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战马还没有马镫,驾驭战马全靠缰绳,撑死了能富余出另一只手拿兵器,所以作战时的攻击力量不如战车。
楚军战车们犹如一群出水之鳄,好像摆在旷野上的一群坦克方阵,有秩序地向前碾进。两翼的骑兵们乘坐战马,也开始如滑翔起飞,从侧翼和后方呼啸着俯冲盘旋扎向敌人队列,在马嘶怒号中把一丛丛利箭射向敌群。
配合如机群似的骑兵与箭雨的射击,战车平稳推进,齐军的战车部队很快混乱,在项羽楚军的战车咬合下,纷纷跳车逃跑,抱头四散。
田荣带着伤兵亡将,策马朝北部平原县败走。
楚军乘胜北上围攻平原县。平原县这个地方全是平原,全靠一个夯土城墙戍守据敌。
项羽骑着自己的骓马,追到平原城下,发动全面立体攻城,同时呼喊不投降就屠城。城中百姓都吓得受不了了,干脆造反,杀了田荣。其弟弟田横则有很多死士保护,从后城门突围逃脱。
楚军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迅疾向东大肆扩张,纵横远至渤海湾地区,一路上攻城略地,多所残灭。项羽憎恨这个地方的反叛,大量的齐地城郭,被楚军烧毁拉摧,以免成为未来反叛者的军事凭依。一路上进行抵抗的城邑里的齐国军人,败降之后,大多尽数被楚军坑杀。而老的少的还有女的,这些非军事人员,则用绳子拴起来,拉到集中营里准备发落到楚人控制区和楚国当五等公民,以削弱齐国地区的生产力和生产能力,避免齐国未来的实力超越和威胁到楚国的项羽核心控制区。
齐国人纷纷反抗,袭粮仓,抢辎重,组织敌后游击,使得项羽楚军竟一时不能妥善占领齐国。本来被齐人抛弃的田荣、田横一氏,这时候又在人们眼中重新发亮,田横收得了数万散败之卒,反击项羽所占据的城阳,拥立田荣的儿子田广为王,自任相国,成为抵抗楚军反“政府”力量。这时候已经到了春天三月,项羽陷在齐国这个烂泥坑里,左右拔不出脚来,他的骓马也浑身沾满了泥浆。这时又突然听到一个坏消息——西方的刘邦杀来了!
彭城之战,以少胜多的神话
待在西边秦地关中的刘邦,一直关注着东边的战局,如果项羽彻底平定占领齐国,齐、楚两强叠加,则再难撼动。但是,也不能出兵太早,太早出兵,则二虎尚未疲敝,刘邦不易收功,刘邦一直等到了二月。
二月,刘邦命令把秦朝的社稷全部拆毁,又开始选任三老。刘邦命令关中各乡,每乡推选一个新的三老,条件是:五十岁以上,有德行,能够带领大家干好事儿的(总之,是善良的乡绅了)。每乡选一个,作为乡的长官三老。众乡的三老,还可以推选一人,去县里做县三老。县三老是协助县令、县丞、县尉工作。总之,三老不是个小官,譬如从前陈胜一到陈城就召集三老豪杰开会。
到了三月,刘邦不能再等了,遂调动十数万汉军及秦地征发军,向黄河各个渡口集结。
当时的黄河怒涛滚滚,从北向南流经秦晋大峡谷,分割开山西与陕西,然后南流再向东拐去,一直东流穿越中原入海,从高空中看整个流程呈L形,其实现在也是如此。在L形要拐弯的地方,有一个临晋县,顾名思义,就是靠着晋国(山西西南部),这里有个大渡口,可以把兵马渡过黄河,进入山西。
魏豹正在山西西南部当西魏王。当初,陈胜的部将周市立魏国公子魏咎为魏王,很快魏咎被章邯击杀。魏咎的弟弟魏豹在楚怀王的支持下,带着楚怀王给他的数千人重新略占魏地。魏豹发愤图强,颇有一番作为,占了魏国二十多个城,还跟着项羽一起西击秦入关。可是项羽分封的时候,为了把魏地霸占为直接隶属于自己的郡县,竟把魏豹挪到了山西西南,当了西魏王,去看着西边的黄河发傻。
这时候,与项羽一贯交恶的魏豹,一看汉王跑来打项羽给自己这班受欺负的人报仇,来势还不小,于是宣布跟从刘邦。刘邦汉军鏖兵中原,又有了帮手,中原的火药桶,眼看要遇火即炸了。
中原的西部和山西南部,是横行的黄河上下划开的,而这一地区再往东,是河南北部,在黄河以北,当时叫河内郡(因为早期的王朝定都多在黄河以北,所以河北为内,河南为外)。河内郡这里也有一个王,是从前的赵将司马卬,他略定了这里,被项羽封为殷王,定都朝歌(河南北部淇县,是从前商纣王看美女裸奔的地方),因为曾是商王的都城腹心地区,所以称殷王。
殷王司马卬一看,西边的刘邦势大,于是不等汉刘邦来,就也举起叛旗,宣布向汉背楚。项羽在齐国听到消息,觉得必须干预,就想起自己麾下的美丈夫陈平了,于是派使者回到楚国,命令陈平:“陈卿,大王有令,以前魏王咎活着的时候,你曾经侍奉过魏王。现在殷王造反了,殷国的地盘本来就是魏地,你熟悉那里的情况,你的老家(阳武)也在那一带,你现在就带着数千楚军,就近西北行,击定殷王司马卬。”
