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男人,看到现在的蓝芙蓉,心中都不会有丝毫爱意,男人冷冷道:“当初你貌美如花,热情似火,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呢?”
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我只爱过你的容颜,你现在枯败不堪的模样,只让我厌恶。
蓝芙蓉不是傻瓜,也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也不纠结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倔强道:“我们的儿子在哪里?”
我们的儿子?听到这个称呼,男人眉头一皱,忽然冷道:“为了儿子,你一定要死。”
“为什么?”
蓝芙蓉想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以自己的死亡作为代价?她曾经那样发疯地想要见儿子一面。
这些问题的答案憋得蓝芙蓉的胸腔都快要爆炸了,胸口的痛楚让她沟壑丛生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灵魂已经死亡的僵尸一般,却恨不得将他狠狠抓起来问个究竟。
一个已经快死亡的人,有的什么都怕,也有一种,什么都不怕,蓝芙蓉就属于后一种。
她凄惨地笑了一下,不过看不出是哭还是笑,枯草发黄的头发,鸡皮般苍老的头发,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年龄了,似乎刚刚五十,可她看上去已经是七旬老妇了。
看到这个男人对自己一脸的厌恶,蓝芙蓉怎么也不能想象这就是曾经对自己柔情蜜语的芙蓉郎?
芙蓉郎,芙蓉郎,她喃喃着这个名字,全然不顾已经是对自己巨大的讽刺,和死亡相比,讽刺又算得了什么?
她眼底浮现一点哀求的光芒,微弱而执着,“看在我马上就死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不欲多看这个已经像一团乱草的女人,多看一眼就觉得令人作呕,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女人骨子里的阴毒,如果不让她死得心服口服,她是不会屈服的,还会生事的,何况,自己还中了她的毒,虽然以自己的能力,迟早也能解,但蓝芙蓉的手段他很清楚,未免节外生枝,还是告诉她好。
男人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缓缓道:“好吧,我告诉你,他现在生活得很好,有着远大的前途,有着至尊的地位,如果让人发现有你这样一个亲生母亲,就会毁了他的一切,你知道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没有一丝温度,让蓝芙蓉周身凉透,她凄厉地笑了笑,从男人雪亮的剑身里面映出了自己不堪入目的容颜,惊得周身一阵阵冰凉,天底下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一直不敢照镜子,就是因为不敢面对这一幕,可是这一幕,还是这样残忍地出现在她面前,触目惊心。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蓝芙蓉眼中的绝望,冷森森道:“你自己也看到了你的样子,你希望他有一个你这样的母亲吗,羞于人言吗?”
这话像一把利刃再次在蓝芙蓉几近枯竭的心口无情地劈上了一刀,她深吸一口气,按住鲜血淋淋的胸口,“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他的母亲,我必须知道他的一切,否则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这种废话,就不必说了。”男人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为了他,你必须死。”
“他是谁?”蓝芙蓉几乎字字泣血,也许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可不知道为什么,死在这个自己爱过的男人手中的滋味,并不是那么难受,她明白,自己是真的爱过他,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说爱了。
她的眼眶早已经干涸,流不出眼泪,男人见她眼眸发红,忽然附在她耳边无比轻柔地说了一句话,让她原本冰冷的血液瞬间滚烫起来,脱口而出,“不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像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蓝芙蓉,冷冰冰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吗?现在为他去死不是应该的吗?”
蓝芙蓉的脸色青白一片,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当数十年的问题答案霍然浮出水面的时候,惊悸,震撼,痛苦,疑惧,众多情愫交织在一起,使得胸口的剧痛更是铺天盖地而来,她的嘴唇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拼命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男人早就知道蓝芙蓉的意外,这个女人疑心极重,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加重了语气,“他几乎和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你说,他不是我的儿子,还会是谁呢?”
“不可能。”蓝芙蓉还沉浸在惊悸之中,她兜兜转转,努力寻找多年,可儿子就近在眼前,仿佛命运最大的讽刺和捉弄,让她忽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血仍然是红的,不过她的血是带毒的,就如同她的人一样。
男人并不愿继续和蓝芙蓉纠缠这个话题,没有男人还会顾忌到去照顾这样一个女人的情绪,他厌恶地移开眼睛,居高临下道:“该告诉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现在可以安心去死了吧?”
