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暗暗心惊,心说这小丫头可真会给她添麻烦。整顿后宫,节约开支,这事谁不会说,可真要去做了,要得罪多少人。这等于是从人家手指缝里扒银子,如今太子成人,正是与各方势力搞好关系的时候,她怎么能来做这么得罪人的事。
五公主也不怕说,骄傲地道:“都是琮秀教我的。”
“石琮秀?又是她?呃……”自觉失言,皇后垂首,“臣妾是觉得,这石家女儿还真是多才多艺。”
真是会惹事!
景仁帝也陷入思考:“的确是个人才。”
若非石琮秀是个女儿身,他还真想破格提升这样的人为朝廷所用。
五公主一说到好友,阴霾一扫而空,兴奋地道:“琮秀可厉害啦,她还教男学许多东西,比女学要多得多。我也想学,她却说我以后嫁人,只要懂这些就够了,多了用不上。可是父皇你看,我才学了这些,就能让父皇夸奖我了,若是学多了,兴许也能像太子哥哥那样,为父皇分忧了。”
这话说得娇憨可爱,景仁帝看着这个孝顺非常的女儿,十分欣慰。同时心中也对这个石氏长女越加留意了。
“这个石琮秀真有这么厉害?”皇后状若无意地笑道“如若真如此,倒不该埋没了人才。该叫太子也向其讨教一二才是。太子素来爱惜人才,能者用之,不拘男女。”
她说这话,本是说得极酸。五公主一听,就道:“皇后娘娘,我这朋友可不简单。您还不知道吧?曲江的第一批粮食,就是石家兄妹送去的,别的我不敢说,但凡是和银子有关的事,找琮秀准有办法。她在晋阳便是出了名的人物,孙家老爷子都对她赞不绝口,民间可是叫她‘财神娘子’呢。”
“小五!”这一声有些严厉的呵斥,却是出自容妃之口。
五公主方才只顾着和皇后争执,这会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跪下:“父皇,是儿臣忘形了。”
景仁帝却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并未怪罪,反而叫五公主起来,道:“容妃,小五也是性情使然。真没想到连朕的女儿也对这个石琮秀这样称赞,如此,朕倒是想亲眼见一见。”
“皇上,稚子胡言,民间也是以讹传讹,这等事情怎能当真呢?”容妃娘娘温婉道,“况且上次百花宴上,那石琮秀是何等模样,皇上也是见过的。一个寻常女孩子家罢了,身为大儒后人,总要有些出众之处。可到底不是三头六臂,哪就有说得这么厉害呢?”
“容妃妹妹此言差矣。皇上,所谓空穴不来风,兴许还真会对朝廷有些帮助。即便不是,也并没有什么,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不如叫臣妾来。若这‘财神娘子’真有这么厉害,便是叫臣妾把她供起来,咱们也是愿意的。”
皇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五公主一眼,五公主顿时一寒。
完了,她好像是惹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睡过去了,最近真是太累了。
但还是要努力日更,尽量这边接近尾声后,再开新篇的连载。
谢谢还在坚持看这个几乎完全沦为剧情文的苏爽故事…3…
下部文一定充满了感情戏,叫大家过瘾=3=
☆、失态
石聆得知皇帝两日后要召见自己的时候,也是一阵云里雾里。
难道商学社的事真的惊动了朝廷?
饶是她千机算尽,也想不到值此外忧内患之急,景仁帝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见她。至于官银失窃一事,他是从林方胥处有所听闻,但是这事与她全无关系,皇帝总不会要找她来破案。
而当王焕和赵幼贤久违地同时出现在石宅的时候,石聆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天还没亮,石聆便被似玉从被窝里拖起来,迷迷糊糊地出了门,就见院子里门神似的两位世子。
太阳还没有照常升起,石聆下意识地看向西边,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什么千古不见的天文奇观。
“你们这是……”
“秀秀,没时间解释了,快收拾行李,跟我走。”赵六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神色郑重。
拂晓时分的风很凉,石聆抖了抖,睡意退去,神色也清明了许多。
“为什么?”
她又看向王焕:“怎么了?”
王焕沉吟半晌,却是对赵幼贤道:“我觉得不妥,阿聆这样走了,琮礼兄必然会受牵连。”
赵六不耐烦:“管不了那么多。”
王焕看着石聆,沉默着摇摇头。
阿聆不会答应的。
“我不走。”石聆听闻石琮礼时,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道。
果然,王焕一点也不意外。
“你们这是因为皇上召见我的事?”石聆问道,“我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事?”
