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亭夫人颇为激动地赞叹道:
“不不!亲爱的,非常棒,真的,这是我听过的最优美的钢琴曲,真没想到……亲爱的萧,请原谅贝蒂刚才跟你开的玩笑吗?你看,贝蒂也被你给打动了!”
贝蒂缓缓走来,俏脸通红,双目晶莹,她抿了抿红唇,歉意地笑道:“萧,这首曲子叫什么?能把曲谱送给我吗?”
小茶壶隐约找到一丝当年舞台上的感觉,心想当初要不是交上个富二代做兄弟,怎么会有机会陪他一起学钢琴?后来为了泡妞,一同组建乐队,由于受不了那个色迷迷透出一股颓废气质的键盘手奚落,苦苦练了大半年才有今天的成就,你这洋妞再牛又能怎样?你有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平吗?
小茶壶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考虑片刻,故作为难地说:“这首曲子叫《水边的阿狄丽娜》,我也是在多年前听到一个牧师哼出来的,当时我还在大街上流浪,时常到鼓楼北面的教堂里领取面包,听多了就记住了。”
“城北?法国人的天主教堂?”
罗柏亭有些惊讶地问道,似乎又在回忆什么。
贝蒂瘪了瘪嘴:“不可能!萧,你在撒谎,如果你从小没有接受严格的训练,根本不可能弹奏得这么好,而且我不相信你只是听别人吟唱,就能编写出这么出色的曲子,这无疑是天方夜谭!除非你是天才,超过贝多芬、舒伯特和萧邦的天才!可是,这可能吗?”
庄森也严肃地说道:“我非常同意贝蒂的意见,萧,你似乎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东西,最好老实交代。”
小茶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无奈地摊开手:“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如果大家不信,谁能告诉我刚才听到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在此之前,大家听到过吗……没有吧?这就对了,我并不是天才,也没接受过多少音乐训练,最近接触最多的便是中国的四弦秦琴,对吉他也不陌生,有一点我需要毫不谦虚地说出来,我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觉得好听的曲子,听一两遍就能记住,如果大家不信,我再来一首吧。”
说完,小茶壶重新回到钢琴前,将贝蒂刚才弹过的《小夜曲》再弹了一遍,虽然指法没有贝蒂的娴熟花俏,但是乐感和节奏都很好,带给众人的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感受,赢来罗柏亭夫妇和庄森的诚挚掌声。
小茶壶客气地谦虚几句,看了看墙边一米五高的落地钟,不等大家开口,就抢先说道:
“贝蒂,我答应你,下次前来我会把曲谱送给你,现在已经快夜里九点了,我必须尽快回到车行,安排好近期的工作,明天我得前往雅安,考察那里两个三级代理商的实力。”
“雅安在我们的工作中占有的地位非常重要,因为那里是通向康藏地区的交通枢纽,把雅安的工作做好了,康藏地区的广阔市场也就打开了。”
贝蒂仍不死心,罗柏亭见状出来打圆场,认可了小茶壶的敬业精神,理解他工作的重要性,随后非常高兴地把小茶壶送出去。
小茶壶远去,罗柏亭回到大厅,向面面相觑的妻子女儿耸耸肩,轻咳一声,和蔼地说道:
“亲爱的,我知道今晚发生了奇迹,我也很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是,既然萧不愿说,我们也不好窥探别人的隐私……”
“萧是个神奇的中国人,拥有很高的天赋和学习能力,这一点庄森可以作证,相信你们也深有体会,因此我认为,这样的合作者应该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们应该像尊重一位绅士一样尊重他,不是吗?”
第017章 一怒之下
小茶壶的雅安之行可以说硕果累累,在吴三和他二哥吴仲卿的引见下,不但顺利拜访到雅安洪门总舵主、“仁”字辈高人王雨堂,还与王雨堂的三儿子王谦建立起生意伙伴关系,成功达成包括煤油、工业品在内的多种经营合作。
诸事协商完毕,小茶壶被热情的王家父子和徒子徒孙热情挽留,连续两天的宴席,把小茶壶喝得天昏地暗,苦不堪言。
小茶壶的诚恳与礼貌,迥异于寻常人的言行举止和不凡眼界,自然而然洋溢出的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深得王雨堂老爷子的喜欢。
临走前那天晚宴上,王谦恳切地提出要与小茶壶结拜兄弟,小茶壶对这位武功高强、五岁起读书练武的牛人非常尊敬,自然满口答应,当场高呼大哥。
王老爷子大喜之下,亲自主持隆重的结拜仪式,王谦和小茶壶往关二爷坐像前一跪,磕完头喝完血酒,就成了拜把兄弟,让一旁代表成都哥老会南堂观礼的吴家兄弟和麻杆,羡慕不已。
次日上午,临别前又是一顿酒宴,酒足饭饱之后,王老爷子命小茶壶的结义大哥率一群师兄弟送出十里,临别时牵来四匹刚刚驯服的好马,送给小茶壶三人代步,弄得小茶壶感激得话都说不出来。
雅安至成都的官道三百里长,一路要经过名山、浦江、新津和双流四县,小茶壶一行紧赶慢赶,太阳落山时才到新津县城,好在新津城里有个熟悉的煤油经销商佘掌柜,四人拿出一些雅安带回的礼物,前往拜访,在热情的主人盛情招待下,吃好喝好,要不是小茶壶坚决婉拒,恐怕佘掌柜会把他收养的水灵灵的养女推进他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小茶壶一行谢过主人,急忙赶路。
毕竟离家已经六天,很多事情需要小茶壶和他的兄弟去操心,仗着马力,他们走得很快,路过双流县城只是歇了一会儿马,让马匹吃饱喝足,立即赶路,因此八十里的路程,仅用四个多小时就走完了。
中午刚过,成都南门外的万里桥,历历在目,由于吴家的堂口就在南门外最热闹的染靛街,吴三和他二哥急着向大哥和一群师兄弟们炫耀自己的马匹和此次雅安之行的收获,没到桥头就与小茶壶分手。
小茶壶和麻杆来到桥头下马,牵着马并肩走过拥挤热闹的万里桥,可进城门的时候,意外地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
麻杆看到官兵棚目打量自己两匹马时的贪婪眼神,立刻意识到不妙,连忙靠向小茶壶,低声提醒。
体形健壮、满脸胡子的棚目却在这时吆喝起来,手按刀把,盛气凌人:“你们两个龟儿子是什么人?哪里偷来的马?老实坦白!”
