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石琮蕊在抹黑石琮秀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这好歹也是她血浓于水的姐姐。
石聆不再理会这个磕磕巴巴的少年,摇摇头,擦肩而过。
这个下午够吵了,既然王焕已经来了,她再留下去也只会给众人制造话题。
石聆面无表情地出了凤来阁,似玉随行,她们走得很快,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个穿着不凡的美妇人神采奕奕地地围观了全程,表情比起普通的旁观者兴奋得多,且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石聆。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提醒,那妇人几乎还要跟着石聆追过去。
☆、命定
安阳郡王府内,世子赵幼贤此刻难得老实地在书房呆着。
他当然不是在看书,生来便被封为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偌大的郡王府等着他继承,又不需要考状元,那是他哥哥们的事。
是,郡王府子息并不单薄,赵幼贤上有兄姐,下有弟妹,他既不是最年长的,也不是最年幼的,可是他偏偏就成了世子,因为他占了一个最关键的“嫡”。
郡王妃这个儿子来之不易,据说当初生产的时候也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且身子受了损,太医诊断其日后再难有孕,因此郡王妃对这个儿子可谓宠上了天。虽然她对待庶出的子女也并不苛刻,不过安阳郡王是个严于律己的人,郡王府门风森严,诸位庶出子女也颇为规矩,这就对比得赵幼贤更加无法无天。而不知是不是顾及到郡王妃的心情,郡王对这个儿子也颇为放任,和对其他孩子全然不同。
当然,如果太过分了,该说还是要说。
比如这次,郡王抬起头,看看人好好地站着,心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的儿子,露出些矛盾的神情。
“幼贤。”
“啊……啊?”赵幼贤回过神,“爹,有事?”
废话!没事找你个臭小子回来气我?
郡王嘴角抽了抽,道:“你这次也太不像话了,为了一个女人闹这么大风波,连贵妃娘娘都在询问你的事!”
赵幼贤有些委屈:“爹,我这也是为咱们府里好啊!”
“你还有理了?”
“爹你是没看见,王焕那小子奸诈极了,居然招呼都没打就去提亲?秀秀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是我的贵人,这哪儿能忍啊?我必须得搅和!”
郡王一拍桌子:“那你能就上门抢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连人家姑娘都知道不跟着你胡闹!你羞不羞!”
不得不说,当听说石氏长女二话不说拒绝了这混小子的提亲时,郡王居然对这个姑娘产生了由衷的好感。
多懂事的姑娘啊!要是石家真是二话不说答应了,那才难办呢。
赵幼贤的婚事,可不是谁能随便做主的。
可惜赵幼贤若是会被老爷子这么两句就震住,他也就不是京城小霸王了。
“爹,怎么叫胡闹呢,师父都说了秀秀就是太阴星,是我的贵人!我的贵人也就是王府的贵人,我把秀秀娶回家有什么不好?”
不过就是被拒绝了而已。
“你——你闭嘴!”郡王站起来,怒斥,“你给我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哪儿也不许去!”
“还思?”赵幼贤傻眼,忙求饶道,“我都思了一个多月啦,爹,我真的想得很透彻了,可是我没错,你也不能让我硬想出个错来,这不诚实了不是?”
“逆子!逆子!你还顶嘴……”
“哎呀爹,您别生气,喝口茶,慢慢骂,我不走,我听着……”
门外的丫鬟小厮听见自家世子的歪理,都忍不住低笑。
就是这样,每次王爷训诫,世子都不疼不痒,反而是王爷被气得够呛,这要是换了别的少爷姑娘,简直难以想像。
他们王爷果然还是最疼世子的,毕竟是王妃拼了命得来的孩子。
此时,安阳郡王妃欢欢喜喜地回到家,正要来找儿子,就听见书房里传来怒吼——
“逆子!你给我滚!”
郡王妃顿时像是被触了逆鳞,脸色一黑,气场全开,三步做两部走上前一脚踹开房门:“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骂我儿子!”
娘亲好威风!
赵幼贤默默地叫了声好,然后果然看见老爹的脸更黑了。
王妃似乎这才看到是老公在训诫儿子一般,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哎,是王爷呀,真是的,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死妾身了。”
现在到底是谁吓谁?
安阳郡王有些绷不住脸,冷哼道:“回来不通报一声就算了,也不知道敲门,成何体统?”
“哎呀,你说我?你这是嫌弃我呀?”王妃突然拔高了声调,眼神里瞬间有了新戏,“王爷嫌弃完儿子又来嫌弃我呀,我们母子都招了你厌啊,我辛辛苦苦为你操持王府,到头来还惹王爷心烦,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这就回川西娘家,再也不在这府里惹人厌——”
“你哪儿来的川西娘家?”郡王听不下去地道。
陈家祖上的确是川西,但是从□□时就已经举家迁往了京城,川西的地早就荒得跑马了。
王妃一听,情绪更甚,一把抱住赵幼贤就往怀里按,泪眼汪汪地哭道:“儿啊!你的爹是欺负为娘我没有娘家撑腰啊,我们孤儿寡母啊……”
“够了!别演了!”郡王低喝。
还孤儿寡母,亏她说得出口,他还活着呢!