蓝芙蓉乍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更不愿意去死了,她一定要亲眼看一看,现在谁的话都不能相信,连眼前这个男人的话也不能相信,她冷冷地盯着这个男人,忽然笑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男人不置可否,淡淡道:“是,他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液,本就应该是至尊之位,有什么不可以的?”
男人的话,蓝芙蓉听不太懂,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她却几乎一无所知,但现在她顾不得这个男人了,知道自己儿子就是当今太子的时候,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亲自确认,太子的容颜是否真的像他?
见他不再理会自己,蓝芙蓉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在哪里?”
男人轻描淡写道:“为我儿子成为天下之主而努力。”
这样的话语,狂妄而霸气,让蓝芙蓉浑身一震,忽然想起李燕珺的话,“你是雪族的人?”
男人并不愿意告诉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更多,这个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风韵的丑陋老妇,一想起曾经和这样一个女人翻云覆雨,他就一阵阵反胃,嗤笑道:“做人不要太有好奇心。”
“到了现在,该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吧?”蓝芙蓉不甘心,咙发出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男人连看都不看她,冷笑道:“就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他喜欢芙蓉,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喜欢芙蓉,蓝芙蓉这般污浊的女人,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你只需要知道,为了他,你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也应该是心甘情愿的,也别浪费时间了,把解药交出来吧。”
蓝芙蓉知道自己儿子的真实身份之后,反而涌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解药是自己唯一的筹码了,断然不会马上交给他,坚持道:“想要我死也可以,但我要亲眼见一见他,确认你说的是真话,才能给你解药。”
男人别过头去,徐徐道:“好,外面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你最好离开这里,那个救你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他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你记住,儿子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分毫。”
男人一阵风地走了,蓝芙蓉周身的力气却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剧痛几乎将自己彻底湮没,她强撑着精神,还有太多疑问没有弄清楚,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李燕珺绝对不会好心到要抚养自己的儿子,除非一种可能,她生下来的不是儿子,或者生下来就死了,而自己儿子和她的孩子年岁相仿,为了保住她的地位,所以她不得不把自己儿子当做皇子来抚养。
这个结论,让蓝芙蓉眼前豁然开朗,怪不得李燕珺一直说,等太子荣登大宝的时候,就是自己和儿子相见之日。
不过以蓝芙蓉对李燕珺的了解,也很清楚,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原来李燕珺只是一直把自己当做工具来使用,从来就没有想过让自己和儿子见面。
不过今天这一剑并没有白受,得到了多年以来苦苦寻求的答案,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太子之尊,这个答案,让蓝芙蓉激动到颤栗。
不过马上眼神就晦暗下来,那个男人说得对,自己是太子生母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太子也不能有自己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母亲存在,如果要登上至尊之位,他的生母只能是李燕珺。
公子凤的神秘容颜适时出现在蓝芙蓉脑海中,她忽然觉得后背一寒,她和公子凤现在是盟友,是为了找出自己的儿子,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儿子居然有这么尊贵的地位,此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一想到那个神秘莫测的公子凤,蓝芙蓉就觉得心中没底,问题是,现在想要后悔也来不及,如果太子真是自己的儿子,那她所有的立场都要转变,尽管她恨毒了李燕珺,可现在却要被迫和李燕珺站在同一立场,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要把儿子推向至尊之位。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公子凤那个年轻男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对他全无任何把握,那张闪烁着妖冶光芒的面金色面具,看了就觉得一阵阵心底发憷。
为了儿子,她可以放下对李燕珺的恨,同时,也必须终止和公子凤的合作。
蓝芙蓉想逃走,可她失血过多,这个时候如果勉强逃走,必死无疑,现在她不能动,只能安心养伤,公子凤利用自己,自己反过来也可以利用他,把身体养好,再伺机逃出去也不迟。
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立即有人闯了进来,看到蓝芙蓉几乎成了血人,大吃一惊,“有杀手来过了,快去禀告公子。”
寒菲樱很快就得知了消息,昨晚,关押蓝芙蓉的地方遇袭,有杀手潜入,杀了护卫,杀了蓝芙蓉,以为蓝芙蓉已经死了,没想到剑口稍稍偏了一点点,居然没有完全致命,蓝芙蓉居然还剩下一口气。
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寒菲樱倒是很感兴趣,直觉告诉她,不是李燕珺,李燕珺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派出杀手了,也不会是武安侯,如果是武安侯这个粗人,为了稳妥起见,绝对不会只派出一个人来刺杀。
会是太子吗?寒菲樱正在猜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