小茶壶连忙露出笑脸:“军爷说笑了,我们俩是捷达车行的,刚到乡下办事回来,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捷达车行?”
棚目似乎有些犹豫,可还是抵不住两匹健马的诱惑,脑袋一歪,吐出口浓痰,指着浑身尘土、衣衫皱巴巴的小茶壶呵斥起来: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行的,在老子的地盘,你就得守老子的规矩,我怀疑这两匹马是你们偷来的……来人!把这两个孙子给我铐起来!”
一群守兵同声吆喝,仿佛训练了无数遍一样,转眼间四个兵丁分别按倒小茶壶和麻杆,两人牵过马就眉开眼笑赶往城门洞里走去。
小茶壶恼火不已,一面挣扎,一面大声辩解,周围行人吓得匆匆躲避,远远围观。
棚目见小茶壶口齿伶俐,格外倔强,要是再让他说下去,定会招来民众的非议,于是抢前一步,抡起巴掌,连煽小茶壶两记耳光。
两个兵丁默契地松手,棚目紧接着飞起一脚,踹向小茶壶肚子,瞬间将小茶壶踢飞两米开外,连滚几个滚,身体蜷缩成一团,拼命喘气。
两个松手的兵丁却围了上去,对着地上的小茶壶一阵猛踢。
麻杆猛然挣脱,扑到棚目面前,抱着他的腿大声哀嚎:“求官爷别打我大哥了……别打了,官爷,我们什么也不要了,只求官爷给条活路,求你了,官爷,小的给你磕头了……”
麻杆的脑袋“咚咚”不停地撞在青石板上,两下就撞破脑门,鲜血飞溅,吓得数百围观百姓惊呼起来。
心地善良、不忍目睹惨状的老人和妇女,也上前连声代为求情,棚目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两声,喝住手下,把人事不省的小茶壶和满脸是血的麻杆拖进城内,威胁说要把人锁在门边的岗哨外面木桩上,没有保人拿钱来赎,就扔进班房。
巧的是,巡警局北正分署一名老警察正好出城,晃眼看到似乎是熟悉的小茶壶,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捧起小茶壶的脑袋,又捏人中又泼水,终于把小茶壶弄醒,可小茶壶被打得神志不清,面目浮肿,脑袋仍然无力地耷拉着。
老警察连忙跑去和守城棚目交涉,很快跑回来叫住路过的一辆马车,与麻杆一起,把小茶壶搬到车上,急奔医馆。
入夜,小茶壶悠悠醒来,看到床边站着急得流泪的易姐、邓掌柜、罗老四和吴家兄弟等一群人,还有包着脑袋神色忧伤的麻杆,忍不住痛哼一声,咬着牙吐出句话:“老三,等我好了,和你一起练武……”
易姐失声痛哭:“龟儿子的,别说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姐姐和一大群人靠谁去啊……”
屋里顿时抽泣声一片。
邓掌柜长叹一声:“没办法啊,这世道,连秀才见到那些官兵都得绕着走,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只怨我们命不好,命中活该有这个劫数,想躲也躲不掉啊!”
吴老二愤怒不已:“萧老弟,你好好养伤,等过些日子事情平淡了,老子带上几个兄弟做了南城那个姓江的棚目,老子就不信,讲理没地方去,我们就没法子报仇了?”
小茶壶艰难地露出一丝惨笑:“二哥,不值得拿命换他一命,这仇我们记着,来日方长。”
“唉……”
吴三狠狠地跺跺脚,转向自己二哥,大声求道:“二哥,你明天陪我去求求刘伯爷他老人家,求他收我和我大哥为徒,我们一定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好好练武,再也不让人欺负了!”
吴老二为难地摇摇头:“难啊!刘伯爷连我们老爹的面子都不给,我们能请得动他老人家吗?自从他儿子媳妇一家沉船遇难之后,他都有五六年没走出那间院子了,不如,请刚退休的护法谭师傅吧?”
吴三一口拒绝:“谭师傅只会耍嘴皮子,没得啥子真功夫,不行!”
“好了,别争了,夜深了,大家都回去吧,我没事……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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