……”
“别叫!不能叫……”谢弘忙伸手捂她的嘴,自己也因此呛了好些水,“咳咳咳……别……咳咳……咳……”
“救……救……救命……咳咳咳……救……”绎儿拼命在水里挣扎,死死地抓着谢弘的胳膊不放,“咳咳咳……”
“你别扯我胳……咳咳咳……胳膊……”谢弘死命想甩开她的束缚,却被她缠得更紧,情急之下,抬手照着绎儿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绎儿眼一黑晕死过去。
好在岸离得不算太远,谢弘拖着绎儿,连拉带扯,费尽了力气总算是爬上了岸,一口气松下来,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咳。他强撑着爬起来,喘着气拍拍绎儿青白的脸:“哎……行了……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咳咳……喂……”
绎儿的脸在月下分外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俨然一块白瓷,连一点呼吸的生气都感觉不到。
“不是吧!”谢弘棘手不已,“这么容易就死了?喂!喂——”
又是一气狂摇,仍不见反应。
谢弘一甩头上的水珠,俯身往她嘴里吹气。
绎儿迷迷糊糊,只感觉到唇际的温润,缓缓睁开眼,便看见了谢弘英气逼人的脸,顿时一怵,惊悸地推开他:“咳咳……咳……”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
谢弘的话没说完,绎儿一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脸上。
“喂!你疯了!”谢弘莫名其妙,抚着脸上的五指印冲她叫道,“你干吗打我!”
“淫贼!你乘人之危……你——”绎儿一副被玷污了的愤怒和耻辱,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乘人之危?我是为了救你!你搞搞清楚!不这样,你起得来么!”谢弘火大,大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愤懑。
“你分明是不正经乘机欲行不轨……”绎儿哭得汹涌,“你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的——”
“你要脸还是要命啊!”谢弘一抹脸上的水,气不打一处来,“不可理喻!”
“你管我!连清白都没了,还要命干吗!”绎儿发脾气,顺手抓了沙子丢他,撒了他一脸,“死了算了——”
“想死是不是?”
“我管你三不三,四不四!是又怎么样!连个舌头都没捋直,也配管我!”
“好!我成全你!”谢弘一把扛起她,跑到海水里“嘭”得把她摔回水里,“去仆街啊!”
“啊——”绎儿又开始与海水斗争,扑腾出一阵阵的水花,“救命啊——咳咳……咳……救命——救……命啊——”
“你不是想死嘛!去仆街啊!(去死啊!)要命做什么!”谢弘余怒未消,一气之下乡音迭出,“还喊什么救命!喊什么!仆街活该(死了活该)——”
“咳咳咳……你……”绎儿听着他一气古怪的广东话发难,脸都绿了,但是他仍然无动于衷,任由自己在海水里,在死神手中挣扎,“救命啊……咳咳……你……咳……”
谢弘看着她像个孩子样的无助,长出一口气,算是把余怒消了,一个猛子扎下水,从身后把她抱了起来,抱上岸,顺手扔到柔软的沙滩上:“让你闹——”
绎儿沾了一脸的沙子,一个劲儿的哭,脸上愣是冲出了两道沟来,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仇恨。
“看什么看?”谢弘懒得搭理她,轻嗤一声,甩给她一个白眼,“自找的!”
绎儿腾得一下子爬了起来,扑到他身上又撕又打,俨然一个蛮不讲理的世俗女人。
“喂——你……”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叫道,“有完没完啦!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绎儿不理睬他,一气发泄似的乱打。
“再闹我不客气了!”谢弘威胁。
“谁要你客气!”绎儿打得更凶,变本加厉。
谢弘也不示弱了,两人在海滩上厮打滚爬起来,互不相让。
“我叫你乘人之危——淫贼——”
“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会乘你之危呢!你这个野丫头!”
“你都敢做了!干嘛不承认!”
“那是为了救人……”
“扯淡!”
“闹!你闹够了没有!”谢弘翻身把她摁在地上,扼住了她两只挣动不休的胳膊,“够了——”
“我要找袁伯伯!让他军法处治你!淫贼!混蛋!”绎儿死不低头地虎视眈眈逼视他,“放手!你给我放手——”
“好!处治就处治!想让我白受处治,办不到!”谢弘低头压上去,吻上了绎儿的菱唇。
“唔——”绎儿的眸子瞠得老大,一双手挣脱了他一气乱打。
谢弘着魔似的难以自拔,愈吻愈深,贪婪的纠缠着不放。
绎儿一双挣扎的手也渐渐停下了捶打,反而忘情的勾住了他的颈,迎合着他。
终于快要窒息了,谢弘才放开她,兀自坐起来:“打啊!接着打!”
“你——”绎儿刚才的十分英气去了七分,只留下三分的娇羞,脸也胀了通红,无地自容,“你混帐——”
谢弘站起身,扭头丢下她就走。
绎儿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拦在他面前:“别走!”
“不走留在这里挨打挨骂么!”谢弘还在赌气。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绎儿一语出口,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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