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强笑着,“当然,被党和国家教育这么久,我努力改造,早洗心革面了。”
谭薇哼了声:“最好说的是真话。”
陆强一笑:“有功夫请你吃饭。”
她挑眉:“为什么?”
“报恩。”
“一顿饭把我打发了?”
陆强抬了下眼,用撑在车顶的拇指勾了勾下巴,笑道,“要命一条,想要,都是你的。”
谭薇脸一热,“别说没用的。”
她不在看他,车窗缓慢升上,陆强手臂跟随车窗升到一半才放下来,目送车子驶离。
根子凑过来:“哥,那女的是不是之前总咬咱们不放那个?”
陆强‘嗯’声,折身上车。
根子跟上去,笑嘻嘻问:“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哥,你看呢?”
“不感兴趣。”
根子不解:“可你刚才调。戏人家了。”
“来个火儿”,陆强翻出根烟,点着了,才抽空答:“都着玩儿呢。”
***
城市另一边,
半小时前,天上一白如洗,空气闷热。
今天是七月八号,大喜日子。
半小时后,风云骤变,乌云满天。
谁也没料到,黄历上说,‘吉凶难测,不易嫁娶’竟然是真的。
卢茵反手将头纱一把扯下,狠狠掷在刘泽成脸上。
她夺门而出,房门在身后闭合那一刻,眼泪滂沱。
卢茵开了朋友的车,冲上马路。
外面风声渐起,乌云泱泱聚到一块,遮住太阳,世间骤然陷入昏暗。
不多时,伴随几声炸雷,下起瓢泼大雨。
卢茵泪眼朦胧,不知是窗外的雨还是自己的泪,模糊了视线。
婚礼被人破坏,第三者的肚子都已显怀,而她变成全天下的笑话。
刚才的她扭曲疯狂,像个泼妇。她没这么失态过,从来处事都温和妥帖,给人留有余地,刚才打那女人的巴掌,现在手心还麻着。
可再麻也没她的心麻。
卢茵车速很快,茫然没有目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疯子横冲直闯,用车速宣泄心中情绪。
脑中仿佛藏着炸弹,随便一个燃点,都会濒临爆炸。
面前一个十字路口,卢茵紧靠左侧便道,打左闪拐弯,交通灯还有几秒转成红色,她想一脚油门冲过去。没成想,这档口一辆破旧面包冲到她前面,在红灯下堪堪停住。
卢茵心惊,赶紧踩刹车,还是晚了,她左侧保险杠擦上花坛边。
燃点来了。
卢茵握紧拳,不顾形象,从副驾一侧爬出去。
前面面包停的稳当,窗上雨雾连连,看不真切。
她猛凿了两下车窗,“下车。”
隔了会儿,窗开了。
副驾上坐了个人,秃脑瓢,额头刀疤森森,垂眸盯着窗外的女人。
他嘴里斜叼着一根烟,并没点着。拇指无意识滑动打火机的齿轮,一簇火光在雨帘中忽明忽暗,一看不像个好人。
许久,男人操着粗嘎腔调:“有事?”
卢茵无意识往后退了步,胸中怒火被雨熄灭,脑中莫名闪现几个数字:0852。
那人视线不离卢茵,她身上婚纱被雨打湿,贴在皮肤上,胸脯露了一半,雨水顺沟壑滑进去,上演湿。身。诱。惑。
他盯着她胸口看,许久,笑问,“想搭车?”
“……不是。”卢茵终于缓过神儿,咬着唇。
里面的人“嗯”了声。
卢茵,“淮冲路怎么走?”
陆强‘嗤’一声笑出来,点着了烟,肘支在窗框上,冲她呼出一口,也不答她。
卢茵皱眉,退后一步。
陆强朝前抬抬下巴,“搭讪呢?姑娘。”
卢茵眼神看过去,雨雾中,前方立着巨大的指示标牌,显而易见:淮冲路——前行500米。
第4章
陆强从后视镜看那女人落荒而逃。
她穿一件紧身鱼尾白纱,修身简体的款式,没有累赘装饰。为显身材,腰束的快被勒断,臀部凸起个挺翘的弧度,整个曲线婉转柔美。被雨浇后,裙摆沉甸甸往下坠,她手忙脚乱弯下腰,撩起下摆,踉跄往回走。
交通灯转换,根子踩了脚油门,陆强手肘支着窗框,拿烟的手抵在唇上,斜眼看后视镜。
镜子中,那抹白色背影被雨水洗刷的支离破碎,变得越来越模糊。
渐行渐远,直到车子转弯,他才收回视线。
陆强舔舔唇,就在那短短几秒,他好像想起她了。
…… ……
这场雨持续一个下午,给陆强的接风宴也还继续。
直到晚上,雨才歇,空气格外清新,扫去一天燥热。
他们吃饭是在饺子馆。
逼仄巷子内,庭院深深,大门两旁的红灯笼把院子照的红彤彤,很普通的地方,随处能听见大声叫嚷、破口骂娘。
桌上堆满啤酒瓶和二锅头,已有几人不胜酒力,只有根子、坤东还勉强陪着。
陆强左脚踩在凳子上,赤着上身没事人一样。
他往嘴里连塞两饺子,眯眼看几人,嗤,“熊包。”
坤东碰了下他酒杯,对瓶吹,半瓶酒下肚,嘴都瓢了:“强哥,今后……我们又能跟着你混了,盼这天都多少年了,就等你东山再起呢,为这,咱必须走一个……”
话没说完,‘砰’一声响,坤东连人带酒磕在桌面儿上。
陆强噗嗤笑出来。
这桌儿就根子还算清醒。
“出息。”他往坤东头上拍过去,又看陆强:“别人我不管,哥,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你得带着我。”
陆强进去这几年,手下小弟自力谋生,没人撑腰,也渐渐脱离黑。道组织。现在有做小本生意的,开出租的、凭技能做电工的,还有嘴皮子遛的干了销售。
没有刀口舔血,日进斗金,收入勉强糊口,却过的踏实又舒坦。
陆强划拉两下光秃的头顶:“你今天问我,还回不回去跟邱爷。”
根子:“啊;对。”
“不跟了。”
根子一愣,“为啥,哥?”
