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逐流感叹道:“世事沧桑,造化弄人,一切为何非要弄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才真相大白?”
我心中一征,他这句自豪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决意将这场宫变进行到底,誓要夺去我龙氏江山?如果真的这样,我就算牺牲翼王和赵啸扬的性命也要将他控制在手中,否则我再无翻盘的机会。
左逐流凝视我道:“虎父无犬子,殿下已然有太子昔日之风,太子泉下有知,能够看到你今日的样子,想必也会万分欣慰。”
我一时不知道左逐流的真正意图,只好保持沉默。
左逐流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拉着我坐下,此刻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左逐流道:“这场宫变,左某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的势力不断壮大,以左某今时今日的力量,已经很难和殿下相抗衡。”他说的是实情,我点了点头。
左逐流又道:“韵德皇看似昏庸,可是他对身边的任何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虽然立你为太子,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你,他虽然表面视我为宠臣,可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调查我。”
我低声道:“左相国和我父王之间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左逐流淡然笑道:“左某年轻之时在青州曾经犯下死罪,被地方官判了死罪,或许是上天可怜我,让我遇到太子。太子和我交谈之后,怜惜我有些才干,力排众议,免去我的死罪。我后来隐姓埋名,更改身份之后跻身仕途。没想到会被歆德皇重用,一路升迁。后来在康都遇到太子之时,我向他提到这段往事,太子虽然只是淡然一笑,可是我却永铭于心,太子说过,他救我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日后我们便是朋友。”
左逐流双目湿润道:“我谨记太子的吩咐,从未在人前透露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也只是偶尔相聚,然太子的胸怀和抱负足以将左某折倒,至今他的音容笑貌仍然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左逐流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韵德皇,冷笑道:“我本来以为我和太子之间的交往,今生今世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他打听到了。”
我心中暗道:“这韵德皇的情报功夫果然非同一般,我的身世何尝不是被他查出了呢。”
左逐流道:“韵德皇生平最忌惮的人便是太子殿下,他知悉了我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之后。便开始着手对付我,左某在大康为官也非一日,他想对付我的事情,被我的亲信透露了出来,从那时开始促使我下定决定夺宫。”
我低声道:“左相国是不是想拥立勤王即位?”
左逐流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勤王是列位皇子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没有主见的一个,无疑是最佳的傀儡人选。”
我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左逐流道:“左某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殿下刚刚回到大康,便传来了你被杀的消息。”
我笑道:“左相国的消息果然灵通的很。”
左逐流道:“想要在朝中生存,没有几个眼线又怎么可能?”
想起左逐流手中的天机阁,看来左逐流安插在各地方眼线还有很多,无论谁也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对手。
左逐流道:“左某不相信殿下会这么容易被他害死!”
我不禁笑了起来。
左逐流道:“和太子成为朋友,和殿下却成了敌人,无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我笑道:“左相国的龙骧军已经将我团团围困,胤空今日很难逃出你的掌心。”
左逐流苦笑道:“殿下休要顾虑,左某发动此次宫变乃是勉力而为之,就算左某有幸宫变成功,执掌大康的权力也不会长久。你在燕国和康国北部的大军焉能放过我们,一旦挥师东进,左某又岂有能力阻挡,整个大康即将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左某从未想将大康万民置入水火之中。”
我轻声道:“左相国当初虽然想针对我,可是从未做过危害大康之事。”
左逐流道:“左某惭愧,今日的状况乃是我一手造成。”
此时风雨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我和左逐流对望一眼,同时走了出去,门外侍卫上来通报道:“殿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我心中大喜,定然是焦信和韩汝成率领手下赶到皇城了。
左逐流神情凝重道:“此事终需有人交待!”
我内心一震,凝望左逐流道:“左相国放心,现在我处在你们的包围之中,我的手下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左逐流低声道:“臣有一件事想单独对殿下说。”
我点了点头,携起左逐流的手臂,和他并肩走了观星楼的七层。
俯视皇宫,却见风雨之中,整炼丹房被龙骧军围困的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就像周围笼罩了一层阴云。
远处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可是听起来距离这里仍然有一段距离,加上落雨纷纷的缘故,看不清到底来的是谁。
左逐流突然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我惊慌道:“左相国何须为我行如此大礼?”
