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萧益民询问各部还有何疑问,是否存在困难?所有将校齐齐站起,激动地敬礼匆匆离开,大营外面很快传来尖厉的哨子声和马嘶声。
由于不太熟悉地名,布莱恩和夏普乐并没有完全理解用中文书写的作战计划。两人再次跑到地图面前,对照地图指手画脚紧张地进行讨论。
没几分钟,夏普乐毫不客气地把萧益民拉到地图前,两人把心中未明之处逐条提出,萧益民耐心地逐条讲解,一直到两人没有问题才回到座位上喝口茶。
布莱恩沉思好久,还是忍不住问道:“萧,如何能保证你的第一旅如期到达宜宾县城?据我们所知以及地图上的标示,第一旅所走的线路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山路,你如何保障他们的行军速度?”
萧益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很久,说起训练的事情:
“在长达两年时间里,我们的第一旅五十多次修改了自定的步兵操典,其中急行军一项,就先后修改十七次。经过数十次贴近实战的严格测试统计,第一旅各步兵团在两天时间内的全负重急行军距离,均能达到一百二十公里这个优秀的标准,而且都是山路行军,如果抛弃辎重轻装前进,他们的速度还能提高四分之一以上。”
布莱恩和夏普乐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萧益民笑道:“我的朋友,有一点我非常自豪,我的士兵是全世界最能吃苦的士兵,我的军官是最有上进心和探索精神的军官,通常情况下,我仅说出一句表扬的话,就能让官兵们激动好几天。”
“所以,我相信他们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圆满完成我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身上装备了来自德国和欧美各国的先进武器,还有我们最新制造出来的手雷和手榴弹,面对只有一个营十六门陈旧火炮而且毫无防备的滇军,要是不能完成任务,估计谁也没脸来见我。”
夏普乐长出口气:“这一点我倒是相信,我亲眼看到过你的那些无知的士兵对你有多么的崇拜……萧,有时我觉得你就是个疯子,是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活着的疯子!此战过后,恐怕你的大名要传遍天下,你也能非常轻松地获得四川所有军队的支持,因为你给他们带来了荣誉,带来了他们缺少的自尊和骄傲。”
萧益民表现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哈哈大笑:“亲爱的夏普乐,非常感谢你的赞誉!记得我不止一次对你说,我是个天才,站在无数伟人肩膀上的天才……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夸夸其谈吗?”
夏普乐对这个狂妄的好朋友一点儿办法也没用,但他心里更多的还是钦佩,他相信布莱恩一定会把整场战役忠实地记录下来,然后拿到德国参谋部展开分析,萧益民想不出名恐怕都难了,而且他完全可以依仗自己的名气和实力,以中国西南最有权势、最有影响力的资本,向自己的祖国要求获得更多的东西,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一定会这么干。
“萧,今晚拔营吗?”布莱恩突然问这么一句。
萧益民点点头:“还有一个小时,我的参谋们已经去准备了,明天天亮之前,我的大旗必须出现在南面四十公里外的自流井,那片土地每年承担整个四川省五分之二以上的税赋,我需要去看望那里苦难的人民和商人,估计还要发表几次重要演说。两位如果没别的事,明天就站在我身边吧,接受成千上万人民欢呼的感觉,一定会非常美妙!”
“对不起,萧,我们需要回去收拾行李,很遗憾,我们打算上前线亲眼看看,没有机会享受万民的欢呼了,你自己去享受吧!”
布莱恩和夏普乐说走就走,好像再留下一刻就要他们的命一样,逗得萧益民忍俊不禁,边上的一群侍卫和参谋也笑得不行,又不敢在萧益民面前放肆,只能苦苦地憋着各干各的事情。
萧益民再次回到地图前,示意两个参谋晚点儿再拆地图,他根据新标注的战线和各部进展,将整个战局再一次思考几遍,反复权衡其中可能出现不确定因素的环节,迅速在脑海里形成一个个解决的预案,直到侍卫长吴三来催,他才转过身大步走出指挥部,一颗心已经飞向了南方的战场。
第114章 川滇之战(五)
次日下午两点,宜宾县城以西十一公里。
暴雨中,只听一声大喊“停止前进,迅速隐蔽”,十六名骑兵立刻打马冲进路边的乔木林中,顺着砍柴人走出的小径,赶到前方山道转弯处停下,湿漉漉的骑兵身上和马匹上溅满了泥浆。
要不是狂风中的密集雨点如豆子般落下,冲刷掉这些人脸上和身体上的污垢,任谁都无法从穿着上辨认出他们是四川边防陆军官兵。
两名尖兵不用吩咐,已经迅速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爬上前方陡峭的山崖,小心观察东面的情况。
山岗下的石壁凹陷处,一名矮壮汉子迅速掏出橡胶布包裹着的行军地图,拿出英国产指北针辨别方向。
边上一名瘦小汉子用拧干的军帽擦擦脸,凑上去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估计前面就是打卦山,刚才在马上我好像看到了黄经观翘起的大殿,就是雨太大了,看不清啊。”
“没错,是打卦山,翻过这座小山坳就到黄经观,黄经观以东就是大马车路,距离东面的县城只有二十里。”
矮壮汉子收起地图和指北针,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还有四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四娃子,你带个弟兄立刻赶回去,通知参谋长率部上来,到黄经观好好休息准备,否则时间来不及了。”
“是!”