王焕将担忧缓缓道来:“青州百姓捐款救灾,太子有意在京城效仿募捐,有人在圣上面前推举你,认为你可胜任此事。”
石聆哑然,这……怎和她听说的完全不同?
她听说不过是五公主说漏了嘴,引起了皇上的兴趣,皇帝才要召见她。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被委托给皇后之后,皇后添油加醋,又与太子串通,写了折子上呈,原本一件小事走了正规的流程,就成了一件正事。太子的折子做了不少文章,有理有据,上面不少事的确是石聆所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石聆一口推拒,皇帝必然不悦。可若石聆当真应承下来……这不是小事,石聆近日纵然名声大涨,可以她的名义募资,就是两回事了。商人重利,别说这个钱石聆要不来,便是她要来了,也是太子的功绩,可一旦中间出了一点差错,这个锅却必然要石聆来背。
一个不小心,就是千古罪人,杀身之祸。
五公主万万没想到她的一句无心之语会给石聆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因此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想不出办法,自觉无颜来见石聆。
原来如此。
石聆垂眸。
她就说,皇帝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要见她。
赵幼贤此刻表情有些阴鸷,咬牙道:“不行,你还是得走,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由你来承担。”
这事能做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无论成败,石聆都没有好果子吃。
石聆倒没有多紧张,脑中积极地思考,她道:“圣旨已下,我能躲到哪儿去?况且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我且进宫去看看,皇上问什么,我如实回答就是。”
“错。”王焕突然开口,道,“阿聆,你切记,这一次入宫,无论皇上问你什么,你万万不可如实回答。”
“为何?”
“因为皇上问你的事,你不该知道,不该懂,也不该会。”
石聆凝眉,沉思半晌,她便想通。
“装傻?这行吗?”
景仁帝并非一个糊涂的君主,况且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上次她都没有装,这次突然变个样子,会不会不合适。
“不一定要让皇上信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并不情愿,也没有信心做好这件事就行了。”
石聆颔首。
她知道太子一直针对她,只是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而她也着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
“好,我听你的。”
赵幼贤凝眉:“秀秀……”
“谢谢你。”石聆微笑,“可是我不能走。”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赵幼贤的建议,只是,也正因为考虑过后,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了如此多的牵绊。不说石琮礼这个兄长,便是王焕和赵六,便是五公主和林方胥,她一走了之,他们所有人都会受牵连。
至于命运这种事,如今她已淡然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本就是半生半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送走了二人,天已经大亮了。王焕转头说了声还有事便走了,赵幼贤却是又磨了石聆好一会儿,见她去意义绝,才不甘不愿地回去。而石聆才刚踏出门,不甚意外地又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林方胥。
这可不像林状元的性格,石聆失笑:“你也是来劝我的?”
“啊?”林方胥一歪头,显然不在状态,他道,“老师,我是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石聆一怔,却听林方胥讷讷地道。
“老师此番面圣,以老师的才华,必会受朝廷重用。我思来想去,老师对朝堂毕竟不熟,若有什么事不方便不明白的,尽可以交给我去办。”林方胥憨厚一笑,“学生虽然能力有限,但自幼出入相府,各部都混了个脸熟,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得认真,竟好似认定了石聆必然会接受委托,拿下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石聆有些意外:“你怎么不怕呢?他们都说,这是牝鸡司旦,女子误国。”
林方胥顿时一脸严肃:“荒谬!老师哪是一般女子。若连老师这样的人都要误国,那被老师骂成状元的我,岂不是要祸国殃民了。如今灾银失窃,一时难寻,此事攸关曲江数万灾民生死,若此番募捐有效,便是多少性命得以延续。学生觉得,以老师的品德,这样的事,老师一定会去做的。”
石聆沉吟,扬了扬嘴角。
“没想到,这次却是你最了解我。”
她的确在考虑应下这件事。只不过她没那么伟大,倒不是为了家国大义,而是为了自己。罪我乃是明珠朝大国师,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见他难如登天,即便有安阳王府的引荐,对方若执意躲避,她也并无办法。如若自己能接下这件大事,以罪我的立场,自己有求于他的时候,也会多几分底气。
总是依靠别人是不行的,自己能做的,总要试一试。
“腊九,启程吧。”
在车中坐好,石聆闭目养神,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应对。
当马车停在朱红的宫墙外,石聆没有想到自己一下车,见到的会是这个人。
王焕一脸理所当然地站在宫门口,背对着她,听闻声音,回过头来。晨光打在他脸上,让这个俊朗的男人又多了几分温暖,石聆心下似乎多跳了一拍。
“有事?”她问。
早上他走得那样潇洒,她还以为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