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熠明知道军中群情激奋,却不出面压制,反而任由兵痞们胡作非为,何尝不是有意为之?
燕王的手指关节寸寸青筋可见, 萧天熠,你到底想干什么?
---
流云宫。
容妃命金铃给燕王的手包扎之后,看着脸色黑沉的皇儿,好奇道:“鹤轩,你匆匆前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远航死了,原本应该是燕王春风得意的时候,可他没有丝毫意气风发的畅快,反而越发心烦意乱,将杜盛的事告诉了母妃,容妃大惊失色,“真的是他?”
燕王沉默不语,自问并没有对不起萧天熠的地方,对他也一直尊敬有礼,不明白他什么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死穴,照如今朝中的格局来看,对付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容妃见鹤轩默认,手心一紧,以前萧天熠对付皇后的时候,都是之前按兵不动,但一定会在李燕珺母子自以为得计的时候,突然反手给对方致命一击,这种做法的确是他的做派,点点头,“不错,也只有他能折腾得起这么大的动静。”
“你说萧天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燕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父皇膝下其他几位皇子,也没发现萧天熠有扶持他们的迹象。
奢华的流云宫此刻的气氛却格外压抑,容妃忽然想起什么,疑虑重重,“他这次对付的是杜盛,会不会因为杜盛以前得罪过他?并不是针对你的?”
燕王何尝没想过这种可能?世子行军打仗多年,次次都少不了军需粮草,都出自于户部,杜盛的老毛病自己也知道,总免不了要做做手脚。
去年世子去北境赈灾,自己明令过杜盛不得雁过拔毛,但户部已经是多年的老习惯了,哪里能说改就改?多多少少也克扣了一些,难道就是因为这样,触怒了世子,所以他才设下这么大一个计谋,对付杜盛?
但直觉告诉燕王,萧天熠已经清楚地察觉到了自己和杜盛的关系,他明里是对付杜盛,实际上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面对母妃担忧的目光,燕王摇摇头,“萧天熠的实力远比想象得可怕的多,一个杜盛,不足以让他这么大动干戈,恐怕他是冲着我来的。”
容妃知道鹤轩所言非虚,也许萧天熠不擅长用这种方式对付杜盛,但萧天熠的女人-寒菲樱却是商家出身,商海沉浮,尔虞我诈的手段显然是驾轻就熟,要不然怎么能成为龙腾王朝最大的宝石商家呢?
寒菲樱还是云萝公主的师傅,可惜自己女儿在她手上完全毁了,亏自己当初还对她关爱有加,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燕王的脸僵得和冬天的坚冰一样,看不出任何表情,眼底浮过一丝冷笑,萧天熠,你那样的人,若是连本王都不愿臣服的话,你还打算臣服谁呢?莫不是你自己也对这东宫之位有兴趣?
“鹤轩,杜盛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容妃的话让燕王眼中的怒意渐渐消退,恢复一片冷然。
“这个蠢货已经保不住了。”燕王是识时务的人,萧天熠设了这么大的局,根本就不可能让杜盛全身而退,从杜盛抵御不了黄金you惑的那一刻起,他就踏入了死局。
可容妃心中有和杜盛一样的疑惑,“可萧天熠如何才能弄到几百万两黄金呢?”
燕王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到了。”除掉杜盛之后,萧天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吗?
