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直!快!”谢弘挥刀砍杀了几个金军,一把架起他,“你先走!我掩护你!”
“还有林将军……”汪若直虚脱地踉跄着站稳。
“我知道!你们先走!”谢弘把他交托给身后的排刀手,自己跃身迎向蜂拥而至的金军。
方才冲到昏迷的林翔凤身边,五六个金军的刀剑也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他的身前身后,赖是他将手中的刀上下翻飞的掩护的好,才勉强应付得了,然而已经腾不出手去救林翔凤。
“将军——”校尉不知何时也上了眼见将沉没的主舰,从敌人身后挥杀了几刀,“你快带林将军走!”
“不!”谢弘挥手翻腕从一个金军的胸膛里抽出鲜血淋漓的刀,“你先带他走!我来掩护!”
“可是——”校尉不及言语,慌忙截住了被谢弘推过来的气若游丝的林翔凤,“将军——”
“执行命令!”谢弘甩下一句话,奋然扭身挥刀向一批刚登上甲板的金军砍杀而去,“走啊——”
七八各金军疯狂的叫嚣着扑上来,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一将纵身一跃,将谢弘扑倒在地上,厮打在一起,刀剑的寒光在谢弘的身前脑后流星样的纷纷落下。
那将套着铁臂的手在厮打的间隙里,虚晃一招死死的扼住了谢弘的脖子,扼得他一阵窒息发闷的恶心。谢弘本能的腾出手去掰对方的铁手,却被铁手上的蒺藜扎得满手鲜血,根本无法用劲。
一冽寒光闪过他因为窒息而瞠圆的眸子,重重地向他的心口刺来。他一激灵,爆发的求生欲望使得他奋力搡开了对方,滚到了一边,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却也在滚动中被利刃弄得伤痕累累。
他强撑着抓了一把滴血的剑插在甲板上,努力踉跄着挺直了脊梁,噙着冷笑抹去了脸上的鲜血:“一起上吧!我没空一个一个收拾!”
恼羞成怒的金军怪叫着举刀架剑冲了上来。
“快!快开炮!向辫子军开炮!”汪若直急喘了几口气大叫道。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汪若直糊里糊涂的被佛郎机炸膛的起浪掀到了将沉的主舰上。
“若直——”谢弘与他近在咫尺,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叫的苍白,疲于应付金军根本无力救他。
“凌焯……”汪若直气一紧,昏死了过去。
“若直——”黑暗间,战友生死难卜,眼见着尸如山,血如海,谢弘痛心拔脑,愤然横剑纵身向迎面的金军杀去。
雪白的剑尖像是暴风雨一样有着不定的节奏和轨迹,仿若一股旋风刮过,在夜半的空中闪烁着耀眼的白亮漩涡,夜风在他的身边发出颤抖的声音。
剑是报仇的道具,它的落脚处必是一掊鲜红的洒落。
剑锋与剑锋迸溅出火花,然后甲板便成了血的湖泊。
报仇的欲望充塞了他的每一个毛孔,此刻,它比饥饿更让人难耐。他知道真正饥饿的不是他的肚肠,而是他手中嗜血的剑锋。
当他最终站住脚的时候,分明感到了剑尖在最后一个金军士兵的颈骨上遭遇的阻挡,伤口鲜血迸裂,利刃亢奋的发出龙吟。于是他狠狠地一用力,剑锋在敌人的喉结上打了个滑,便从颈项的后面穿了出来,绽放了血红的奇葩。
力竭了,他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剑被敌人身体的筋骨肌肉吸住了,半点动弹不得。
一个巨大的浪尖横打过来,冲刷过他疲惫之极的身体,一个站不稳便没在了浪里。
半倾覆的船七段八续,一下子“嚯”得一声裂开了,他奋力抓住了一块悬空的甲板,吊在了生死一线。
海浪带来咸涩的血腥味将汪若直从晕厥中惊醒,他振作着向谢弘那里爬去:“凌焯……凌焯……你……坚持一下……”
一寸、两寸、三寸……
谢弘紧攥的沾满鲜血的双手离他越来越近,汪若直陡然燃起了极限的力量,绷直了手臂递了过去:“凌焯……抓住我——”
只在他的的手离谢弘的生命只有半寸的一霎那,甲板铿然砰然迸落了,汪若直的手凌空举了出去,却只抓住了呼啸而过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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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庭院里的梅花早就零落了,现在已是绿叶缀满了枝头,依稀在绿葱葱中能寻见不起眼的小青梅儿。
绎儿趴在楼梯的扶手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井上方的天空发痴,神儿都不知飞去了何方,却在瞧见枝头的青梅时,心里蓦得一颤。
嘴里似乎仍残留着去年海船上吃梅子的酸味,眼前也浮现起那一张明媚调皮的笑脸。
“梅子!晕船的人吃了以后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吐成这样!”
话音仿佛还没散去的萦绕耳畔,夹带着心里砰啪的乱跳。
她只觉得脸一热,便晓得脸又红了,忙不迭用手去捂双颊的绯红,耳畔却又是他的声音:“哎!你的脸也会红哎!我以为你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不晓得什么叫脸红呢!”
