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梁文华开心地哼着曲儿在洗碗。
纪宁芝拎着水瓶灌开水。
梁文华前段时间胆子跟老鼠似的,不敢同纪友生、纪宁芝说话,这会儿得知了章方方和李传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心里的负担也轻了,凑到纪宁芝跟前说:“宁芝。”
“干啥?”宁芝掀开锅盖,拿起水瓢,开始灌热水。
“你哥最近咋样?都干啥呢?”梁文华问。
“他和刚子哥帮着嫂子送货呢,这两天就回来了。”纪宁芝说。
梁文华忍了半天,心里痒痒的,此时终于问出口:“那衡衡呢,你这两天可去水湾村去看衡衡了?”梁文华知道纪宁芝最疼的就是衡衡,纪宁芝对闻青的改观,很大程度上是衡衡的功劳,平时有时间纪宁芝就会去看衡衡,这次纪彦均、闻青因为画稿的事,几乎与梁文华断绝关系,但是纪宁芝有时间还是会去水湾村看衡衡,不看她想得慌。
梁文华也想得慌。
“他可瘦了?”梁文华问。
纪宁芝回答:“没有,还是跟胖墩似的。”
梁文华一听,眼神就发亮,又向纪宁芝凑近了几分:“他长个儿了没?可会喊奶奶?”
梁文华毕竟是纪宁芝的亲妈,不管之前多么恼人,此时看她对衡衡这么关怀,纪宁芝总是不忍心拒绝她,于是就和梁文华说衡衡的近况:“衡衡最近可能吃了,比嫂子吃的还多,不扶着墙也会走了,就是走的不稳,说话会两个字两个字的说了,越长越好看。”
梁文华听着,眼睛就溢出了慈爱,对这个大孙子是满满的爱,越听越想得慌,说:“宁芝啊,我明天想去水湾村看看衡衡,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纪宁芝放下水瓢:“妈,你还是别去了,你一碰他他就哭,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文华面露尴尬:“我就看看,我又不碰他。”
纪宁芝塞上水瓶塞子说:“你也别去了,明天他姥姥带着他来县城剃头,你去看一眼不就行了。”
“来剃头,头发长了啊?”但凡牵扯到孙子,梁文华总是相当热心。
“嗯,妈,我可告诉你了,你等衡衡剃完头再去见他啊,不然,就你那爱孙心切,见面就想抱抱,他铁定哭,连头都不愿意剃。”纪宁芝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梁文华笑着迭声答应,心里想着明天一早就在岔路口等着,然后在剃头店外看着,等衡衡剃完了,她再出现,好久不见了,说不定衡衡愿意让她抱了呢。
梁文华边洗碗,边想现在衡衡在做啥呢?
“衡衡,妈妈回来了喔。”这时,水湾村闻家院子里,姚世玲正在打水,对着趴在小桌子拿着闻朋铅笔乱画的衡衡喊一声。
胖嘟嘟的衡衡一听妈妈,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一转头看到了闻青和闻亮正进院子。
“妈妈!”衡衡什么也不管,丢下手中的铅笔,小短腿迈得飞快,往闻青身上扑:“妈妈!”
“慢点慢点!”闻青先一步,把衡衡抱起来,亲了亲他白净肉嘟嘟的脸蛋问:“今天你乖吗?”
“我乖。”衡衡奶声奶气地回答。
闻青笑着伸手擦掉他嘴角的铅笔痕问:“嘴上怎么这脏。”
“不脏。”衡衡回答。
“胡说。”闻青用手又擦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摊开给他看:“你说,脏不脏?哪里来的脏小孩,谁家的啊?”
“妈妈、家的。”衡衡肉肉的小胳膊搂着闻青的脖子,胖脸埋在闻青怀里,奶腔浓浓地说:“妈妈、家的。”
闻青笑起来:“走,妈妈给你洗洗。”
“妈妈,耐你。”
闻青忍不住笑出声,狠狠亲了他肉脸一口:“妈妈也耐你,超级超级耐你。”
“炒鸡、耐、妈妈。”
闻亮在一旁看着衡衡嘟嘟的样子笑。
晚上才刚吃完饭,纪彦均的电话打了过来。
闻青洗了手去接电话:“彦均。”
“媳妇,想我吗?”纪彦均问,反正他是特别特别想媳妇,想儿子。
闻青见大家都没在堂屋,于是小声说:“想了。”
彼此纪彦均对话筒狠狠亲了一口。
“不要脸。”闻青小声骂。
纪彦均在彼端又亲了一口。
“你……”
“媳妇你也亲我一下。”
“滚蛋。”
两人正说着悄悄的话时,闻朋拉着衡衡的小手进了堂屋。
闻青立刻小声说:“朋朋和衡衡来了。”
衡衡昂着小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闻青看,似乎在想,妈妈在和谁打电话啊,脸都红了。
闻青赶紧将话题转移,就转移到章方方的事情身上。
“派出所那边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了。”闻青说。
“章方方还没找到?”纪彦均问。
闻青回答:“嗯。”
纪彦均沉思一会儿,然后说:“你平时注意安全,我总觉得章方方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让妈多操点心看好衡衡,没事别出水湾村了。我明天就到县城了。”
“好,我明天要去学校上两节课,上完我也回来。”
“嗯。”
闻青还要再和纪彦均说什么,发现腿上趴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衡衡。
“爸爸,要爸爸。”小家伙小胳膊抱着闻青的大腿,要和爸爸说话。
闻青没办法,让闻朋拿了高椅子,让他站在椅子上接电话。
大家听不到纪彦均说什么,就见衡衡小肉手抓着电话,像模像样地放在耳边,和纪彦均说话:“爸爸!”