左逐流恭恭敬敬向我叩了三个响头道:“左某这三拜拜的是大康的未来帝王,睥睨天下的一代霸王!”
我内心之中一阵激荡。
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将阴郁的天空分成两半,同时也照亮了我们面孔的轮廓,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不断吹打在我们的身上。
左逐流道:“殿下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左某,足见对老臣的信任。左某的这条性命,是太子殿下所赐,今生已经无缘报答他的大恩。”他双目之中泪水闪烁,显然是激动之极。
我低声道:“左相国请起来说话。”
左逐流执意跪在地上道:“宫变之事已经传遍康都,必须有人要为此来承担责任,这场风波因左某而起,自然要由左某来承担,殿下明白吗?”
我的双目湿润了,左逐流主动请缨为这件事承担责任,让宫变之事画上圆满的句号,我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颤声道:“左丞相何须如此……”
左逐流道:“左某从知道殿下身世的那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应该让它永远的埋葬在地下,左某非忠义之人。难保他日不会生出异心,若是那样我便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殿下我便无颜去见太子……”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的腮边缓缓滑落。
我重重点了点头,用力咬住下唇。
左逐流道:“臣只有一个请求,我的子女并不知道左某的事情,还望殿下能够将他们放过……”
“左相国放心,胤空绝不会违背你的嘱托!”我信誓旦旦道。
左逐流低声道:“我死后,他们必然会恨你,说不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你。”
我真诚道:“左相国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他们。”
左逐流道:“左某无所求,只求殿下留住他们的性命,将他们驱逐出大康,吾愿足矣!至于今日之事,左某会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交待!”
我挽扶着左逐流起来,左逐流真挚道:“殿下,臣见不到你登基之日了!”
我心中一酸,泪水毫无掩饰的流了下来。
左逐流发出一声会心的大笑,转身向楼下走去。
翼王和赵啸扬返回的时候,和左逐流擦肩而过,翼王怒视左逐流,对他的仇恨从来不加掩饰。
左逐流淡然一笑,缓步消失在风雨之中。
我静静站在雨中,目送左逐流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之中,左逐流说的没错,宫变之事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我的身份决不可暴露,他的死已经成为必然。
翼王低声道:“胤空,他和你谈些什么?”
我轻声道:“左逐流已经答应拥我为帝,马上就会将围困我们的龙骧军撤去。”
翼王和赵啸扬同时吃了一惊,他们岂会相信左逐流能突然改变立场,而且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放弃。
翼王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所以他知难而退?”
我摇了摇头,凝望着阴霾的天空,意味深长道:“左逐流终于看清了大局所在,即使是他能够夺宫成功,也无法夺得整个大康的天下……”
两万名龙骧军开始陆续撤离皇宫,我严令手下士兵不可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
一个时辰之后,左东翔统领的龙骧军已经全部撤离了皇宫。
焦信和韩汝成率领六千名武士和水军的联合军队掌握了皇宫的控制权,我和韵德皇安然无恙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八千名控制后宫的御林军,收到消息后,马上过来保护我们,御林军副统领周得志看到情况不妙,率领几名亲信手下,悄然逃跑了。
三方军力汇合在一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六千人,我让焦信率领两千名亲信武士连同一千名御林军保护皇城,由韩汝成统领剩下的八千人巡视康都城,顺便加强各个城门的防守。由翼王和赵啸扬率领剩下的五千人,前往康都各处,密切监视朝中百官和皇亲贵族的举动。
一切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之中充满了湿润的泥土气息,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心的空气,胸口的沉闷之感,却丝毫未见减轻。
焦信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低声道:“太子殿下,龙骧军出城之后很快解散,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摇了摇头道:“我答应左逐流,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焦信道:“我们的援军这两日就会到达,太子是不是想等他们抵达以后再肃清余党?”
我低声道:“左逐流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控制皇宫,稳定康都。对了,传国玉玺找到了没有?”
焦信摇了摇头道:“我们搜遍了皇宫的每一个可能收藏玉玺的地方,可是仍然一无所得,据御林军中有人反映,那玉玺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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