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与扬古利见士兵死伤惨重,便决定改变攻城的方略,用重点进攻代替四面开花的打法。
代善让扬古利带领两千兵马,用二十架云梯,集中攻击东州的东门。
李弘祖一见后金兵马集中攻打东门,便将西、南、北三门的兵力匆匆调来东门,增加守卫力量,以对抗城下的重点进攻。
代善早在城下观察城内的动向了,一发现李弘祖把兵力集中调往东门时,立刻命令其他三门继续再攻。
李弘祖心知上当,但是再把兵力调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号召守军拼命抵抗。东州城内仅以五百兵力,对抗后金八千之众,哪里能持久下去?
不到两个时辰工夫,东州城四门全被攻破,代善与扬古利等,领着兵马杀进城去,经过一番拼杀,李弘祖英勇战死。
攻占了东州城之后,代善、扬古利查点人数,竟死伤一千余人,俘获明军二百二十多人,盔甲三百多副,战马一百多匹。
皇五子莽古尔泰与大将昂纳克,率领正蓝旗兵马五千人,前去攻打马根单城。
此城守将吴大成,其父吴三楞子,原是明成祖朱棣的一个侍卫。一天夜里,有一刺客对熟睡中的朱棣行刺时,用飞镖投掷,吴三楞子无法抵挡,只得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这位皇叔。
结果,那有毒的飞镖击中吴三楞子的右臂,从那以后,吴三楞子少了一条臂膀。
事后,朱棣笑着对别人说:“吴三楞子并不楞,有一颗事主的忠心。”
朱棣做皇帝以后,让吴三楞子做辽东的巡抚,这位独臂将军一直活到八十多岁才寿终正寝,吴大成是他的小儿子。
作为将门之后的吴大成,自认为父子两代身受皇恩,在大敌当前之时,怎能临阵畏敌?抚顺城被攻下时,他便定下死守马根单的决心。
在吴大成指挥下,全城守军加强戒备,增加礌石、滚木,坚持与来敌对抗到底,决不走李永芳的投降道路。
莽古尔泰与昂纳克的兵马来到城下之后,这位正蓝旗的首领三贝勒便急于攻城,昂纳克向他劝阻道:“稍等一下再攻城吧,先把城周围的地形情况摸清楚,争取智取,既省时间,又能减少损失,好不好?”
莽古尔泰也就答应了,他们让兵马驻扎下来,令士兵休息,二人趁着月色,登上高坡,发现这马根单城依山面水,背靠古凉山。若是从正面强攻,攻城的兵马就要背水作战,城前的浑河水流较急,这给攻城带来许多的麻烦。
两人又绕到城后清凉山坡,只见山上峭石嶙峋,陡崖甚多,不过,士卒若能登上后山,由此越过城墙,潜入城内,然后内外配合,可一鼓而下,将城攻破,倒是一条妙计。
昂纳克小声说道:“可选出精壮士卒,二百人足矣,由后杀到前,以纵火为号,城将容易攻破。”
莽古尔泰大喜,立即说道:“将军智谋过人,非我等一介勇夫所能及。从今而后,一定认真学习将军。”
次日,昂纳克要莽古尔泰领五百人马,对马根单城进行佯攻,有意促使城上守军情绪紧张,加速疲劳。
到了天黑之后,昂纳克带领精选出来的二百名士卒,悄悄绕到后山,攀援而上,很快来到城下,查点人数,一个不曾少。
于是在昂纳克率先越城之后,二百名士卒一个个跳上城墙,潜进城里。
此时,正是四更天时分,城里人们正是熟睡之时,昂纳克一声令下,士卒们一边点火,一边高声喊叫:“不好啦!后金的兵马进城啦!”
城内的草房容易燃着,眨眼之间,火势熊熊,烟火滚滚,随着过山风一吹,那火焰借着风力,向四处蔓延。
城内的百姓吓得哭爹喊娘,四处乱跑,正遇到昂纳克带领的二百士卒,成为他们砍杀的靶子。
城上的守军也被惊得莫名其妙,细看城门,仍然关着,城内哪来的后金兵马?正在迟疑之时,昂纳克已手挥大刀,从城里杀到城门前面,那些守军怎禁得他的砍杀,大部分被他砍死,剩下的吓得一哄而散。
吴大成也是在梦中被惊醒了,一见到处是熊熊的火光,喊杀声惊天动地,一时也被吓得不知所措。他手提大刀来到街上,见到百姓的尸体到处都是,方知后金的军队确实进城了。
又见守城士卒吓得乱逃,忙向东门跑去。正巧遇上昂纳克就要去开城门。
于是,他大喊一声道:“是何贼人,闯进城里,还敢自开城门,真是狗胆包天!给我看——刀!”