“爸爸!”
“吃、肉肉!”
“想你!”
“妈妈、抱!”
“嗯……小刀……”
“爸爸,回来!”
“爸爸!耐你!”
“……”
姚世玲、闻亮、闻朋看他虎头虎脑的小模样,那个小手上一个个肉窝窝,再配上小奶腔,可爱爆了,三个都笑起来。
不一会儿,衡衡转过头,把电话递给闻青说:“爸爸,找。”
闻青这才接过电话。
纪彦均有些不放心章方方,章方方如今是走投无路了,说不定会做一些过激的行为,让她和衡衡都要小心。
“好,我知道了。”闻青和纪彦均想到一块去了。
因此,第二天闻青去南州上学时,就和姚世玲说:“妈,要不你就别带衡衡去剃头了吧,衡衡太皮了。我上完两节课就回来,和你一起去县城带他剃头,正好彦均也回来了。”
姚世玲很快地答应了:“那也行。”
“好,那我走了,你别告诉他,不然他找不到我该哭了。”
“好。”
闻青便趁着衡衡不注意的时候,坐上车子去了南州,开始上课。
不一会儿,闻亮、闻朋以及水湾村的小孩子上学的上学,去玩的去玩,大人则是去逢青制鞋厂开工了。
闻家院子里只有姚世玲和衡衡。
衡衡坐在地上扯弹弓,玩泥团子,姚世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衡衡,姥姥去喂牛牛,你不要乱跑喔。”
“不跑。”衡衡正在捯饬闻朋的弹弓,没时间跑。
姚世玲防止他跑走,把前院门和后院门都顺手带上,然后去牛棚闸草喂牛,时不时回头看衡衡,见衡衡只顾着垂着脑袋,小肉手掰饬弹弓,压根儿没想着到处乱跑,乖极了。
姚世玲笑了笑,抱了一堆草放进牛槽,牛饿极了,见到草就拱起来。
“拱掉了,再拱打死你!”姚世玲呵斥,把牛草抱起来,重新放进牛槽里:“好好吃!”
话刚落音,她似乎听到院子大门吱呀一声传来。
姚世玲立刻回头看,刚才衡衡坐的地方,除了有几个泥团子外,什么都没有。
“衡衡。”姚世玲立刻从牛棚出来,走到院子一看大门被拉开一人宽。
“衡衡。”姚世玲边喊边快速地出了门,本以为出门就能看着衡衡调皮地冲她笑,结果出了门什么都没有看到,姚世玲一下子慌了。
“衡衡!衡衡!”姚世玲怕自己弄错了,连忙跑回院子,各个房间地找:“衡衡,衡衡!”
院子里没有,转眼间她又跑出院子,大村子里大声喊:“衡衡!衡衡!”
喊出了几位老人。
“他大伯,你看到我们家衡衡了吗?”姚世玲焦急地问。
“没有啊,咋了?”
“我就一转身的功夫,衡衡不见了。”姚世玲顿时眼眶就急红了。
“别急,再找找。”
姚世玲继续喊:“衡衡!衡衡!”
不一会儿,村子但凡没有去逢青制鞋厂干活的,都帮忙找衡衡,怕衡衡钻哪儿被卡住了,于是大伙到处翻,连地窖井口都看。
怕衡衡掉水里了,于是沟边河边地找。
但是终究一无所获。
姚世玲终于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着,有人也去通知了闻亮、闻朋。
闻亮、闻朋背着书包急冲冲地跑回来。
“妈,咋回事?”闻朋脸色惨白地问。
“衡衡不见了。”姚世玲哭着把事情说一遍。
闻亮感觉事情蹊跷,衡衡虽然动作很快,爱乱跑,但不至于在门响之后,或者说把地上的草捡起来这么片刻的功夫,就跑的见不到人,并且一村人都没见过,要么就是衡衡钻进洞里之类的地方,要么就是被别人抱走了。
“妈,衡衡有可能被人抱走了。”闻亮说。
姚世玲一怔:“谁抱的?”
“还不知道,先报警再通知姐。”闻亮先打了电话给派出所,但是没有联系上闻青,不过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闻青就坐着逢青的车子回来了。
闻青下车的时候还是面带笑容,当得知衡衡不见了时候,她整个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姐。”
“闻青。”
“大姐。”
闻亮、姚世玲、闻朋齐齐扶住闻青,闻青失神片刻之后,慢慢镇定,问清情况,然后说:“是章方方抱走的。”
姚世玲内疚地抹眼泪。
闻亮问:“那现在怎么办?”
“等,她一定会联系我们。”闻青的双拳紧握,眼中藏着暗芒,接着闻青转身。
姚世玲拉住她:“闻青,衡衡……”
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