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
卢定舒头戴镶玉毡帽,身穿暗红色织锦长袍,腰间束一云纹腰带,只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极其惹眼。齐倪身着素面墨绿色缎面长袍,骨瘦清朗,二人皆是五旬年纪。
对着这本朝第一位女官人,二人自是不敢慢怠小觑,朝她本本分分作了个揖,寒暄道:“阮大人,久仰久仰!”
如玉微微一笑,清雅潇洒气度不凡,虚扶了下两人,缓缓说道:“两位位员外请坐,两位员外长我这些年纪,不必如此客气,小女初到此地上任,还需多多仰仗二位员外指教帮扶才是。”她没有称本官,就是为了与他们拉近距离,这二人在这里也称得上是地头蛇,若是得到他们的支持,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卢定舒恭敬的说道:“指教不敢当,要是有用得着我二人之处,大人直言便是,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分忧。”
“正是,阮大人巾帼不让须眉,自从上任就全力为百姓谋福祉,杀伐决断在下已有耳闻,令在下十分佩服,自当竭尽全力。”齐倪完一脸赞赏。
如玉笑道:“齐员外谬赞了,有二位员外这话小女是如服一记定心丸啊。”
“我二人为恭贺大人略备了些薄礼,还望大人勿嫌笑纳。”说完朝旁边的小厮使了个个眼色,小厮会意,将一紫檀木匣呈上来,如玉打开一看,呵!怪不得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不过几日光景,就有银子送上门了。
匣子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六个浑圆饱满一般大小的珍珠,第二层是一支翠白玉琥珀穿珠梅花簪,第三层则是一对色泽明丽细腻通透的祖母绿翡翠手镯。倒真是挖空心思来讨她欢心,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若是收了他们的东西,以后岂不是要受人掣肘,她虽身为女子,可也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为一方之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自然要克己奉公一视同仁。
笑了笑,将东西推拒到一边,说道:“二位员外的心意小女心领了,可若收下这些这是在折辱本官了。”
这二人也不过是为了以后的打算行个方便,让她照顾一二,见她摆出了官架子也犯了难,朝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将匣子收起,退了下去。
转而赞道:“是小人的疏忽,大人襟怀坦白,能如此严于律己,乃是我菁州百姓之福啊!”
“不敢当,二位大可放心,只要你二人奉公守法,本本分分,本官定一视同仁绝不会为难你们,说起来二位虽是商人,在商言商,也是拉动地方经济造福百姓的益事,本官决不轻慢。
二人一听这位女官人不但不轻贱商人,反而赞赏,卢定舒和齐倪互相对视一眼,说道:“如此多谢大人,在下定然奉公守法,向大人学习,为百姓多做好事。”
“如此,我倒是要替菁州百姓谢谢二位了。”
三人又略微寒暄一会儿,待送走了两人,如玉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迎来送往再多来几次可真是消受不起了,怪不得说清官儿难做,清官儿难做,这一次次的诱惑当真是考验煞人。
如玉想了一下,将徐恒叫过来,说道:“徐师爷,你将衙门里当差的所有人员召集来,我有话要说。”
不一会儿,便将所有人纠集到大堂,如玉坐在堂上环视一圈,说道:“今日将你们全部叫来,是有事情要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咱们这衙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也有上百号人,我不能一一了解你们都如何分管自己的本职,但是有一条,决不能徇私舞弊收受贿赂鱼肉乡里,我知道这并不是个案,要你们所有人都做到也未必可能,以后如果你们做了对的事情,则嘉奖之,可如果你们犯了过错,本官将严惩不贷!食君之禄思君之忧,希望你们本本分分,仰不愧天,对得起你们的百姓,正如这楹联上写的一般: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说完舒了口气,问道:“你们可懂本官的意思?”
众人恭恭敬敬的回道:“是!属下自当尽力!”
如玉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都退下各司其职吧。”
待人都散了,萧衍刚想上前将帕子还给她,突然门外闯入一个人,大喊道:“大人!不好了!泗涚发洪了!!!”
如玉连忙上前抓住他急道:“什么!怎么回事?”
那人慌慌张张道:“前几日一直下雨,泗涚水库年久失修导致塌方,水库里的水全灌入泗涚村去了!”
如玉赶忙对萧衍道:“快!快去把你的马牵来!”
“师爷,你安排衙役木舟赶紧赶去泗涚,再带上些衣物米粮,我和萧捕头先行一步,记住!一定要快!”
徐恒也知兹事体大,忙道:“是!大人!”
萧衍已经把马牵出来,如玉衣服也来不及换,赶忙说道:“快!带我去赶紧赶去泗涚!”萧衍有些犹豫,虽然她是自己的上司,可到底是个女人。
“别再瞻前顾后了!事急从权!百姓的安危要紧!”泗涚水库下面就是泗涚村,旁边还有几个村子,要是都遭了大水,那可真完蛋了!