从前项羽在大分封的时候,把魏地一分为三,中原东部,河南、山东接壤的地方,归了自己作为直辖的郡县;黄河以北、河南省北部的河内郡,给了司马卬,立之为殷王;而魏王豹则被赶出中原东部的魏国腹地,跑去山西西南部的河东郡做了西魏王。现在西魏王豹已反,项羽不能允许殷王司马卬跟着也反。
项羽任命陈平前去,也算是派对了人,傻子在自己家里也要比聪明人在别人家里更熟悉情况。陈平带着将吏,和若干楚军,北过黄河,到老家河内郡一阵厮杀,居然击降了殷王司马卬。殷王司马卬宣布重新服楚敌汉。
项羽闻报,很高兴,派族人项悍跑去,加封陈平为都尉——所谓都尉,就是将军以下的军官,大约相当于师长,然后赐给陈平四百两黄金。按理说,凭陈平这个功劳,封他做个侯也都可以了,至少应该拜为殷王司马卬的相,但是陈平什么封邑也没有拿到,只有四百两金子,项羽是有点“玩印不授”了。陈师长嘟囔了一句:“项王也太爱惜自己的爵位城邑了。”
陈平返回楚国交差。刚走到半路上,就听说,西魏王豹带着自己的本国兵将,从山西西南部的河东郡出发,跟着非常爱骂人的汉王刘邦,向东攻击,进入河南北部,跟殷王司马卬交战。司马卬这人骂不过刘邦,刘邦骂着自己的诸将和诸侯,带领着诸将诸侯一路冲杀,竟将司马卬生掳了去。司马卬当了俘虏,刘邦把他这地盘重新设为了河内郡。
项羽颇为愤怒,现在黄河以北沿线——河东郡、河内郡,都归了汉王了,你竖子陈平和你下边的这一帮人,都怎么打的。于是召集部署开会,议定把陈平这帮平定殷国的人都给召回来,治罪诛杀,罪名是平定殷国不利。
使者带着会议决议,往楚国方向去找陈平,半路正遇上陈平,赶紧说:“陈师长,大王在东方有命,命尔等平殷将吏,速至齐国,有要事相商。”
陈平心里一寒战,心说,你赏赐我们非常吝啬,犯了点无法避免和克服的错误,诛杀惩罚起来倒毫不吝惜啊。于是说:“我这就回后室整理,卷好行李待会儿就跟你走。”
陈平回到自己的后宫,把项王不久前刚给他的都尉大印和四百两黄金,都拿胶带条封起来,交给一个侍从,说:“你到前面如此如此说。”然后,一个人不告诉,一个人不叫,从后窗户跳出去,趁着暮色,就往北跑。
陈平顺着自己的来路方向,往回跑。侍从把胶带条缠着的金子和大印,交给项王使者,说:“陈师长让小人转告,陈平能力有限,工作态度也不好,不能再陪着大王开会了,特申请辞职,都尉大印和二十镒黄金皆在此,原封未动。”
使者没有办法,只好端着这一包黄黄白白的东西,回齐国复命。
陈平向北潜行了一夜,一两天之后到达黄河岸边。他望着河水,江流曲似九回肠,陈平的心情也和这河水一样,真是世事难料啊,混了快三年,一切归了零。那心中的理想,仿佛被河水荡漾,分外空虚。
陈平寻到渡口,上了一个渡船。陈平从兜里掏出几个钢镚儿,给了船夫,船老大瞅了他一眼,拔锚撑篙离岸了。黄黄的黄河水,好像一锅小米粥,倒在了猪槽子里。
船老大一边摇橹——当时人们还没有发明帆,一边朝着陈平打量。只见陈平身貌伟美,是个美型男,穿着制服,却坐我们这破船,估计是犯事儿或者打仗失败的将官,于是拿着眼睛看陈平,还冲他递着眼睛笑。
陈平一想,这个人估计是个gay,要寻我的非礼了,唉,人长得好,就是到处吃亏啊,受骚扰。船老大冲着船老二,扬扬头,又拿下巴朝着陈平坐的位置指指,于是这船就开得越来越偏离航道,往本岸的芦苇丛的方向斜漂去。船老二也瞄着陈平,使劲瞄陈平的腰和肚子,来回地打量,陈平终于明白了,从gay们瞄的位置来看,不是肚脐以下,而是肚脐以上,那就不是要劫个色,而是要劫个财了。他们一定怀疑我作为逃跑的将官,腰里多裹着金条玉璧和宝器吧。
于是陈平万分恐惧,但他恐中生智,不准备坐以待毙,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船头,对着船老大,伸手就到自己右腋下摸去,船老大吓了一跳:“你干什么?”陈平说:“我解扣子。老大,你们这船开得好没力气啊,怎么老冲着水的下游跑啊,我脱了衣服,帮你撑篙。”
老大说:“我还以为你要拿九节双鞭呢,这样啊。”于是紧张地看着陈平,手里紧紧握着橹把,船老二则猫腰去靴子里摸起短刀,预备一旦陈平先出手,立刻扑上去捅他一千下。陈平把长裳一脱,把里边的绮丝褝襦(dān rú)也脱了,就剩下下身的裤子,赤膊光着上身,船老大看他腰里,除了有六块腹肌和上边两个乳头以外,什么也没有。船老大和船老二大失所望,对这个肌肉男说:“你练得还可以啊,从事什么工作的?经常仰卧起坐吗?”陈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