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抓住把柄,只有汪世勤那边觉得捏着我的把柄了,当他觉得能置我于死地的时候,这行事也就能无所拘束起来,也就到了我绝地反身的时候了。”
顿了顿,他才道:“这个道理,也不知道云贵妃娘娘能不能明白。”
“自然是能够想明白的,怕是在七爷眼里,我成了那无知妇人罢?”顾初云心里头乃是透透亮,这个时候汪世勤以为能够斗倒谢七爷,却忘了,只怕谢七爷手上也捏着汪世勤那致命的证据,到时候谁生谁死,这还不一定了。
更何况,地牢虽戒备森严,但若是真的一心寻思,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七爷淡淡笑了笑,道:“若娘娘真的是那无知妇人,只怕也就不会,也不敢今儿来找我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窗外,只觉得外头的雨好像下的更大些了,“娘娘坐一会儿罢,等着雨下小些了,我派人送您回去。”若是在外头耽搁的时间久了,只怕会出纰漏的。
顾初云环视了周遭一圈,只能在那张小床上坐了下来。
迎着那跳动的火光,顾初云甚是还能看到谢七爷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压根没有想写七爷方才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在她心里,这谢七爷怕是不会骗自己的!只是这火盆里烧的是什么东西?
谢七爷一张纸又一张纸往火盆里丢着,等最后一张纸丢完了,火也熄了,才道:“怕贵妃娘娘在想,为何和铃会答应了我这个条件罢?不瞒贵妃娘娘所说,这些都是和铃家人的卖身契,和铃祖祖辈辈都在杨家当差,到了这一辈,算上那些亲戚,里里外外,有二十五人在杨家当差,我答应过她,她死了,我定会保她家人亲戚的平安。”熙妃娘娘,正是杨家的姑娘!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时候,想必那些人都已经出了城门外罢!”
这人不仅背后长了眼睛,只怕还会读心术罢!
顾初云心中暗道了这一句,嘴上却道:“可不是说熙妃的母亲已经去宫里头寻太后娘娘了吗?怎么会将这卖身契给您?”
“这院子里当家的永远都不止杨太太一人,还有杨大人,这杨大人上面还有他的几个哥哥,还有他的母亲,若杨太太真的有办法,为何不是杨家老太太找进宫来找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要说法,反倒是杨太太独身一人前来?”谢七爷虽不懂内宅里的门道,可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想通的,略一思忖,就能够想明白了。
顾初云想了想,道:“所以您就找了杨老爷,再让杨老爷找了杨家太太,将和铃家人亲戚的卖身契都拿了回来?可只怕杨太太回去了之后,这杨家又不得安生了。”
因为之前一直和熙妃势同水火,所以对熙妃的事儿,她多少还是了解些的,这熙妃乃是杨家三房的姑娘,又是杨太太唯一的女儿,自然看的娇贵得很,可就算是杨太太将她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着,上上头还有杨家老太太了。
当初为了家族荣耀,杨老太太哪怕是与杨太太撕破了脸,也是要将熙妃给送进宫去的,为了这事儿,婆媳两人到了如今还不说话,这谢七爷从哪儿得来和铃家人亲戚的卖身契,也就说的过去了。
更何况,这杨家老太太是个聪明人,万万不会为了一个没了的孙女,与谢家,与太后娘娘,与谢七爷过不去。
说可怜,这杨太太怕才是最可怜的罢,若不是气昏了头,谁敢不管不顾进宫找太后娘娘理论去?
谢七爷点点头,道:“对,杨大人虽也生气,但到底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件事当初本就是熙妃和杨太太做的不厚道,凡事有因必有果,这个道理,想必杨大人是明白的。”就算是不明白,却也只能将伤心难过往肚子里咽。
顾初云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便再也无话了,只听见外头那滂沱的大雨声。
到了这个时候,顾初云心里头才开始着急起来,若这雨照这样下下去,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犹豫了好一会,顾初云才道:“七爷,我该走了。”
“急什么?这雨下的这么大,只怕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说着,谢七爷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才道:“我差人给你拿一身干净的衣裳来。”
话毕,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罢了,还是差人拿个火盆进来的好。”
他向来心思缜密,想着就算是将干净衣裳拿回来了只怕顾初云也没地儿换,更何况,这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一身小太监服,等着回去了,却又换了一身衣裳,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可是会乱嚼舌根子的。
顾初云却是忙出声制止,“七爷,这样太麻烦了,而且当真是不碍事的。”
可谢七爷已经扬声差人进来了,吩咐下去了之后才对着她道:“我知道娘娘在担心什么,只是如今你都已经出宫来了,早一些回去和晚一些回去并没有什么区别,若真的有人盯着延禧宫那边,但凡你出宫一刻钟,这事儿也会闹大的,索性多在外头待一会儿,反倒还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顾初云想了想,轻声道:“您的意思是,有人在盯着延禧宫那边?”
