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熠对寒菲樱轻轻一笑,那眼眸中的柔情溺爱,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在场的皇子们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他们的女人深夜出现在别的男人房中,绝对不会给她们任何辩解的机会,一刀就结果了,可昨晚,那样的暧昧明明近在眼前,这位世子竟然丝毫不对世子妃起疑,反而百般维护,坚信她是被人陷害的。
寒菲樱一头撞进他毫不掩饰的信任眸光,嫣然一笑,清华高洁,明媚动人。
他们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彼此,仿佛世间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南宫羽冽一直都是坐山观虎斗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底划过一道暗沉,心头那种浓烈的阴郁再次汹涌袭来。
皇帝很不习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被人无视,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是主宰,现在竟然被一对异国青年男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他咳嗽了一声,皱眉道:“世子妃,你口口声声说被刘贵妃陷害,可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有陷害你?这件事,你总可以解释吧?”
寒菲樱没有理会皇帝,只是逼视着刘贵妃,她绝不相信,一个人可以策划一场完美的行动,却丝毫不留下破绽,这个破绽到底在哪里,相信她很快就找到的。
她还没有开口,刘贵妃忽然悲切道:“皇上,采云死不瞑目,尸骨未寒,如果不彻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臣妾这个贵妃做得也没有意思,宁愿削发出家!”
什么?这下又是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刘贵妃深得圣宠,风光无限,竟然要削发出家?
在众多道惊异的目光中,南宫羽冽只是轻蔑一笑,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宁王却面容悲戚,惊呼了一声,“母妃……”
刘贵妃的以退为进在皇帝那里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他声色俱厉地看向寒菲樱,“世子妃,纵然你是贵宾,但若是蓄意污蔑本朝贵妃,肆意妄为,朕也断然容不得你!”
面对天子之怒,寒菲樱却面无惧色,仔细回忆昨晚的事情,忽然心神一动,因为妖孽喜竹,所以她对竹子的味道特别敏感,昨晚经过那片竹林的时候,似乎有种特别的异样,当时并没在意,如今想起来,倒是起了疑心,莫非宴会上的一切东西都无毒,但竹林里面的东西却可以诱发毒性,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自己中毒了,而别人无事了?
寒菲樱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刘贵妃心机这样深沉的人,断然不会用直接下毒这样蠢笨的办法,曾经听石中天说过,有些毒物只有在一定的药引诱发之下才会发作,曾经东方明玉装病拒绝沁雪公主,用得不就是这一招吗?
见樱樱眸光变幻不定,萧天熠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凤眸越发深如潭水,他和樱樱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夏明宸,夏明宸欠他一个人情,也是时候偿还了。
寒菲樱正在思索到底有什么理由让夏明宸去查的时候,有内侍来报,“启奏皇上,夏国师求见!”
皇帝正在思索到底是寒菲樱勾引太子,还是太子垂涎寒菲樱美色?现在只剩下这两种可能了,蓦然听到这个通报,不耐烦地挥挥手,而且他还在为琉璃公主下嫁夏明宸而心痛,心头更烦,怒道:“不见!”
内侍刚刚出去没多久就又折回来了,“皇上,夏国师说有要事禀报,事关…”
说到这里,他偷偷瞟了一眼刘贵妃,“贵妃娘娘!”
皇帝面色一变,夏国师和刘贵妃有什么关系?这又扯到哪里去了?
不仅仅是皇帝心中疑惑,刘贵妃本人也在疑惑,夏国师过来干什么?而且还说事情和她有关?
夏国师是赤炎王朝的奇人,虽然深得皇上宠信,但他是无根之水无缘之木,不结党,不营私,不弄权,也不贪财,不隶属于任何一派,孤家寡人一个,但又和任何一派关系都不错。
曾经也有人想法设法拉拢他,可夏国师却最擅长和人打太极,既不得罪你,也不答应你。
他精通医术,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需要找他配个药什么的,他也答应得很爽快,也不追问你要干什么,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太子一派和宁王一派,都直接或间接地得到过他的帮助。
夏国师这人看似嘻嘻哈哈,实则根本就看不透,身处朝堂漩涡中的朝臣,在拉拢他失败之后,想想他不过是个占卜弄卦的国师,也就算了,反正他也不结仇。
皇帝还在犹豫,南宫羽冽却道:“父皇,夏国师这个时候求见,可能有要事,不妨听听?”
皇帝略略思索了一下,“宣他进来吧!”
夏明宸飘逸的白色身影一进入大殿,就感受到了殿内诡异压抑的气氛,他一撩衣摆,“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心情不好,脸色也很难看,昨晚的事情,夏明宸并不在场,可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不悦道:“你要说什么事和刘贵妃有关?”
