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儿腾身躲开了,一个鹞子翻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引来一阵叫好:“这句话该是本姑娘问你的!在这辽东,谁敢跟我关宁铁骑的祖家为敌!”
“既然都是官家的人,本是一家,何必相逼!”他一跃身勉强站定了脚。
“呸!谁跟你是一家!姑奶奶丢不起那个人!”绎儿抽手又打去。
他那边化拳为掌,一掌迎过来,正与绎儿重重对了个正着。
绎儿忽得一个站不稳,被他打了连退十数步,一个打滑跌进了水潭,溅起一个大水花。
“绎儿——”人群之中,谢弘纵身而出,紧跟着绎儿下了水。
水面波澜见平之际,蓦得又因为两个人的窜出水面而漾开了新一轮的涟漪。
锦衣公子见围观的七手八脚把两人拽上岸,两人上上下下浑身湿了个透,金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不觉得狂妄大笑:“堂堂关宁铁骑的少主,掌力竟连我都不如!看来关宁铁骑要改关门铁骑了!”
“哈哈哈!”绎儿一把推开身旁也是一身湿漉漉的谢弘,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你还有命笑?”锦衣公子莫名的蹊跷,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疑惑神情。
“没命的怕是你吧!”绎儿自若地站起身,一偏脑袋飞睨了他一眼,“因为,我的手上没有针啊!”
“少爷!”一个家奴惊叫,“你的手……”
锦衣公子闻言一抬手,他的手掌上直直地插着一根捌弯了的银针,顿时满目眩晕:“救……救命……”
“要救命去找给你毒针暗算我的人!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绎儿拍拍手,有心气他。
“你……”锦衣公子怒火攻心,却要发作,毒性也跟着发作,于是两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
“公子!公子……”一班家奴哭天跄地地将他扛走了。
“你……你等着!”似是亲信的家奴威胁着跑远了。
“好!我等着!不见不散!”绎儿快意的放声笑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后生”一抿碎发,上前抱拳一礼。
“姑娘客气了,你不也是路见不平的义气!”绎儿顺手到怀里掏了一个小药瓶子塞到她的手里,“他的刀片上许是有毒的,你赶紧回去抹点这个解解。”
“在下左明珠,敢问姑娘和公子名姓?”“后生”感激不尽地接受了绎儿的关怀。
“在下祖绎儿!”绎儿一抱拳,嫣然一笑。
“在下谢弘!”谢弘也一笑。
“两位看上去真像是一对璧人呢!”左明珠抿嘴笑道,她从谢弘刚才奋不顾身地跳水救人,依稀看出了端倪。
“左姑娘错了!祖姑娘是赵将军的妻子,与我只是朋友。”谢弘心上一痛,清醒地拉开距离。
“啊,那是明珠口不择言了!”左明珠连忙道歉,“幸与两位相识,明珠有空一定上门拜访。”
“好啊!”绎儿正愁没个说话的人解闷,“我暂时就住在督师府,你跟门房大哥说找我就成了。”
“好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左明珠一礼。
“请便!”绎儿客气的一笑。
看着左明珠走远了,绎儿一句话也没说,扭身便走。
谢弘紧跟几步,追上了她:“你没事吧?呛水了没有?”
“我有没有事轮不到你问!”绎儿负气地甩出一句,“你自己不都说了,我是赵将军的妻子吗?要问也是祺哥哥问!”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这已经是事实了。”谢弘的笑颜倏地隐没了,“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关心,难道你也不接受了?”
“那谢谢你的关心!”绎儿听他此番话出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绎儿……”
“绎儿是你叫的吗?”绎儿一偏头,斜睨这眼睛看他,冷哼一声,“叫我赵少夫人!”
“赵……赵少夫人……”谢弘启唇再三,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便也说不下去了。
绎儿气得一扭身,兀自飞奔而去,消失在行人之中,只留下谢弘零落着一身的凉水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感伤。
当同样零落了一身雨水的赵祺风风火火地冲进卧室,吓了绎儿个半死:“祺哥哥……”
赵祺几步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勒得她险些窒息而亡:“绎妹,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祺哥哥……”绎儿心里一酸,忽闪着眸子咽回了泪水,轻描淡写的一笑,伸手抚他的脸,“我好着呢!怎么吓成这样?”
“人家报到我那里,说你在街上跟人打架,还落到了水潭了,吓了我半死!你……”赵祺失而复得地紧紧拥着她不放,“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
绎儿心里的酸痛更加沉郁难当,埋首到他的怀抱深处:“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倒是你,把我刚换的干衣服又给弄湿了。”
赵祺忙松开她:“还好吧……都是给你吓的……”
绎儿一笑,回身从箱子里取了干衣服递给他:“喏,赶紧换了!别着凉了!”
赵祺点点头,接了衣服要去屏风后换。
“哎!等等!这件是新做的,不知合不合身,我帮你换吧!反正也没外人的!”绎儿掩上房门,回头一笑,“若是不好,一会儿让雁奴拿出去改!”