容妃叹了一口气,她数次想到皇上那边去吹吹风,可一次就惹得皇上不悦,那以后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皇上已经很久都不再召幸任何妃嫔,反而常去静姝宫那个六宫禁地缅怀旧人,一去就是大半天。
而且皇上似乎越来越喜欢淮南王府的那对小世子,隔三差五就召进宫来逗弄一番,容妃还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喜爱小孩子,要是鹤轩膝下有皇孙,也能争得一些宠爱,可惜前些日子他的一个侧妃又小产了,不过容妃也不怎么心疼,侧妃的孩子,生出来也是庶出,终究比不得萧天熠的嫡出小世子身份尊贵,能得到皇上那么多令人艳羡的宠爱。
☆、第四百五十三章 深夜探监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可黄金的价格依然没有任何要回升的迹象,杜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头烂额,完全坐不住了,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燕王身上,焦急得一天去好几次燕王府,
可燕王刚开始的时候,还会黑沉着脸和他商议对策,可到后面,就直接不见他了,那意思很明显,谁闯的祸,谁负责善后。
杜盛一连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心急如焚,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明知道是杯水车薪,也只能咬着牙四处筹措资金,变卖家产,将得来的白银补发士兵的军饷,可因为所欠的数目太过庞大,依然于事无补。
杜盛为官多年,人情冷暖的事情见得多了,原本以为找了棵大树依附,现在燕王决绝丢下他不管,虽然不甘心,但心里也明白,虽然燕王是未来的皇储,可这种涉及到国库库银的事情,恐怕能做的也有限,他只有寄希望于黄金的价格赶快涨回来,才能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
可事与愿违,无论杜盛怎么祈祷,上天都没有听到他内心的祷告,黄金价格不但没有回升,而且还有持续下跌的苗头。
国库库银是五千万两,如今亏损一千多万两,把杜盛杀一千遍都不够赔的,此事已经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了。
与此同时,官兵军饷之事越闹越大,闹到了连燕王都压制不住的程度,皇上终于听到了风声,国库重地,国之根本,立即派人调查,很快就查出了端倪。
皇上得知堂堂户部尚书,竟然监守自盗,挪用国库,造成巨大损失,勃然大怒,立即派御林军将杜府阖府下狱问罪。
杜盛见东窗事发,惊慌不已,在府中准备挥刀自杀却又下不了手,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被一拥而入的御林军抓了个正着。
近一年来,朝堂相继有重臣倒台,左相,右相,武安侯,还有大理寺卿,绝大部分都是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手握实权的人物,这些事件造成了朝野不小的震荡。
曾经有段时间,朝中几乎人人自危,生怕被这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狂风给席卷走,可就在大家都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户部尚书的惊天贪渎之案再一次震慑了众人的耳膜。
原本太子和燕王争斗,双方派系陆续有人倒台,是很容易理解的,但现在只剩下燕王了,还有这样的阁老重臣出事,在朝中混的人,都有一双精明过人的眼睛,但此刻,他们也看不懂了,不知道谁是下一个要遭殃的倒霉蛋。
户部尚书挪用国库的消息像风一样席卷了朝堂,亏空一千多万两银子,就算是见惯了巨款的豪贵们也大吃一惊,杜盛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然,在震惊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有些人幸灾乐祸。
杜盛入狱之后,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发生了,一直持续不动的黄金价格竟然开始飞快地回升,没多久,就飙升到了原来的价格。
虽然这一切,杜盛已经不可能知道了,但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影响国内整个市面上的黄金价格,连皇上都不能轻易做到,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是上天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疑惑,所以派人专门过来解答他的疑问,一天夜里,天牢来了一位神秘的人物。
连平日耀武扬威的狱卒都对来人十分恭敬,一直点头哈腰,甚至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
那人在狱卒的带领下,缓步前行,虽然很慢,但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就是杜盛的监牢了。”狱卒小心翼翼道。
“开门。”是个听不出喜怒的女声。
“是。”
“哐当”一声,是钥匙打开锁链的声音,让杜盛努力瞪大浑浊的双眼,昔日威风面的户部尚书,掌管全国钱粮,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过手的银子如过江之鲫,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恭维迎合的对象,想不到,一日落魄,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天牢的光线很昏暗,杜盛勉强只看得清楚是一个女人,等对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悚然一惊,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是你?”杜盛出事之后,曾经交好的同僚,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为官多年,树倒猢狲散的事情也见得多了,但仍然忍不住心寒。
自从入狱之后,那些平日想方设法巴结自己的人,现在一个个都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竟然是寒菲樱,虽然明知道她不是来看自己的,但总算是让这阴冷的囚室多了一丝鲜活的人气。
“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狱卒命人搬来一张椅子之后,殷勤道。
“没了,你下去吧。”寒菲樱道。
狱卒无声退下,临走的时候,又不忘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对方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深寂的夜晚,狭小的囚室,两个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会面,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氛。
尽管寒家是有名的豪富之家,可像杜盛这样的朝中重臣,手中握有龙腾的财政大权,平日根本就没将商家放在眼里,若不是寒菲樱还有一重淮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自己根本就不会认识她。
此刻,杜盛疑惑地盯着这个自从嫁入淮南王府之后,关于她的话题就没有断过的世子妃,不知道她来的目的何在?
虽然燕王告诉过他是萧天熠在背后动的手脚,但杜盛一直将信将疑,他始终不相信淮南王府有那么的能力搅乱这个国度的黄金市场,这需要多么大一笔黄金,燕王到底有没有这个概念?
不过,燕王心思缜密,既然这样说,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而且,本能告诉杜盛,对方可不是来行善积德的,他保有自己往日固有的尊严,语气不善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淮南王府世子妃,不知屈尊到这狭小囚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