说罢,三脚两步跳到昂纳克面前,抡刀就砍,见对方闪身躲过,又连续挥刀砍去,但总是被那人闪过,不由心想:此人功夫很好,不如用计擒他,想罢就又连续急挥手中大刀,瞅准机会,将左手悄悄伸进怀中,把那石灰小袋儿掏出来,握在手中。
谁知昂纳克本是精细之人,在战场上已是戎马半生了,什么没有经历过?一见对方刀法有变,越挥越急,知道这里必定有计,又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紧握在手,心中早在提防了。他也趁对方不注意,从怀中摸出一根细绳,紧攥手中,准备来个将计就计。
这时候,城外的莽古尔泰见城内火起,烟尘直冲天空,急忙点齐兵马前来攻城,一时螺号响亮,喊杀声震撼着山谷。
那吴大成一边挥刀砍来,一边向周围看去,只见城内的守军与后金的进城士卒,正在相互对峙,为他们二人的厮杀呐喊助威。他不再犹豫,只见右手举刀砍来,左手迅速一扬,那石灰袋子飞向昂纳克的面门打来。
昂纳克早有准备,见小袋离自己不过二寸之时,倏地把身子一蹲,举起刀来,轻轻一横,又把那小袋弹了回去。
吴大成一见,心中一惊,见昂纳克手中小绳一抖,说也奇怪,那绳儿如一条道劲的马鞭,猛地击中自己的两腿,又被他一扯,当即倒地。
这昂纳克本想让士卒将其捆绑起来,哪知他带来的那些士卒如狼似虎地上前,一阵乱砍乱杀,吴大成已被砍得面目全非了。
城上的守军一见主将被杀,有的吓得逃去,有的放下兵器,跪下求饶,投降了。
昂纳克遂下令打开城门,放莽古尔泰的大队兵马进城,这马根单城便落入后金之手。
这一仗,马根单城被俘一百六十余人,得盔甲二百副,而后金士卒只死伤了六名。
事后,三贝勒莽古尔泰对昂纳克说道:“我真尝到了以智取胜的甜头!以后请将军多多教我。”
再说努尔哈赤在营帐之中,与范文程谈兵论政,非常投机,忽听侍卫进来报告:“东州城、马根单城全被我军攻破,大贝勒、三贝勒以及大将扬古利、昂纳克已领着兵马班师回营了。”
努尔哈赤自然十分高兴,忙问道:“攻下这三座城共俘获明朝军队多少人?”
那侍卫连忙说道:“大约有一千余人。”
其实,这一次出征,以抚顺城、东州城、马根单城为中心,旁及五百余座台、堡、屯、寨,地域延伸百里之外,一共俘掠人、畜数目近三十万,其中以畜类为多。
四月十六日,努尔哈赤留下兵马四千人,让他们将东州、马根单城尽其毁坏,像抚顺城一样,夷为平地。然后,把队伍带到抚顺城东北的旷野,并扎营于嘉班城。
接着,努尔哈赤召开全军大会,论功行赏,把俘获来的人、畜等分给有功将士。把投降的百姓,共编了一千余户,全部迁往建州境内居住。
在俘虏之中,有山东、山西、苏州、杭州、易州、河东、河西等地的商人,计八路商贾十六人。
努尔哈赤指示:分别发给路费,令他们各带《七大恨》书一份,返回家乡张贴。
为了调动将士们的积极情绪,努尔哈赤把缴获、掳掠来的大批人、畜、财物分别赏出去。
按照他的规定,功大的多赏,功小的少赏,伤重的多赏,伤轻的少赏,其中战死的将士,要给予优等赏赐。
所得的财物,连续分了五天,还余下许多,到了二十日那天,只好将余财运回都城赫图阿拉。
努尔哈赤利用这种按照军功大小,进行分配的方式,缓和了因灾荒缺粮而加剧的社会矛盾。
努尔哈赤攻破了抚顺、东州、马根单三城,并把掠得的人,畜、财物分完之后,辽东的明朝驻军还“风雨不动安如山”哪!
其实,细细想来,这也难怪!数十年来,朝廷昏庸,官吏腐败,边备废驰,将士离心,兵马不加训练,真是兵器朽蛀,弄得刀也缺口,枪也生锈,士卒非老即病,哪有战斗能力?若是听得一声鼓响,早吓得魂上九霄,魄飞天外,兵器丢得狼藉一片了!
明朝的辽东巡抚李维翰,在得到努尔哈赤攻占抚顺等三城的消息之后,吓得一夜未睡,坐在椅子上抖个不停,等到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尿湿了。
对领兵打仗一窍不通的李维翰,自称是万历皇帝的宠妃李贵妃的侄子,混个秀才之后,仗着李贵妃的权势,先是当了个县令,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居然来到辽东当上了巡抚!原想在这关外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干上几年的巡抚,捞点银子,好好享乐一番。谁知这努尔哈赤竟闹醒了他的美梦,若是不管不问,皇帝怪罪下来,那还得了?若是管吧,那个广宁的张承胤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李维翰想来想去,一筹莫展,连续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两天一夜,才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于是,李维翰坐在了辽东巡抚衙门里面,一次连着一次地发文书催促广宁总兵官张承胤领兵出战。不料,李维翰这一招又失算了。
老奸巨猾的张承胤毫不理睬,尽管他连续几次催促,张总兵仍是不出兵。
这一天,李维翰实在无法了,只得骑上快马,带几名随从,向广宁驰来。
广宁总兵官张承胤也有不少难处。
自他上任这些年来,兵马从未训练过,整日喝酒、打牌、玩女人,若是腻烦了,就带着几个女人去林子里打猎,这就是张总兵官的“公事”!
这次,一听说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