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保证,把监督权真正交给群众,否则就是一句空话。我们可不能搞叶公好龙那一套啊!”冯其乐不说话,看着丘立原,丘立原说:“我还是支持这种改革的。我也没有什么个人的东西害怕监督,我下楼再上楼就上班了,一个月也用不了几次车,我不怕群众监督。”我说:“事情是我们集体决定的,我们这个班子就与改革共存亡,你们可不能临阵倒戈!”丘立原说:“我的态度一如既往,是支持池厅长的改革的。”冯其乐说:“我还是有点担心,怕乱了章法,削弱了厅里的领导。”我说:“我们就相信群众试一试,他们不懂道理?会乱来?厅里掌着舵,章法也乱不到哪里去。”冯其乐说:“池厅长你真有信心?”我望了丘立原说:“你呢?”他说:“我有信心,我有。”
老冯说怕乱了章法,我想这个章法是什么?无非就是官本位罢了。掌了权就有了特殊权威的要求,自尊心超度敏感,除了上级,其它人谁碰一下也是不可以的,舒少华郭振华就是榜样。又有了特殊利益的要求,手中抓着资源,谁不想多分一点给自己?人嘛。有特殊权威特殊利益就有了特殊标准,自己就是标准,就是价值尺度。为了维护这个标准,就千方百计把别人的口封起来。思想解放到了今天,真解放假解放就看他对这个问题的态度。这个改了一切都改了,这个不改,一切改的意义都有限。哪怕我自己是个官吧,我也想碰一碰这个东西。改革不改自己,就是一句空话。靠什么领导?不靠行政权威,靠人格魅力。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词,非行政性权威。想到这个我很兴奋,将来总结经验,这就是一个核心概念。凭职位压着别人服气,那不叫本领,甚至也不叫领导。这时我头脑中冒出一连串的词,我连忙用笔记下来,怕忘记了,将来都可以写到经验总结中去。
过了几天各工会小组讨论了,我把讨论纪要找来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建议。我还有点失望,觉得大家还是没有敞开说话。再过几天陆主席提了塑料袋来找我,说:“书面意见都在这里了,大概有一百多份。”我说:“沉默的人还是大多数。有署了名的没有?”他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我抓起一把看了看,大多数都是打印的,竟没有一个是署了名的。我说:“大家还是有顾虑。原来的领导方式几十年一贯制,现在让他们作主人,一时还不习惯啊。就像哪部剧里的贾桂,让他坐,他说站惯了。”他说:“意见是不是交给厅里?”我说:“以工会的名义收集的意见,工会处理!厅里就不插手了,你去组织人整理出来。分成几大类,作为我们订条例的基础。”我交待他让小龚参加整理,他说:“他对这件事倒还有积极性。”
在整理的那几天不断有尖锐的意见传到我这里来,陆主席有点担心。我说:“这才是群众真实的想法,平时也没有一个表达和对话的渠道,被压住了,我们可不能搞叶公好龙那一套。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为群众办实事,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大道理不能停在嘴巴上。不让别人说话,道理很多,这个道理那个道理都不是真的,自己特殊利益不能触动那是真的。高明的领导不靠压服,别人提几条意见这让他七八年评不了职称,那叫什么本领?靠什么领导?靠人格魅力,靠非行政性权威。一个有远见的领导,不能太相信自己,自己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偏见有特殊利益的冲动。他应该有勇气去培养监督者,培养反对派,那才是长治久安之道。什么是英雄?当代英雄不是项羽关羽。为了把大家的事情做好,把自己的东西都丢开,那才是英雄呢。”陆主席说:“池厅长一番话真使我茅塞顿开,读了博士的人到底不同,有现代意识,高明的领导就高明在这些地方。池厅长您是下了决心了,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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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沧浪之水83、谁都有点事要办
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问:“是谁?”她说:“你猜。”我就知道是孟晓敏了。她叫我猜,我如今还跟她玩这个游戏?就说:“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我马上就要开会去了。”她在那头撒娇说:“当了厅长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我忍不住笑了说:“把你的声音剁碎再烧成灰我都听得出。”她说:“池厅长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跟她有三年没联系,都把这件事放下了,她突然又打了电话来,必是有什么事。我现在正要树立自己的形象,去见她合适吗?我说:“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她说:“一定要有事才能见你?”我说:“我很忙,真的很忙。”她说:“我就是有事要找你,你今天忙,那我明天再打电话来。”我说:“你有什么事现在在电话里说可以吗?”她不高兴了说:“我这个事电话里没法说。”我只好说:“那么好吧,过半个小时,九点半,我来接你。”她说:“晚上不行吗,晚上气氛好些。”我想着董柳晚上把我管得紧,到哪里去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不想节外生枝,就说:“晚上有了安排。”她提出要到裕丰茶楼去,我想着绝对不能碰见熟人,现在可不是以前了,我说了一个很偏辟的地方,叫她到那里去等。放下电话,我觉得自己有一间办公室非常重要,自己有个独立的空间,说话自由,有个秘书在一边就扫兴了。