她努力摇晃着脑袋,下意识地捂起耳朵,闭上眼睛轻声念叨:“讨厌!怎么回事……想他干什么……”
然而,记忆却如柳絮沾在了发丝上,甩也甩不脱,反而被她自己一点一点的逐个拾了起来。她想起了两人在兵部会武宴上的大大出手结下了梁子,想起了月夜海滩上厮打后被他强吻的惊怔,想起他从狼群里救自己时的坚毅,想起血战金军后密不透风的相拥,还有那个忘情的长吻后含糊着甜蜜的喃喃:“绎儿……我爱你啊……”
爱是什么?绎儿想不明白,却又不好去问人,只一个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梳理,一心想理出个头绪。
“小姐!”雁奴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回过身:“什么事?”
“吃饭了!”雁奴把托盘里的饭菜往她面前一递,“没看见奴婢手里的东西吗?”
“没看见又怎么样?”绎儿径直走到床边,仰身倒在了床上,枕着双臂出神。
“小姐,你这两天越发的不对劲儿了,总是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冲着屋子傻笑,你怎么了?”雁奴关切的放下了托盘凑到床边,“是不是病了?”
“没有啊!”绎儿烦她,翻了个身朝着里面,拨弄着床头的布老虎。
“那快起来吃饭呐!”雁奴拉她的手。
“哎呀!我没胃口,不想吃!”绎儿挣扎着甩开她的手,“你自己吃吧!”
“好吧!小姐,依我看,你多半是病了,回头让医士来瞧瞧吧!”雁奴端起碗,一个人扒起饭来。
“瞧什么?我好着呢!”绎儿白了她一眼,又心血来潮的翻身坐了起来,冷不丁咂摸了一下小嘴,“哎!我想吃酸梅子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
“不吃饭吃梅子?”雁奴张大嘴。
“哎!饭掉出来了!”绎儿好笑,“干嘛!吃梅子跟吃饭有什么瓜葛?毛病!去啦!”
“哦!”雁奴放下了碗,一溜烟出去了。
绎儿复又躺了下来,望着帐顶的宝相花木雕傻傻的出神笑着。
“三妹!”人未到声却到,线娘一挑帘子进了屋,三两步到了床前,一把把绎儿扯了起来。
“干嘛啊!”绎儿嘟囔了一句,揉揉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口,“想吓出人命啊!”
“我听雁奴说你不吃饭,要吃梅子?”线娘一脸怪异的紧张。
“是啊!怎么了?”绎儿蜷着腿坐着,手里颠来倒去的玩着布老虎。
“你从小就不吃梅子的,今天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吃梅子了?”线娘一把不由分说的抓过她的手搭起脉来,“来!我看看!”
“我没病!雁奴瞎诈唬啦!”绎儿扭捏着甩脱线娘的手,“不过吃个梅子,至于么?”
“你老实说,你和瑞蓂不是做了什么越轨的事吧?”线娘的眼睛里酝酿着担心的和疑惑,“这不是闹的玩的!我知道你们要好,可也不急在一时嘛!”
“我们能做什么越轨的事?二姐!”绎儿提高了嗓门强调,“我只是憋闷的想吃梅子!”
“真的?”线娘半信半疑。
“喏!你看呐!”绎儿捋起袖子,亮出玉臂上鲜亮的守宫砂,“行了行了!”
“你可吓死我了!”线娘在她的脑门上狠狠一戳,“我差点以为……也怪我多想!瑞蓂一向是中规中矩的人,想来不会做这种事。都是你,平时古灵精怪,胆子又大的出奇。我是担心瑞蓂被你……”
“是你想的多啦!”绎儿尴尬的无奈,顺手理了理发上的五彩缨绳,“姐,你帮我松松!雁奴今儿早上给梳太紧了!”
线娘轻吁了一口气,粲然一笑,从妆台上取了梳子拆开了绎儿的发髻:“时间过的真快啊!我这嫁出去才几年啊,你这个丫头片子也许了人家了。奶奶原先还担心你呢!”
“担心我什么?”绎儿想回头去问,却被线娘摁住了转动的脑袋。
“别动啊!”线娘一边梳理着她光滑黑亮的青丝,一边笑道,“担心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扎上这个缨绳啊,怕你的恶名早就远播千里了,没人敢娶你!”
“呵呵……”绎儿捂着嘴笑起来,“我不过就是外表上凶巴巴的吓人罢了!哪里够得上恶名啊?”
“你还真是皮厚!知道么?那些教引嫲嫲只要一听说是来教你的,给再多的银子都不敢来呢!现在这个还是你姐夫求着来的!”线娘伏在她的耳边笑道,“听说还是出了名的厉害呢,现在又去奶奶和娘那里哭诉了,死活赖着说不再教你了。你也是够厉害的了!”
绎儿洋洋得意的笑起来,昂着头,扬起月眉儿:“那是!能降住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你就是嘴狠吧!拜门的时候,我要告诉瑞蓂,成了亲好好整治你这些个毛病!”线娘轻佻嘴角,威胁样的眯起眼睛。
“哦!你看祺哥哥舍得么?”绎儿胸有成竹。
“你个死丫头!”线娘斗不过她,只能借着手劲在她的娇额上一戳。
“二姐——君子动口不不动手!”绎儿撅了嘴拧了眉狠狠的瞪了线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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