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此仇该不该报！”
萧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报？”
萧远山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场击毙。智光和尚以及那个自称‘赵钱孙’的家伙，已为孩儿所杀。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总算便宜了他。只是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萧峰急道：“此人是谁？”
萧远山一声长啸，喝道：“此人是谁？”目光如电，在群豪脸上一一扫射而过。
群豪和他目光接触之时，无不栗栗自危，虽然这些人均与当年雁门关外之事无关，但见到萧氏父子的神情，谁也不敢动上一动，发出半点声音，唯恐惹祸在身。】
萧远山三十年来对这害得他自己家破人亡。。妻子惨死。。孩儿失散的所谓武林豪侠始终义愤难平。。一口道出自己这些年在少林偷师之事。。一吐胸中当年被诬赖要窃取少林秘籍的怨恨。。少林群僧闻听此事。。无不相视骇然。。均不怀疑萧远山平白说些假话糊弄众人。。人人都想到少林武功外流的后果。。打定主意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此人下得山去。。
萧峰慌忙追问〃爹爹。。那大恶人当年所为还可说事出误会。。然而竟又杀了玄苦大师。。玄苦大事十年来寒暑不间。。传授孩儿武功。。孩儿得有今日。。一半要赖大师栽培。。到底那人是谁。。请爹爹指出来。。〃
〃南朝武人俱是阴险奸诈之辈。。有什么好东西。。你出生后那十五年我一直找不着你的踪影。。想来也是被什么见不得人的家伙藏起来。。这玄苦是我一掌震死的。。〃萧远山满不在意道。。
萧峰心神巨震。。一时想这桩桩血案是自己父亲所为。。若要算在自己头上。。也是应当。。一时又想反驳爹爹所说见不得人的家伙。。自己两位义父都是不出世的隐士。。然而自己愈是长大。。愈是能感觉到两位义父武功深不可测。。而且依稀记得从小到大在自己的记忆中。。两位义父的面容从没有改变过。。当时只当理所当然。。自从进了这江湖。。却一直心有迷惑。。
萧远山见萧峰神情晦涩。。也不顾他。。【他见叶二娘扶着虚竹，正一步步走远，当即喝住，说道：“跟你生下这孩子是谁，你若不说，我可要说出来了。我在少林寺中隐伏三十年，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去？你们在紫云洞中相会，他叫乔婆婆来给你接生，种种事，要我一五一十的当众说出来么？”】
叶二娘心中大苦。。面对萧远山的咄咄逼人。。明知无望也唯有死命哀求。。想到自己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尽管德高望重。。自己不能嫁的人。。自己的儿子也是刚刚才得回来。。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
武林群雄先是听得有道高僧四个字。。又听叶二娘话里意思。。说他在武林中声誉甚隆。。地位甚高。。这几样一凑合。。异样的眼神全都投向少林寺一干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射过去。。
玄慈实是看得透彻。。明白此刻再沉默也无半点意义。。顶着众人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等形形色色的目光站了出来。。安慰虚竹与叶二娘一番。。忽然扬声喝问已死的慕容博。。
这下众人又是一惊。。都晓得这乃是南慕容已逝的父亲的名字。。顺着玄慈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一个坐在大叔底下的灰衣僧人。。萧峰早知道当年之事正是这慕容博为了复国挑拨离间。。心中恨极。。双目满是怒火。。瞪视过去。。抢在玄慈说话之前便怒喝道：〃慕容老贼。。你为复国做出这等为人不耻之事。。殊不知五胡时代早就过去。。不过打着复国的旗号。。心里还是想着富贵荣华。。战火一起。。多少百姓平白受难。。你却从不曾考虑。。倘若你救国当真受无数人民爱戴。。岂能有灭国之祸。。罪魁祸首。。上前领死！〃
【慕容博先被萧峰一阵抢白，又被玄慈揭破本来面目，说穿当日假传讯息，酿成雁门关祸变之人便即是他，情知不但萧氏父子欲得己而甘心，且亦不容于中原豪雄，当即飞身向少林寺中奔去。少林寺房舍众多，自己熟悉地形，不论在哪里一藏，萧氏父子都不容易找到。但萧远山和萧峰二人恨之切骨，如影随形般跟踪而赤。萧远山和他年纪相当，功力相若，慕容博既先奔了片刻，萧远山便难追及。萧峰却正当壮年，武功精力，俱是登峰造极之时，发力疾赶之下，当慕容博奔到少林寺山门口时，萧峰于数丈外一掌拍出，掌力已及后背。】
本来萧峰父子打定主意。。为报家仇。。并不去顾忌武林中单打独斗的惯例。。却不想半路杀出个鸠摩智。。慕容复不一时也赶到了藏经阁。。二对一成了三对二。。然而区区逆境。。两人毫不惧怕。。断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接招吧！〃打将起来。。小小的藏经阁内刹那间木屑横飞。。
慕容博却停下手来。。一针见血地指出萧家人的契丹血脉。。又道萧峰才略武功。。当世罕有敌手。。却因为是中原人士眼中的番邦夷狄。。立刻翻眼不容情。。此事好不公道。。萧远山倒不在意这挑拨。。两族人民连年争战。。仇恨已深。。无甚公道好讲。。却见慕容博又拿出大燕传国玉玺和大燕皇帝世系谱表。。叫慕容博明白他的身份。。亦是示意愿意引颈就戮。。只消萧峰愿意一同挑起宋辽大战。。大家共分中原大好河山。。