我开车去中兴路口,总觉得后面可能会有人跟着我,现在连私人侦探都有了,万一有人出于政治目的来了这一手呢?我开车拐了几个弯才向那里去了。孟晓敏穿着黑色的套装站在那里等,看上去还是那么苗条,生机勃勃。她在东张西望,我把车开到她跟前停了,她还没意识到是我。我把车窗摇下来,正想喊她,却看见黑色的裙下一双洁白的腿,细而匀称,离我不到一米,那种质感令人想到没有杂质的玉。我欣赏了有几十秒钟,轻轻叫了声:“孟晓敏。”她这才发现了我,惊喜地说:“你自己开车来的,我还四处张望看你到底从哪个方向冒出来呢。”她上了车,我往城外开去。快出城了她说:“你把我带到哪里去?”我说:“把你带到谁也去不了的地方去。”她一根指头顶了我的额头说:“你真的?就我们两个人?”再往前开,她说:“知道你带我去城南公园。”我哪里敢去,万一碰了熟人,那怎么讲得清?经过城南公园,她叫道:“到了到了。”我不理她,一直开到城郊,找一间卡拉OK厅要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服务小姐斟茶去了,我说:“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急?”她说:“我没有急,我说明天后天都可以。”我说:“那总有点事吧?”她说:“没事。”又说:“要说没事也是假的,就是想看看你,就这件事,你说电话里讲得清吗?”
这时小姐端了茶来,出去时孟晓敏跟在后面把门闩上了。我心中有点跳,瞟了她的腿一眼,说:“这是什么天气,都深秋了,你还穿春天的衣服。”她说:“不冷。”又说:“冷一点就冷一点吧。”我明白了她这套服装特地为我穿的,以前我老赞美她的腿是象牙腿,她还记得,怪不得她连长裤都不穿。我说:“你要看我你就看吧,这几年操心重,都半老头子了。”她瞅了我好一会说:“你没变,没怎么变。”瞅着瞅着她突然说:“池大为,你……”我又吓了一跳,池大为?好久都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这三个字听起来都有点生疏。我心中似乎转了个弯才想明白,池大为就是我呀。她说着声音就变了,颤抖了:“你,你,你害了我,你知不知道?”我吓了一跳,我害了她?我与她交往一年,我没有把事情做到份上,也没有太耽误她的青春,我害了她?我说:“我没害你吧,我害了吗?”我摇头说:“没害,没害。”她轻笑一声说:“男人都是自私的,生怕要他承担一点什么。你以为要把女人怎么样了才算害了?说真的,真的那么样了倒不算害,现代人也没把那件事看那么重,那不算什么。可是一个女人,她总是忘不了一个男人,跟别的男人总是没有情绪,放在心里一比感觉就上不来,那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我发慌说:“有那么严重吗?我哪里值得别人老是放在心上?再说我也比你大了……”她的双眼突然放出令人惊恐的光来,我无法给这种眼神一种准确的理解。我住了口,沉默地望着她。她闭了双眼,叹了一声,叹息声中有一种悲哀。她说:“那年跟你分手,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天下这么大,又是省城,凭我孟晓敏不能找到一个有情绪的男人?我恋爱了,可怎么也忍不住跟你比一比,比过来比过去就没了情绪,就分手了。我还没发现问题的根子,更没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想自己是在向往更成熟的男性吧。我又有了两次经历,第二次还是在网上聊天室认识的,可一见面神秘感就去了一半,最后还是不行。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中毒了,中了你的毒啊!我想说服自己,我已经说服了自己,人不能把希望挂在绝望之树上,这个道理我懂,可一旦自己面对,叫我怎么放得下?这心中好像有鬼似的。我想着自己的前世可能没做什么好事,上帝派你来惩罚我的。”我连忙说:“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看,我半老头子坐在这里,就这个样子,你可能是沉入了一种幻觉,一种幻觉!”她奋力说:“哪怕是一种幻觉,那幻觉也是真实的,对我来说没有比这种幻觉更真实的东西了。”
后来不知怎么一来,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有点生疏,我的一只手在她的下巴处轻轻抚了一下,缩回来,又返回去,在她的衣领处流连了一会,突然,似乎是重力的作用,手往下一垂就放了下去。她说:“你为什么把手放在我身上?”我说:“你为什么要我把手放在你身上?”接吻的时候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咬住我的舌头不肯松开,拼命往里面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