赵祺犹豫了一下:“还是……”
“成了亲还那么矫情,说出去让人家笑死呢!”绎儿嘴上倒是不避讳,手才伸出去,脸却已先红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暖暖的,让两人心慌意乱。
“凌焯晚上请客,你一起去么?”赵祺先开口打破与身份不相称的尴尬境地。
“我……我乏了。不想去了。你去吧!”绎儿的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了,忙低头借着系中衣的带子的机会掩饰迷离的泪水。
“病了么?哪儿不舒服?”赵祺不放心,柔声问道。
“没有啦!只是……只是累了而已。”绎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弯了弯嘴角。
“对不起!”赵祺喃喃道。
“什么对不起?”绎儿莫名其妙地抬头。
“我一忙起来,就抽不出空陪你。你别怨我。”赵祺有些亏欠样的黯然。
绎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一时悸动,顾不得许多,偎在他怀里,抱紧了他:“哥哥,我才没有怨你……只是不想你太累自己……”
赵祺心里油然一暖,怜惜不已地在她的月眉儿上吻了一下。
忽听得门外祖泽润大叫:“瑞蓂!三妹!开门呐!是我!”
“是泽润哥哥来了么?”绎儿想起自己一身中衣狼狈不堪,慌忙挣脱赵祺缩到炕上,放下帐帘。
“是啊!”祖泽润看着前来开门的赵祺一身中衣,又看了看放下的帐子,立刻狡黠地笑起来,“呵呵!三妹,看来我不久就要做舅舅咯!”
“去!瞎说什么!”绎儿红着脸支吾。
“瑞蓂,你说呢?”泽润又转脸看赵祺。
赵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忙打岔:“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快说!你想冻死我啊!”
泽润心里偷笑,清了清嗓子强作正经:“督师说,明天就出发出巡锦州,问你是不是一起去?如果舍不得新婚燕尔,也就不用勉强了。”
“当然要去!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准时到!”赵祺冷得哆嗦,“行了!”
“你舍得把三妹一个人撂在宁远?”泽润一副死赖着不走的架势。
“哎呀!好啦!你是不是非冻死我你才开心啊!”赵祺忙拽了他往门外推,“有完没完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出去吧!”
“哎!三妹啊!你可得加油啊!满叔叔要的十个八个的,可不少啊!”泽润忍着笑,带着死乞白赖的劲儿被赵祺推出了门。
赵祺关上房门,还没回头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送走了瘟神一般:“天啊!终于出去了!”
话音未落,一袭温暖的被子从身后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他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冷吧!”绎儿从身后抱住他,准确的说,是替他裹着被子,“快到炕上去吧!别冻着了!”言讫,拽着他转了个身,把他推到炕上去,自己也跟着拱进了被子,“嗬……好冷……”
赵祺的手温暖地环住了她,将她暖在怀里:“还冷么?”
“不……冷了……”绎儿脑子里一时间一片空白,本能的也暖着他,腾出手揽紧了他,贴在他的胸膛上,“明儿不走行吗?”
赵祺轻柔地摇摇头:“你哥哥刚才说着玩呢!你当真以为督师那么说么?”
“那……你多加几件衣服……”绎儿实在也不知该怎么说。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赵祺轻轻地嘱咐她,“别让我担惊受怕的……”
绎儿轻轻的应了一声,继而眼圈一红,埋首到他怀抱深处……
第十一回
日头刚刚在云端探出笑脸不久,督师府的府门方才打开,宁远知府衙门的差役却已恭候多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家留守的谢尚政和祖大乐在接了捕头递呈的名刺后,立刻将捕头让进了正厅叙话。
谢弘夹了一摞公文从营中回来,刚刚下马,见到四个守在门口的知府衙役,心生蹊跷,便迎了上去,恰巧还有个熟脸:“哎!李三哥,好久不见啦!”
“哟!是老弟你啊!”一个中年衙役听到了招呼回头寒暄。
“这么一大早的,怎么歇在这里了?有事?”谢弘往府门里甩了个眼神。
“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大人就让我们来拿人了。”李三叹了口气,肿着没睡好的眼皮眨巴着三角眼,“唉——眼睛里还有眵目糊呢!”
“拿人?拿谁?”谢弘更是十二万分个不解,“到督师府拿人?”
“说是祖家小姐当街与人争斗,犯了命案了。”
“什么?”谢弘的脑袋里嗡了一下,“犯了命案?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
“谁知道呢?这尸体还在府衙大堂上搁着呢!”李三摇晃着不大的脑袋,“死的还是遵化朱总兵的亲侄子!这事麻烦大了!”
谢弘的剑眉越拧越紧,顾不上道别,扭身疾步进了府门,径直往后宅而去。
穿过花廊,正瞧见雁奴在晒衣服,于是连声叫道:“雁奴!你家小姐呢!”
“在屋里拾掇书呢!有事啊?”雁奴眯着眼睛抖了抖衣服,冲着屋里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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