陆强闷一口白的,呲了呲牙,火辣辣的液体顺食道滑下去,通体舒畅,他不答反问,“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凑合。”根子顿了两秒,一时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又说,“钱没有以前来的快,花钱总得算计着。”
陆强又吃两饺子,好歹嚼嚼,咽了说,“我在里面这几年,除刚进去那会儿有人找事,干了几架,往后白天上工,晚上睡觉,甭管多硬的床,躺下就着,睡得忒踏实。”
根子机灵,听出他话中意思,“哥,那你后面什么打算?”
“里面不给介绍工作了。”
根子夸张‘啊’一声,“就那?”
“怎么?”陆强斜眼儿看他。
“没没……”根子干笑两声,“挺好的。”
散场已经深夜,坤东睡了一觉清醒不少,打车把另几人送回去。
陆强没去处,暂时住根子那儿。
两人步行没打车,夜间凉风将酒气吹去大半。
爷们儿一起除了聊钱就是女人。
根子说:“强哥,那里面儿没女人吧?”
陆强横他一眼:“你说呢?”
“那你这几年都没干过?”
陆强:“……”
根子贼头贼脑,“哥,我请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
陆强侧头吐掉牙签。路边叶子被雨水洗刷的油亮,坑洼路段还积着一汪雨水,不断反射城市的五颜六色。
他眼前浮现一个身影,娇弱柔软楚楚可怜,恨不能放怀里好好疼疼她。
陆强回了神,半天才问:“上哪?”
“啊?”
十分钟后,一条隐蔽巷子里,灯红酒绿。路两边探出不断闪烁的各色灯箱,把雨后的夜衬托的靡靡。
根子熟门熟路。
陆强问:“经常来?”
“嘿……偶尔。我来只找固定的。”
陆强笑骂:“你小子,别肾亏。”
根子带他左拐右拐,在一间不起眼的店前停下。
两人在柜台前站定,根子环过手掌,事先声明:“哥,李轻是我的,你可别跟我抢。”
陆强嗤一声,及不屑,“谁都一样,别墨迹。”
老板和根子熟识,给陆强找了个身段模样都不错的女人,顺便挨着摘两把钥匙给根子。
这种地方,房间多由老板改造,中间不是水泥砖块修葺的实体墙,全部是那种及薄的木质胶刻板,房间毫无隐私可言,打个喷嚏旁边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敢来这里的,并不担心这些问题。
根子把李轻带入房间,急不可耐照姑娘脸上先啃两口。
他们结识三年前,根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时岁数小,有些放不开,别人见他长相打扮都不乐意接待,恰巧李轻刚下海,人老实没有花花肠子,并没嫌弃他,整个过程细致周到,体贴用心。
这一联系,便是三年……
李轻娇嗔躲了下,两人立刻缠一块儿滚到床上。
根子衣服还没脱尽,墙那边忽然传来女人尖叫,随后是一阵铁床撞木板的声音,整间房地动山摇,恐怕快散架。
根子骇然咳了咳,继续之前的动作。
他今天心不在焉,也许外在刺激,很快就结束了。直到两人平静躺床上,隔壁女人还在撕心裂肺喊着疼,声音似痛苦,似享受。
听了会儿,两人不免尴尬,李轻嘴上没说,眼神透的渴望显而易见。
根子把人一搂,干笑说:“憋的,我哥纯憋的。”
“……”
陆强的确很久没干这事儿,算起来足有六七年。
他本身不是什么好人,进去前身边莺莺燕燕,赶都赶不走,根本不屑来这种地方。头次来,没多大感觉,女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
他把那女人翻来覆去折腾个遍儿,她刚进来还算欢实,现在小口捯气,奄奄一息,修长手指覆上他精壮的胸肌,指尖摩搓着,流连的爱。抚。
陆强单手抓住她一双腕子固定在空中,不让她碰他。
他狠力耸动,盯着她表情,目光冷漠、残酷,不见半点儿柔情。
最后时刻,陆强闭上眼,脑中蓦然浮现一道画面。
……阴天,雨雾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