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的身体那么虚弱,为什么她的眼睛颜色那么特别,为什么她在池子里游泳不用换气,为什么她有时能获取身边的人的记忆,为什么每当她问起母亲的事时,温柔的父亲总是避而不谈。思想停止摆动的萤七捏着这封信像是找到了十几年来的答案,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冲出了家门,低着头在街上奔跑。
直到她“砰”一下撞在了什么人的身上,才抬头想说对不起,就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耐烦地说:“怎么不看路啊你。”原来她不小心撞到的人是浦饭,他提着两个超市的袋子望着萤七。也就是下一秒,浦饭眼前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不知为了什么站在路口大哭了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夕阳都绕路而过不忍心来打扰,这个场景,让幽助想起了他们都还小的时候。
——四岁的萤七,因为海蓝色的眼睛被同一街区的孩子欺负,摔倒在地上,幽助正巧撞见,二话不说就为了只见过一两次的她和四五个比他们都高出半个头的男生打架。末了,脸被打肿了一大块、鼻子也淌着血的幽助回头向哭了的萤七伸出手说:“你是笨蛋啊……快起来。”
六岁,莹子把萤七作为好友介绍给幽助认识,他当时吸吸鼻子,上前掀了她们俩的裙子然后恶作剧般大笑着逃开。本来以为一定会追上来打他的莹子这次却没有来,跑远了的幽助回头一看,原来萤七被他逗哭了莹子正安慰着她。他想:切,这个女孩子每次都只会哭,麻烦。七岁,他们三个混在一起玩,虽然准确一点说,是幽助和莹子在玩闹,萤七坐在一边安静地笑。八岁还是九岁,萤七捡了一只小猫但是她的爸爸说公寓里不能养,她在下雨的夜晚哭着跑来敲响幽助家的门问他能不能收养这只猫。十岁,那只猫在受了一年“虐待”后正式送给了莹子。十二岁那年萤七在雪地上晕倒,他背着她送去了医院,萤七醒过来说谢谢的时候又哭了。
再后来的十四岁十五十六岁,幽助光顾着逃学很少和她见面。只是偶尔还会受莹子之托去替她赶走那些放学后等在校门口约她出去的男生或者小混混。
在浦饭记忆里总是被他惹哭的萤七,今天好不容易再次遇见却又流着眼泪。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准哭了啊听到没有。”萤七却一味地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浦饭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截了当地就问了她:“你不会是才知道,你不是人类这件事吧?”萤七猛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向他,“啊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身边就有两个家伙也不是人类嘛。好好生活就成了。”他还不以为然地向萤七随便比画了一下藏马和飞影。“你怎么会知道?”萤七擦掉眼泪问,随手替幽助拿了一个袋子和他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因为味道不一样,你,”幽助指了指她,和他们,又指向街上的人,“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哦。”
“那是什么味道啊?”
“非要我说,是海水味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你哭得太多的关系。”
“幽助……是不是人类很重要吗?”
“就跟你说了不用在意,我那么厉害说不定也是个妖怪哈。”
两人谈着谈着就到了萤七家的门口,说了再见之后,已经走开一段距离的幽助突然大声地向她叫,萤七啊,她闻言回头,你下次再哭我就要掀你裙子啦。一手扶住房门的萤七愣了,破涕而笑的她点头嗯了一声,就看着这个咧开了嘴的少年,这个一看见她哭就变得束手无策的家伙,冲她挥了挥手安心地大踏步离开了。
心跳的节奏也许就是在此时被打乱的吧。又或许,根本什么事都发生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发生在他们还年幼的那时候,他回头对她说:“你是笨蛋啊,快起来。”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有他和她的角落,发生在他轻而易举地用不擅长的温柔安慰总是哭泣的她的一段往昔。
萤七的意识正在逐渐丧失,她看着自己创造的七团泛着绿光的回忆,想起她妈妈还在世时曾经对她说过,你的名字叫萤七是因为生你的时候从窗外飞来了七只萤火虫。而她的生命果然也和萤火虫一样,短暂地停留了二十二个夏天。
腾空而起的烟花还是大声地覆盖了萤七藏在心底的那句话,陷在热闹里的人群,浦饭,莹子,笑着仰起了脸,于是没有人听见,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人鱼少女,在生命的末端,悄悄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
砰啪的烟火声,反复反复地散开,响起,又响起,再散开。七只萤火虫和这夏日的烟花,一起升上了天空,它们彼此靠近,又忽而远离。
靠近了又靠近,却只能渐渐远离。
夏天的喧嚣最终淹没了微弱闪烁着的几点光芒,所有关于萤七的回忆,都在二十二年间失去了踪影,就好像她,就好像这一切都从未来过这个世间。
梦境DreamC十九年后的夏只只只
