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暂且先告一段落。
第二天,萧衍来到书房,里头并没有重新布置,仍旧延续之前的装置,萧衍仍旧一脸冷淡,微微低了下头便当作见礼了,“近期只有回春堂曾大量卖出过天仙子,回春堂的伙计说,只聚仙楼的伙计常明来买过几次给自家老母治病用,我已经查过,他的母亲的确缠绵病榻数年。
如玉点了点头,“那劳烦你将常明传来,哦,对了,顺便将替常明母亲瞧病的郎中也叫来。”
萧衍转过身,大步迈出了书房。
这人!好没礼貌!怎么说她也算他上司,就这么不招他待见?如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开了堂,萧衍将常明与郎中带到堂上,常明刚进来便见那郎中已是老僧入定一般在那站着了,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常明,你前些日子到回春堂几次买过天仙子,可有此事?”
常明赶忙跪下,“回大人,小的是买过,可是那是替我母亲治病买的啊!”
如玉意味深长的说道:“常明,本官还没问你,你却如此急迫分辩,却是为何?”
接着转头问另一人:“薛郎中,常明母亲药中可曾用到天仙子这一味药?”
“回大人,不曾。”
“常明,你还不从实招来?你为什么无端地买天仙子?是不是你买了天仙子将聚贤楼的掌柜加害?”如玉故意唬他,给他施加压力。
常明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大人!草民没有!草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加害他?”
“那你买这天仙子作甚?”
“是…是…。”
“你有话直说,无需吞吞吐吐。”
“是我家掌柜给了小的一笔钱,让小的替老母看病,条件就是要小的买这天仙子交给他,大人明鉴啊!”
如玉皱了皱眉,怎么又蹦出来一个聚仙楼的掌柜?唔。。。聚仙楼、聚贤楼。。。不良竞争?可这天仙子是慢性毒药,除了近身之人一般人难有机会天天下毒,那人买这么天仙子做什么呢?实在很让人怀疑,如玉看着萧衍,“萧捕头,你差人将本案所有涉案人员叫来。”
萧衍略一点头便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几人倶到齐,杜佩瑶、胡氏还有聚仙楼的掌柜刘白,这刘白约摸三十左右,模样周正,略带着精明油滑之相。
“刘白,你的伙计常明说他替你买天仙子,可有此事?”
那刘白倒也不狡辩,答道:“正是。”他心里倒是不把这么个年纪轻轻女官当回事,来之前已打发人去‘打点’了,料这女官资历尚浅根基不稳也不会真的为难与他。
如玉又问道:“你买这么多天仙子有何用处?”
刘白气定神闲,:“草民自有草民的用处,不能因为草民买了天仙子就说草民谋害了聚贤楼的郝掌柜吧。”话说捉贼拿脏,他虽买了天仙子,可谁也不能说就是他下的毒。人说店大欺客,可反过来客大了也会欺那新开的店。
如玉注意到刚才胡氏看到自己问到刘白时,胡氏的手突然攥紧衣角,似乎是有些紧张。
如玉微微一笑,玉手交叉摩挲着,又看了萧衍一眼,此时萧衍也刚好看向她,二人目光碰到一处,萧衍将目光瞥向别处,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就且看她如何应对了,但也没抱啥大希望,为什么?
犯不上啊!
如玉目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萧捕头。”
萧衍走上前,如玉附到他耳边,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幽香袭上他的面庞,萧衍有片刻僵硬,赶忙往后面退了退,皱着眉头听她低语了几句,接着点了点头出了大堂。
萧衍前脚刚走,绿珠便抱着一个匣子从后堂钻出来,在她后小声说道:“大人,这些聚仙楼掌柜刘白送来的。”
如玉打开匣子一看,里面赫然是各色珠宝首饰晃得人眼花缭乱!刘白见到那匣子,面露喜色,更是成竹在胸,有些目空一切了,仿佛看见自己马上就要从这混乱中解脱的情景。
谁料,如玉面色突然冷凝‘啪’地一拍惊堂木,说道:“刘白!你竟公然贿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刘白本是一脸笃定得意,看到这一幕却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该笑眯眯地收下然后乖乖送自己走吗?这才开始慌乱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草民无知,草民只觉得大人初来此地,只想略备些薄礼问候大人聊表心意,绝无贿赂之意啊。”
这真真是睁眼说瞎话了,如玉悠悠的问道:“在这档口送本官如此‘薄礼’如若这是薄礼,那么厚礼又该当如何?”
刘白一时答不上来,再看胡氏鬓角已经沁出了汗,也显得有些紧张。
这时,萧衍去而复返带回来两个人,一个是胡氏家的女仆,一个是门房,如玉问婢女道:“平日里你家老爷喝的药可是你熬得?”
那女子跪着不敢抬头,低声说道:“回大人,是婢女。”
“那这药平时可还经别人之手?”
“回大人,除了夫人再无其它。”
如玉看向她,冷声问道:“胡氏,你夫君喝的药,只经过你俩之手,那这下毒之人会是谁呢?”