瘦小汉子戴上军帽,立刻离开,走到一半顺手扯过一名弟兄,两人一起牵着马走出乔木林,翻身上马,向来路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高岗上传来预警声:“排长,东面跑来一队骑兵,像是滇军,七人七骑,距离约八百米,速度不慢。”
坐在地上喘气的矮壮排长猛然跃起,低呼一声准备战斗,然后几步冲到一匹黑色战马旁,利索地解下马鞍上的绳圈:
“卢明,你们几个隐蔽瞄准,提供火力支援,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其余人留下马,全都埋伏在道旁,廖老三和我一起去拉起绊马索,这段路正好是个弯道,下这么大雨对方看不清楚,快!”
弯道东面,七匹战马向西高速跑来,冲上小坡之后马上骑士甩起马鞭,大声催马加力,很快到达坡顶开始下坡,马匹和马上滇军骑兵似乎非常熟悉这条道路,没有多少减速就冲过弯道。
刚入弯道,打头的战马瞬间被横亘于前的绊马索绊倒,边上落后一个头的聪明战马刚要跃起,路边突然冒出一个浑身泥浆的汉子,倒持步枪猛然抡起,“啪”的一声脆响,砸断战马前蹄,战马胫骨折断,狂嘶倒地,溅起一片高高的黄色水幕,扫断马腿的步枪也随之飞上半空,抡枪的汉子被巨大的冲力震飞数米,“哗啦啦”摔进道旁茂密的刺篷中。
两匹战马的倒地,引发连锁反应,后面跟随的四匹战马躲避不及撞成一堆,巨大的碰撞声和战马悲鸣声骤然响起,最后一名骑兵好不容易拉紧缰绳带马避过,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呼啸而至,准确地砸在骑兵脸上,马上骑兵来不及悲呼一声,便在飞溅的血水中轰然倒地,埋伏道旁的七八名边军已经冲了出来,抡起枪托,雨点般击打尚未爬起来的滇军,打得要爬起来的三名滇军官兵转眼昏死过去。
矮壮排长从刺篷中钻出来,满脸的血痕和破烂的衣衫来不及整理,手脚并用爬起来下达一连串命令,四匹挣扎起来的战马被抓住,七名滇军骑兵相继被拖到一起,其中三人已经没了呼吸。
矮壮排长低声吼道:“两人一组,各带一个活口到后面去,分开审问,这个挂勃朗宁手枪的留给我。”
众弟兄二话不说,立刻动手。
矮壮排长上前蹲下,解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急促喘气的滇军军官腰带,连枪带腰带飞快绑在自己腰间,再扯下滇军军官身上的牛皮公文挂包,打开一看有两份盖着公章的文件,矮壮排长立刻傻眼了:
“喂喂?你们谁认字?”
站在排长身后的黑壮汉子裂开一口龅牙,摇了摇头,刺篷后方传来几声笑声:“排长,我们弟兄扁担大的字不识几个,全排就数你最有文化了,你还问谁啊?”
排长无奈地合上公文包,飞快擦去眼眉上的血水,吐出口腥臭的泥沙,冷冷盯着慢慢缓过劲来的滇军军官:
“龟儿子,老实坦白,否则有你好受的。”
滇军军官非常硬气,干脆闭上眼,躺在泥浆中吭都不吭一声。
矮壮排长大怒,向边上的龅牙一挥手,龅牙背上长枪,大步上前,拉开滇军军官的手,分别踩在双脚下,痛得滇军军官浑身颤抖,可他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操你先人!”
矮壮排长骂骂咧咧,粗腿一抬跨过军官的身体,撅起沉重的屁股,猛然坐在军官双腿上,拔出腰间边军侦察兵专用的多功能锋利匕首,二话不说“噗呲呲”割开军官的裤子,一把掏出大鸟头用力扯起。
锋利的匕首还没落下,泥浆中的滇军军官吓得魂飞魄散,杀猪般哭喊起来:“哟呀……我招、我招啊……”
西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数名侍卫簇拥着边军参谋长包季卿打马过来,矮壮排长双手捧着公文包献上,口齿伶俐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审问的结果详细报告。
侍卫长巴特在马上弯腰接过,很快送到身后的副官手里。
包季卿没有急着看文件,而是感兴趣地望着前方满脸血痕、衣衫褴褛的侦查排长:“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报告参谋长,属下叫庞超,泸定人,旅部直属侦察连四排排长。”
庞超大声回答,雨水血水满脸流淌。
包季卿坐在马上动都不动:“陈参谋?”
“到!”
后方高个参谋飞也似下马,几步冲到包季卿面前立正,一群校尉也连忙下马上前立正。
包季卿平静地下达命令:
“侦察连四排全体记功一次,各晋一级军衔,排长庞超自今日起,晋升侦察连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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