第一次知道幽游白书的时候,我才七八岁或者更小。我在隔一条马路隔四棵树的对面看见你留着参差的头发,一身校服站在路边,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微弱的火光在书店的封皮上泛起绿光。我随便翻了几页,教导主任那个老头儿就冲过来“啪”一下用皮包打了你的脑袋,天气变得不像你的神情那么恶劣。我眯了眯眼,想要再看下去的时候被家里的妈妈叫回去吃晚饭。
在那些个不用做作业只要打蚊子就能快乐的夏天,我和所有在街坊里能碰到的人公布我最新的“恋爱行情”。先开始是个玫瑰色长头发的少年,他比我的姐姐还要漂亮,然后是名字很难写的吊梢眼小开。听完之后他们通常会塞我一片西瓜或者指挥我帮忙倒个垃圾买包烟,打发掉这个看上去像是有花痴病的小姑娘。而唯一懂得尊重我的听众,那个永远不会听到一半就要把我赶走的家伙,是林小小家里眼神尖锐的小黑猫。
等到我长了个子抬起头轻而易举地就超过了门上阿黑曾经划过几道印子的地方,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又重新从同桌的桌肚里寻到了小时候曾经花痴过的记忆。我借给他一个礼拜的数学笔记,换来六块钱一本,黑色调调的幽游白书十九卷。
随手一翻我就找到了你,呆头鹅浦饭幽助,还是和我小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玩闹的眼神会突然在一个转弯处变得认真正直。漫画和梦想伴随着我一起在日光下不断翻转页数,第三卷的乱童第十八卷的藏马和飞影直到第十九卷的最后几页,你摆了个炒面摊头说我找到个女神你那么认真地说嫁给我吧三年后。
我就哭了。
直到现在我也跨入了二字开头的年纪,再到处冒冒失失地和网上的人说我的初恋就是一个永远十几岁的漫画人物,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学业工作都那么忙,我连停下来回头想一想你们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而幽游世界里的你永远也认不出我就是当初站在书店,站在你对面对着被打的你眨了三下眼睛,后来被强迫拉去吃晚饭的姑娘。
你们,浦饭、桑原、藏马、飞影,甚至于从来都不知道我。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又翻出那本发霉的幽游白书,如果不是她们吵着说要嫁人就嫁给你,如果不是阳光正好街上无人教导主任突然穿西装开本田出现,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哪里会有这样一场邂逅,又要从哪里开始记起时光里的痕迹。
幽助同学,我也已经过了你当时迎风傻笑的年纪。
梦境DreamD未完成
亲爱的,我们一定会慢慢地老去。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我们都在改变,不断地改变,和上一秒不同,和去年不同,和十年前也不同,拥有的不同失去的也不同,我们不会是漫画书里的姑娘可以定格在某X分Y秒,可以单纯地留在第N页一直微笑。
但是,这些梦境,还是会在你我的心间保持着她们原来的样子,散发回忆的香气。
无非别离。纵使别离
文知名不具
十念为一瞬;十二瞬为一弹指;刹那无限。 纵使别离。
Vol。1
我说,你真是太要不得了。
这里是一片茂盛的草地。
风低低地吹着,半枯不黄的草茎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暖暖的金色。远处是一片喧嚣的工地。巨型的起重机正隆隆地工作着。天边居然有一团桃花形状的云朵,边缘还带有些许绯红色。
我觉得有点稀奇,眯着眼望着那朵云。
施然在旁边拿一根棍子拨开草丛,找寻着可用做干柴的树枝;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就这样,我介绍他们认识了啊。”
我依然看着那朵云。过一会儿,问,“那他什么反应?”
施然抬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是问,唐子瞬看到杨妙妍时是什么反应?”——我有点恼火,感觉脸颊有些发热。初秋的午后,太阳还是有点大的。我看见施然的脸也有些泛红。
施然直起身,看着我,眼光又瞟向我身后一下。我知道她在看远处的那两个人。
“还不就那样。妙妍笑得跟朵花似的。唐子瞬嘛,自然是红了脸咯。”施然撇个嘴,转身又去找干柴了。
我真想把手里这把树枝扔在她身上。
让我想想啊,我们是早上九点出发的吧——现在是几点了?杨妙妍转头问唐子瞬。
唐子瞬看看手表,说,“快三点了。”
语气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
“天啊!杨妙妍笑起来,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一顿午饭都变做晚餐了。”
“是啊,再不快点,就等着吃夜宵吧。”施然说。
唐子瞬笑笑。
眼神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杨妙妍伸手将一碗水递给施然,忽然一下失去平衡——我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坐在旁边的唐子瞬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碗里的水泼在施然的裤脚上。四个人都吓得不轻,半晌没回过神来。
唐子瞬拉着杨妙妍问:“你没事吧?!”
不一样的语气。不一样的眼神。
不是对我的狡猾语气,不是对施然的平静眼神。是温柔的、珍爱的、紧张的,一下子就把我和施然隔离开他们的周围,一下子就区别了我们四个人的——那种氛围。
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氛围。
我和唐子瞬去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