这一番变故当真出人意料。。萧远山立时有些犹豫不决。。然而萧峰昂然说道：【“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非命？”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日雁门关外宋兵和辽兵相互打草谷的残酷情状，越说越响，又道：“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咱们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欲让你慕容氏来乘机兴复燕国，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是在保土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因而杀人取地、建功立业。”】
忽听长窗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有大善。。〃
〃不错。。你能明白这些。。不枉在江湖上走这一遭了。。〃接着又是一个青年男子冰冷的嗓音。。
〃是谁！〃五人都是一惊。。
〃义父！〃萧峰听到第二个声音后更是慌忙跳出窗去。。萧远山以及慕容氏父子和鸠摩智紧随其后。。
窗外长廊上。。一个青袍的枯瘦僧人正拿着一把扫帚行动迟缓地扫着地。。另有两个白衣青年站在长廊尽头缓步走近。。但是五人之前都没有丝毫察觉。。萧远山想到萧峰刚才的称呼。。于是望向自己的儿子。。
萧峰心领神会。。拜倒在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脚边。。〃见过义父。。义父大人。。〃
〃就是你们两人把我孩儿养大。。〃萧远山斜视二人。。目中全是轻蔑。。显然对两人将萧峰一藏十五年极为不满。。况且二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还没有萧峰大。。当年抱走萧峰又才几岁。。竟敢让自己的儿子拜他们做义父。。真是荒谬！
〃爹爹！/。。〃萧峰自然知道爹爹的疑虑。。但是若是惹怒了义父大人。。义父大人的手下是从不留情的。。〃我两位义父自我小时候起就是这幅模样。。〃
鸠摩智耳力不凡。。当即听到了这句话。。看着施微和叶孤城的目光瞬间亮了一个级别。。容貌几十年不变。。世上真有这种事。。〃小僧鸠摩智。。不知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天龙八部描写的尽是亦真亦幻。。皮相看上去很是那么回事。。但是内里却完全相反。。就好像仙风道骨的丁春秋看来是世外高人。。其实最是虚世中的俗物。。看来天真貌美的小姑娘阿紫其实最是心狠手辣。。宝相庄严的鸠摩智其实一点也不智。。这隐晦的谄媚令人大为生厌。。
看出两位义父无意回答吐蕃高僧的询问。。萧峰也就不理会。。而像自己的父亲介绍道：〃义父姓西门。。义父大人姓叶。。〃
〃原来是西门侠士和叶侠士。。〃萧远山听明白了儿子前头的暗示。。变得客气了些。。〃失敬了。。还是先待我问问那老僧。。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这话问的。。正是那扫地僧。。
询问之下。。萧远山和慕容博俱是大惊。。原来自己在少林自以为隐蔽的举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出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又听这老人家悲悯惋惜叹道鸠摩智胡乱修习易筋经。。大难已危在旦夕。。偏那老僧自顾自讲下他的道理。。又讲到少林佛法武功之间的联系。。想不信都是不能。。后来的少林众僧听这扫地僧字字珠玑。。都为寺内尚有这样的前辈高人不为人知而惊讶。。更为这僧人的佛理折服。。
那僧人终于制止了慕容复带走他的父亲。。让慕容博与萧远山相互医治。。不过是让两人放下执念。。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是取此间的意思。。习练少林武功。。需要的只是看得透。。拿得起。。放得下。。倒不全在佛理当中。。不过看得透。。拿得起。。放得下。。却是一般少林僧众也远远达不到的境界。。救治之间。。二人竟然放下了仇恨。。双双出家了。。
〃此物还要给你。。〃老僧给众人宣讲佛义之时。。仍然突兀地站立着的施微从袖中取出一物。。扔到了那扫地僧的跟前。。
第19章 第十八章
〃这是。。〃扫地僧看似笨拙地在卷轴落地之前接住了它。。并没有直接打开来看。。而是扫了一眼就迟缓地抬头看向施微询问道。。
〃是应当属于你的东西。。〃施微扔出手中的东西后就被提示完成了支线任务。。获得主线任务的提示。。需要得到完整版易筋经。。所谓完整版是。。没有继续想下去。。施微看着对着蓦然决定出家了的父亲茫然又不知所措。。上前安慰的举动显然多余又无用。。但是萧峰大悲大喜。。先是以为刚刚认回的父亲就这么死去了。。一时悲痛填膺。。又得知只是那扫地僧在为父亲疗伤。。忽然惊喜交集。。如今父亲竟要出家了。。连杀妻之仇也不再放在心上。。几乎让自己无所适从。。
慕容博在大死大生之间也是忽而彻悟。。知晓到得今天再谈复国皆是虚妄。。只与萧远山一道央那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