胡氏又是一顿抢说:“大人!民妇冤枉!民妇绝对没有谋害自家夫君!”
如玉又问门房道:“你家老爷、夫人或者婢女下人可与聚仙楼的人有过来往?”
“回大人,不曾发现。”
就在这时,一名妇人冲上大堂,被衙役拦住,在外面喊道:“大人,贱妾有事禀报!”
如玉黛眉微皱,望了望外头,“什么人在此喧闹?带进来。”
胡氏一见来人霎时脸色惨白一片。
来的是一名妇女,大约二十五六岁,容姿秀丽,急冲冲的道:“大人,贱妾有线索禀告。”
如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女子福了福身子,缓缓说道:“大人,贱妾乃是聚贤楼郝掌柜的姬妾,那日贱妾想到厨间帮夫人熬药,一同侍奉老爷汤药,可看到夫人正不知往汤药里倒些什么,看到贱妾时慌慌张张将贱妾赶了出去,贱妾心中万分难过,同时也有些疑惑,心中有些不安,所以待夫人走后贱妾又折回去了,在厨房里还发现了些白色粉末妾身愚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便想着会不会对案子有帮助也说不定。”
“贱人!一派胡言!大人,这贱人冤枉民妇,您可别听这贱人的胡言乱语啊!”
如玉淡淡说道:“是不是胡言本官自然会分辨。”这个女人亦不是省油的灯,看她说得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可若不是心中有算计的,怎么会又溜回去私藏下这个呢?
那妇人又说道:“大人可以瞧瞧。”说完打开了一个纸包,里面有指甲厚度一般的细细的粉末,杜佩瑶上前拿到手中,嗅了嗅,又捻起一丝尝了尝,说道:“大人!这正是天仙子!”
众人哗然,胡氏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嘴里仍不住的喊道:“贱人!你冤枉我!”
“姐姐。。。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可是自己知道啊。。。”
如玉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些不容置喙的语气,“胡氏,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何可说?你可知故意杀人可是死罪?”
大约胡氏心里也没了底气,毕竟在公堂上被人揭穿抵死不认也是需要很强大的心理建设,顿时如丧考妣,哭着说道:“女官大人!民妇,民妇一时糊涂啊!是他!都是他!是他指使民妇这么做的!”她指着刘白说道,忽然战局发生了转变,一下子这战火便烧到了刘白身上。
刘白急翅白眼地说道:“大人!休要听这刁妇信口雌黄!小的根本不认识她!”
胡氏一听瞪大了双眼,“刘白!!!大人!民妇不是胡言,这天仙子正是他给民妇的,他说事成之后便…便…”
如玉问道:“如何?”
“他要娶民妇,答应照顾民妇一辈子,我家夫君命不久矣,其实我并不是夫君的原配夫妻,他与原配有一子,他将来这些家财定要留给他与原配的儿子,到那时民妇一个寡妇膝下无子,这一生就算完了,他说反正夫君已经病入膏肓,倒不如给他了了断也少受些苦,他便将聚贤楼收纳过来,民妇这才一时糊涂,听了他的谗言,这才做下这糊涂事,还有!他还勾结狱中典史将杜文秀一并谋害,这件事民妇也是知情的,请大人明察啊!”
如玉皱了皱眉,这顺藤摸瓜一路掰扯竟然还牵出了典史看来这古代的案子比现代的案子还要屈折啊。。。怪不得杜文秀入狱没几天就暴毙,好一个典史!
她看了眼萧衍,“萧捕头,请你把典史带来吧。”
估计萧衍已经事先动了些手脚,那典史一进来就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
如玉问道:“本官问你,杜文秀在狱中是如何死的?”
那典史战战兢兢看了眼刘白,吭吭哧哧说道:“暴…暴。。暴毙而死。”
“本官再问你一遍,杜文秀是如何死的?”这一次如玉已是疾言厉色,那典史吓得瘫软在地,然后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一旁的薛郎中赶忙施救,说道:“大人,他是紧张惊吓受刺激致使癫痫病发作。”薛郎中忙开始对他施救。不一会儿,那典史悠悠转醒,如玉还没问,便将一切都招了出来,那刘白怕东窗事发事情败漏,所以买通典史将其杀害,营造了个暴毙的假象。
典史和仵作杜文秀都在衙门里当值,也算是同属关系,那典史怎的如此大胆将其杀害?遂将师爷叫到跟前,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这典史与杜文秀早有冤仇,这典史已经不是第一次史利欲熏心,杜文秀看不过眼频频多加阻挠与他发生过矛盾,二人因此才结下了仇怨,那典史早就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于是与刘白二人二人狼狈为奸,上演了这么一钞谋杀变猝死,入狱即暴毙’的戏码,吏治之腐败,可见一斑。
案情已经真相大白,如玉将几人按律例处罚,典史收受贿赂,谋害性命,知法犯法,居心险恶,俱此斯辈必予以重处,也算是杀鸡儆猴,好叫他们也都引此为戒。
清理完门户她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