“难道娘娘觉得会没有吗?”谢七爷又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顾初云苦涩一笑,道:“倒是我出来的匆忙,忘了这件事……大不了到时候回去的时候与旁人说,是我自己贪玩,所以这才偷偷摸摸出宫的,七爷放心,我一定不会将这件事牵扯到您身上来的,就怕有人在暗中跟着我……”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蠢笨得很,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了。
谢七爷却不以为意,“就算是有人跟在你身后又如何?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这谢府的人不说,旁人还能有证据不成?娘娘放心在这儿呆着就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抬着一个碳盆进来了,放在了顾初云脚边。
顾初云坐在这张小床上,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心里却是忍不住盘算起来了,待会儿会不会有人在延禧宫等着自己?
倒是谢七爷那边却又忙活起别的事儿来了,两人谁都没有搭理谁,可屋子里的氛围却是格外静谧,不管外头是风吹还是雨打,好像和这屋子里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初云四处瞅了瞅,却见着这屋子里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了,索性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起来了。
等着脚尖也看够了,那目光就落在了正在提笔写什么的谢七爷身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放肆打量谢七爷。
谢七爷的眉眼生的很好看,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可偏生平日里脸上的神色总是淡淡的,再加上他身量微高,所以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可这样子身着宝蓝色袍子的谢七爷,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和身后的书架完完全全融为了一体。
正当她看的起劲的时候,谢七爷却倏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似有些异样。
顾初云忙低头,那模样,像个被人抓了正着的小偷似的。
还是谢七爷道:“云贵妃娘娘若是觉得无聊,我这儿有几本书,你不妨拿着看看。”
“好……”顾初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实在的,她对这些书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当她靠近谢七爷桌前,谁知道一瞥眼,却见着那案几下压着一副小像,顿时,她脑袋轰的一声,只觉得这步子都有些不稳了。
案几下的那幅小像,画的不正是自己吗?这古代的画像向来不大精准,可她也能辨认出这人和自己是有几分相似的。
特别是那眉梢旁的那一颗红心小痣,更是让她确定了这个想法,这人莫不真的是自己……
106 要毁了玉萤的喉咙
一时间,顾初云微微有些失身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小像的事儿。
可偏生谢七爷却什么都未察觉,一副云淡风平的模样。
就连等着雨小些了,谢七爷派了人送顾初云上了软轿的似乎,她这颗心依旧有些恍惚。
玉萤自然是瞧出来了的,这一路上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了,顾初云自诩对玉萤南景没什么可隐瞒的,可这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难道玉萤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世上哪里有一个人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可为何那人是权倾朝野的谢七爷?他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如此想着,顾初云连自己是怎么下的软轿,怎么进的皇宫都忘了。
这雨还是下着。
只是老远看着延禧宫大门的时候,顾初云就发现了不对劲,方才她出宫的时候这院子里的门都是阖上的,她对外说自己病了,想要好好睡一觉,可如今延禧宫的大门却是大开,若是没算错的话,只怕是有贵客来了。
就连玉萤都瞧出不对劲来了,颤声道:“娘娘,您说来的会是谁?”
“如今太后娘娘身子抱恙,来的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是谁?”顾初云倒希望来的是皇后娘娘,若今儿来的是太后娘娘,只怕她就得着急了,“我们不过是出宫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皇后娘娘消息得到的可够快啊!”
若说皇后娘娘没有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如今皇后娘娘这眼线不仅安插了,只怕还是个个厉害的角,毕竟今儿她出宫的消息除了她和玉萤,也就南景知道了。
“那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就连玉萤的声音之中都透着几分恐惧。
顾初云却是淡淡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难不成因为咱们俩儿出宫了一趟,皇后娘娘还能剥了咱们的皮不成?”
如此,她便大步踏入了延禧宫之中。
一入偏殿,果然见着皇后娘娘端着茶蛊坐在上首,这手中的茶蛊早已没了热气,想必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皇后娘娘嘴角露出几分轻蔑的笑来,明知故问道:“云贵妃穿着这一身衣裳是去了哪儿?亏得本宫听说你病了,冒着大雨来瞧瞧你,可谁知道你却不在延禧宫中,问了你身边的宫女,也是一问三不知,本宫还怕你出了什么岔子,恨不得派人将皇宫都给翻过来了,也没见到你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了,这几日阴雨连连,臣妾觉得无聊得很,所以就带着宫女偷偷出宫了一趟。”顾初云压根就没打算瞒着,不过这件事,只怕也瞒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还请皇后娘娘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