夏明宸目光快速地扫过一切,声音清朗到所有人都听得见,其实他没必要大声,因为在场没人敢随意说话,极其安静,他自嘲道:“皇上知道微臣自幼学过几天医术,平日无事的时候,喜欢调制一些强身健体的小玩意!”
他说得很隐晦,可在座的人都听得懂,从国师那里去要御女之方的人可不少,在场有好几位皇子都去要过,皇家对房中秘术的兴趣从来都不减,是公开的秘密。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想说什么?”
夏明宸淡淡一笑,不像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反倒是谈论天气一样自然,“前几天,宁王殿下找微臣调配了一种药,主要用于增加男女闺阁情趣,微臣给它取名飞燕合欢散!”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刘贵妃更是瞠目结舌,宁王也面色煞白,这些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可从来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啊!
皇上的脸色瞬时铁青,咬牙道:“然后呢?”
夏明宸仿佛完全不知道大殿内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气氛,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语调,“飞燕合欢散与普通药的最大不同在于,它的药引和其他药材是分开的,其他药材大多和食材无异,人就算吃了其他药材,两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药引激发的话,也会安然无恙,但若是遇到药引,则会急速发作!”
居然有这种下作的东西,皇帝极力按压住要汹涌而起的怒火,“药引是什么?”
夏明宸无视刘贵妃煞白的脸色,淡淡道:“很简单,就是将紫宵花碾碎,将液汁涂在青竹的竹竿上,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平常人闻了也无虞,但若是服用过飞燕合欢散其他药材的人,一旦吸入这种香气,则会立即诱发体内的媚毒!”
寒菲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觉得那种竹香和平常有点不一样,怪不得自己经过竹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晕眼花,原来是涂在竹林上的药引诱发了体内的春药,早该想到的。
皇帝顿时满脸阴云,不过他还没有气糊涂,反问道:“夏明宸,好端端地,你突然来朕这里说这个干什么?”
夏明宸坦坦荡荡道:“因为臣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昨晚太子寝宫发生了一些事情,臣本能地觉得和飞燕合欢散可能有些关系,所以特地去查了一下!”
传言?皇帝面青如铁,他昨晚明明已经下旨不许外传,那为什么当时不在场的夏明宸会知道?分明有人无视他的禁令,将此事传扬了出去。
因为夏明宸的意外出现,刘贵妃本已经洗脱的嫌疑再次急速聚集起来,而且皇帝开始怀疑刘贵妃和宁王故意散播流言,迫使他废黜太子,他气得青筋暴起,“那你查到了什么?”
夏明宸道:“皇上是最了解微臣的,微臣一向只做一己之事,从不干涉其他事情,也从不偏向任何一方,但因为昨晚之事太过离奇,微臣难耐好奇之心,所以去查看了贵妃娘娘宫里还没有清理的剩菜,意外地发现里面刚好就有飞燕合欢散的配料,臣又看了刘贵妃寝宫到世子妃寝宫的路线,途中恰好有一片竹林,只要事先在竹竿上涂上紫宵花的汁液,就是最好的药引了,而且第二天,紫宵花汁液就会被竹子吸收,消失得干干净净,臣一向忠于皇上,不愿皇上蒙在鼓里,所以实话实说!”
刘贵妃面色煞白,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从来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国师居然会出来坏事?
宁王心下大急,忽然跪倒在皇帝面前,辩解道:“儿臣是找过夏国师配过药,但那是治愈风寒的药,不是什么飞燕合欢散,请父皇明察。”
夏明宸淡淡道:“宁王殿下,刚才我看了菜式中的剂量,应该用了不到一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贵妃娘娘宫里应该还有剩下的飞燕合欢散,皇上不妨派人去搜一下,也好还贵妃娘娘和宁王殿下一个清白?”
刘贵妃身子一晃,她怎么也想不通夏明宸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来帮寒菲樱?他不是一向游戏人间只问天相占卜的吗?
正是因为夏明宸一直中立的态度,所以刘贵妃对他特别放心,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拉拢,也断然不会跑到自己对立面去。
刘贵妃不清楚,不代表南宫羽冽不清楚,他比谁都明白,夏明宸为什么要帮寒菲樱?
那是因为九尾灵狐根本就不是夏明宸捉到的,最后却是由夏明宸送给父皇的,这说明夏明宸和萧天熠之间有某种微妙的契约关系。
没想到,因为一个该死的夏明宸,形势陡然就变了,刘贵妃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上,夏国师这都是无稽之谈,臣妾是冤枉的!”
因为外面传言的缘故,皇帝已经不再相信刘贵妃,他肯定是刘贵妃罔顾他的旨意,刻意在外面散播传言,一介后宫妇人,眼中竟然没有他这个皇帝,猛地一拍桌案,怒道:“夏国师为什么要冤枉你?”
“这……”刘贵妃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事关党争的事情,夏国师从来都是闭口不言,事不关己,为什么今日一反常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万万想不到夏明宸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