萧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当下也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一个闪身上了马,将她安稳的圈在怀中,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发洪灾 事急从权
马儿在通往泗涚的羊肠小道上骎骎驰骋,马背上颠簸不堪,萧衍牢牢地将她拢在怀中,萧衍远远瞧见前面路上忽现一个一人长的断裂坑口,小径幽窄避无可避,以现在的情形若是强制将马停下,恐怕他二人则会因为惯性被抛出去,眉头紧锁,大声道:“坐稳了!”
接着便紧紧抓住缰绳,将她稳稳圈在怀中,双腿夹紧马腹,准备越过那口坑,萧衍面色紧绷,如鹰般锐利的黑眸蕴藉着坚毅、果敢,恍如一只随时发动迅猛攻击的猎豹。
其实据他说出那句话不过几秒种而已,下落时如玉感觉身子忽地被萧衍微微提起,终于平安越过,并没有随之而来的痛感袭来,这才恍然萧衍为何刚才将自己提起,正是因她并未久居马上,所以便不懂掌握马儿奔驰的节奏,一个控制不好,小屁股便要遭了秧,为他这一熨帖的细微举动很是感动,仰过头见他脸上依旧一片肃然,便也不觉他这冷脸十分难看了。
萧衍从未如此和一个女人这么近过,低下头甚至可以看到她侧脸细细的绒毛,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衣衫交蹭间柔若无骨的触感令他极不自在,刚才他的确是考虑到她不善马术,在那一霎那,鬼使神差地将她从马背微微抱了起来,以减轻撞击带来的伤害,若不是情况危急,这种事大约是绝无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幽幽的馥郁自胸前飘来,萧衍迫切想摆脱这种令他不自在的感觉,遂夹了夹马腹加快速度。
如玉满心都是灾情,马鞍很硬,马背上猛烈的颠簸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强忍着身下的不适,自是不知自己已经给别人带来困扰。
终于到了泗涚,萧衍将如玉抱下马,走到一个矮坡上向下望去,水高大约到如玉腰部以下,水面腌臜浑浊,仍然在缓慢上升,快步走上前,里正已是闻讯在一旁候着,“所有的木筏可已全部下水?”
“是大人,已全部下水,不过还被突来的洪水冲走了一只。”
如玉看了看前面的景象,问道:“村里的老弱妇孺可已经安全转移?”
里正心中一苦,他其实并不清楚,一直被自己那婆娘拉着忙活家里的物件儿,看着倒像是都走光的样子,等缓过神儿还未来及清点人数,如玉便来了,不禁有些慌了手脚,又害怕眼前的女官人怪责,有些慌张道:“回、回大人…水势不严重以前就已经全部转移上山了。”
如玉刚松了口气,忽然瞥见不远处水中还有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背上背着包袱两只手拎着不下于四个篮子,还牵着一头牛,牛背上垂着几只绑了双腿的杂毛鸡,还摇摇晃晃坐着一个稚童,正艰难费力的从远处往这边来,而水已在妇人的腰际,距离上山还有一段距离,如玉一看唬了一跳,瞪了里正一眼,赶忙上前大喊道:“你怎地还不赶快上山!这种时候还顾及这些身外之物,不要命了吗!”
妇人哭着看向她道:“大人啊,民妇家就这么些东西,若是被大洪给祸害了,让民妇老小可怎么活?”
如玉语塞,民生疾苦,若是这些东西没了,估计也和夺去半条命没差了,“罢了!萧捕头,你速将她们送到山上去!”
萧衍有些犹豫,只将她看做是一个女人,若是单单放她在这儿,到底还是不大放心。
“本官的命令你不听吗!”如玉摆了官威怒声道。
萧衍直直注视着她,片刻,咬了咬牙,果决下水,牵起牛接过妇人手中的负累,一言不发向山上走去。
水势仍在不断攀涨,如玉紧张的安排着,忽然一个人跑过来说慌张地说道:“里正老爷,村东头的李老头和他孙子好像还没有出来。”
如玉这回是真的怒了,杀气腾腾地瞪了里正一眼,顾不得发落他,捉过那人道:“方向!”
那人有些瑟缩地指了指一个茅草屋,不是很远,如玉大致了解了方位,在水位再涨一个位阶之前应该能够往返,她前世水性很好,现在应该也还没忘记,狠了狠心下了水。
“大人!!!不可!您不能下水啊!”里正惶恐,恨不得抱上如玉大腿表忠心。
如玉冷冷的望着他,美眸狭眯着,本应柔润如春此刻却凛如霜雪,“我不下,难道你下???”
里正喏了喏,瑟缩的往后靠了靠说不出话,援兵未到,其余的人已经上山或者在别处救援,如玉也无心管他,救人要紧,毫不犹豫下水向目的地半游半走。
水里到处是淤泥砂砾,脏乱不堪,甚至还有很多辨别不出的腌臜物什,也顾不得这许多,顺着路线到了李老头家,,村子里大多重新起了房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