“你啊你,他这不知死活的性子都是你这当娘的惯出来的!”
郡王妃一掐腰,眼泪都来不及抹,哼道:“我疼儿子有什么不对!我倒要看看,谁敢叫我儿子滚,这个家到底谁说的算?”
郡王手指颤抖:“你——”
“哎,是我啊,那就好办了。”王妃一收手,昂头。
“你你……好!陈秋华,你厉害,你的儿子你自己管,我不管了!”郡王撂下这句,拂袖而去。
看着小孩子一般负气而去的安阳郡王,王妃淡定地耸耸肩:“我本来就很厉害。”
“娘!好威风啊!”赵幼贤立刻凑过来拍马屁,扶着王妃坐下,又是垂肩,又是按腿。
王妃却一收脸色,挥手就在赵幼贤后脑一拍:“蠢蛋!你爹也是你能呛的?这次是事情平息了,他没有与你计较,下次可没那么好运!当初你说提亲,我还以为你爹已经知道了,你小子倒好,什么事都没摆平居然就敢给我动手!不怪你爹要生气!”
赵幼贤拉住郡王妃的袖子撒娇:“娘,秀秀真的是个特别厉害的姑娘,我不会看走眼的!师父说的人就是她!”
提起石琮秀,郡王妃顿时也来了兴致,拉着儿子的手坐了下来:“我正要与你说呢!我今日去凤来阁打耳坠子,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赵幼贤是个合格的听众,郡王妃也是个健谈的人。她绘声绘色地将今日石家姐妹在金楼发生的争吵描述给儿子听。
赵幼贤听了,不禁有些得意:“怎么样,娘,我就说秀秀很厉害的。”
“确实是个大气的姑娘,有勇有谋,临危不惧,只是厉害不厉害的,也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堂堂郡王府,还会有人敢欺负不成。只要你喜欢就好。”郡王妃怜爱地摸着儿子的耳廓,“你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娘都喜欢。”
“娘,我偷偷告诉你,师父当初其实不只说了秀秀是我的贵人,还告诉了我一件事。”
“什么?”
赵幼贤笑眯眯地道:“师父说,我和秀秀上辈子是有姻缘的。”
郡王妃有些惊讶:“国师他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秀秀可是我上辈子的老婆,这一世既是我的贵人,必定要与我再续前缘的。娘,这事我谁也没说过,就只告诉您。”
言下之意:看,儿子还是跟您最亲吧。
赵幼贤这一句潜台词,成功哄得亲娘开心不已。
怪不得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突然改了性子,张口闭口都是人家姑娘。既然是国师说的,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郡王妃安心地道:“娘信,阿贤说什么娘都相信。”
“可是,爹那边——”赵幼贤难得有些迟疑。
“放心,你爹那边,还不是你皇帝伯伯一句话的事。我们郡王府不挑门第,以我们家的富贵权势,用不着牺牲子女的亲事,你喜欢的,就去争取,不用顾忌我和你爹。”见儿子有些担忧,郡王妃又说了一遍:“阿贤喜欢的,我们都喜欢。”
她今日亲眼见了那个叫石琮秀的姑娘,端庄,文静而不懦弱,进退间如用兵,有度有序,有勇有谋,叫人很难不生出好感来。最重要的事,姑娘的眉宇间有正气,这样的姑娘是做的了大事的,当他们郡王府的儿媳就是要有这种霸气。况且,若真是儿子之前所说的那样的身世,那姑娘也是个苦孩子,能有如今这样透亮的眼神,当真是不易。
“谢谢娘,还是娘对我好!不像爹爹,老是骂我,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爹亲生……”
“阿贤。”郡王妃突然道。
赵幼贤看过去,见娘亲笑容依旧,只是眼里说不上多了点什么。
“阿贤,听娘的话,只有一件事不可做。”
“娘说。”
“你就是你爹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骨肉,是我们郡王府的宝贝。”郡王妃怜爱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不是亲生这种话,万不可再说。”
赵幼贤抿了抿嘴角:“好,我听娘的话。”
此时此刻的韩家,韩夫人,石琮蕊的姑姑正抱着自家的侄女儿生气不已。
“姑姑!”石琮蕊的脸还有些微肿,都两日了还没有消去,“姑姑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他们都欺负阿蕊,呜呜呜,阿蕊好疼啊。”
那日石琮蕊被淮阳侯府的人捆成个粽子押回来,别提有多狼狈。连好脾气的韩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动了怒气。别说石琮蕊是个姑娘,便是阿猫阿狗,那也是韩侍郎的族亲,也许以后还会成为韩家的媳妇儿,王焕这作为等于是一巴掌扇在了韩侍郎脸上。就算是淮阳侯本人,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这样给韩家难堪。
在石琮蕊的煽风点火之下,韩二夫人立刻就要去告诉自家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