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喻意为何?”夏志清推开了戴贵的手,直觉地感到戴贵举动怪异。
先春也战战兢兢地挪到了夏志清的身后。
“还没有请教先生尊姓大名?”戴贵笑容亲切,态度和蔼,好刚才拽他上楼时眼中露出来的冰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样反复无常的性格让夏志清本能地对戴贵感到害怕。
他说话不禁牙颤:“我,我叫夏志清。”
“夏先生!”戴贵的笑容非常的温和,“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请你来喝杯薄酒。”
夏志清自然不信,正欲出言反讥,外面突然有人叩门。
戴贵听了神色一肃:“进来!”
槅扇打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材魁梧壮实,相貌却很是平常,举手投足间有种敏捷的感觉。
朝着戴贵抱拳行了一个礼,那男子说了一句“全办妥了”,就静静地站在了雅座的墙角。
戴贵就朝萧飒笑了笑。
萧飒则朝着戴贵抱拳行礼:“多谢了!”
戴贵大大咧咧地受了萧飒的礼,门突然被撞开。
“哎呀!萧飒,你什么时候来的!”进来的人是常师傅,他一见到萧飒,就大惊小怪地叫道,“我从这里跑到神武门,又从神武门跑到这里。累死我了!”
萧飒就和戴贵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我早就来了,正等着您呢!”
常师傅看见屋里有个陌生人,指着夏志清奇道:“这个是谁?”
夏志清想到戴贵行事诡异,抢先开口:“我是闵峦大人的亲戚,叫夏志清。”
常师傅睁大了眼睛:“闵先生的亲戚?”
夏志清点头:“是!”
常师傅笑道:“我叫常惠,也认识闵先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戴贵已拉了常师傅:“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吃完了,也好回去!”说着,又吩咐那个身材魁梧壮实的男子:“长兴,让伙计们上菜吧!”
长兴应声而去。
常师傅则兴奋地拉了戴贵的手,对萧飒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一件奇事……”
夏志清就看见戴贵的目光闪了一下:“我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又转身去拉夏志清,“坐下来一起吃吧!”
夏志清不由挣扎了一下,道:“我已经订了雅座,是请闵先生吃饭……”
“你放心!”戴贵笑道,“我的长随在外面。要是闵先生来了,他会告诉闵先生你在这里的。”
火石电光中,夏志清突然意识到,这个叫戴贵的将军和这个叫萧飒的男子只是想困住自己……把自己困在这个房间里……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听戴贵这么说,那个叫常惠的就高兴地对夏志清道:“是啊,你也别回自己的雅座了,等会闵先生来了,我们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戴贵笑道:“夏公子,常师傅说的对。有缘见面就是朋友,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吃酒。”
“夏公子既然单独请闵先生吃酒,只怕是有什么事要商量。”萧飒突然开口,“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能行!”戴贵立刻反对,“今天我是东道,我说了算!”
萧飒眼底的犹豫一闪而逝。他拉了戴贵到一旁说话。
常师傅却摸着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还有话要说呢?”
夏志清对这两人没有什么好感,却直觉地喜欢常师傅对他的友善。见戴贵和萧飒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没人理会常师傅,他不由道:“常师傅,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事?”
常师傅见夏志清很感兴趣的问自己,情绪立刻高涨起来:“我告诉你,梁季敏被人打了……我看见了!”
他的话音刚落,夏志清就看见戴贵和萧飒两人的身子一僵。
常师傅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看见夏志清表情有些恍惚,并不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忙道:“我看。听你这口音,应该是江南人吧!肯定不知道梁季敏是什么人?”
夏志清忙道:“我知道。”
屋子里一片死寂。
就连常师傅,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你知道啊!”
夏志清想到自己和沈家姑奶奶的事还八字没有一撇,这个时候说出来有些不妥,就解释道:“我刚才遇到了他。他就在我隔壁吃饭,听说是尚宝司卿。”
他的话说完,屋子里的气氛就明显地一轻。
常师傅就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的释然,刚要介绍梁季敏的情况,那戴贵已跑了过来:“常师傅,你说你‘看见了’,看见了什么?”
“看见梁季敏被打了啊!”尝试神色很兴奋,好像梁季敏被打的这件事让他很激动似的,“你是没有看见他那样——眼睛也打肿了,鼻梁也歪了,嘴也破了……我看他明天怎么上朝?我看他怎么对别人说,热孝期间竟然在百花楼被打了!”
戴贵看了萧飒一眼。
萧飒轻轻咳了一声,笑着朝外走:“我去看看闵先生来了没有?”
“怎么你们听到了这消息,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常师傅狐惑望着他们,“你们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夏志清就突然想到了戴贵和萧飒两人往楼上跑的情景……
他不由心中一动,仔细地打量着戴贵和萧飒的表情。
“我们是听到了一点!”戴贵笑着,神色有点幸灾乐祸。
“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常师傅有些不悦地道,“不会又遵守什么君子‘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之类的规矩吧!”
戴贵呵呵一笑,只拿眼睛看萧飒。
只是萧飒神色如常,让夏志清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我原准备吃酒的时候把它拿出作佐酒菜来说的,”萧飒笑望着常师傅,“谁知道您这么沉不住气,没等闵先生来就说了出来?”
第二百零一章 影响深远
常师傅被萧飒说的讪讪然地笑了笑:“我也是看他那个样子太狼狈了。打他的人好像专门跟他过不去似的,竟然全都打在脸上——一点情面也不留……”
“常师傅,”戴贵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你看到梁季敏被打了,不知道看没有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戴贵的话音刚落,夏志清就感觉到了一股紧张气氛,特别是那个叫萧飒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只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梁季敏,”常师傅笑道,“并没有看到是谁打他。不过,幸亏没有看到,要不然,我是去劝架还是不去劝架,还真不好选择!”
屋里的紧张并没有因常师傅的这句话而有所减少,反而是更强烈了。
“那,你都听到了些什么?”戴贵看了一眼萧飒,“大家都怎么议论这件事?”
常师傅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困惑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一会说知道梁季敏被人打了?一会又问梁季敏是被什么人打的?一会又说这件事等闵先生来了再说……”
“什么事等我来了再说?”正说着,闵先生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长兴则满脸无奈地望着戴贵。
屋里的人都上前行礼。
闵先生还了礼,大家分主次坐下。
伙计进来奉茶,走到门口就被长兴拦住,他接过茶盘给在座的诸人奉茶。
闵先生又旧话重提:“是什么事,要等我来了再说?”
今天的所见所闻都透着股诡异的味道——闵先生看见自己,甚至没有丝毫的惊讶……夏志清决定保持沉默。
常惠却是快言快语:“梁季敏在百花楼门前被人打了,我来的时候正闹得沸沸扬扬。我把这事将给戴贵和萧飒听,他们却说早就知道了,准备等您来了以后当笑话将给您听。”
闵先生扬眉一笑:“我也知道梁季敏被人打了……”说着,他把屋里的人环视了一遍,“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那个打他的人!”
戴贵拿眼睛睃着萧飒,萧飒却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含笑端坐望着闵先生。
“真的!”常惠却是个爽直的性子,笑着对闵先生道,“我到的时候,百花酒楼的大厅乱哄哄的,大家正在议论,我赶过去一看——酒楼的护卫正抬着梁季敏往里走……呵呵,在自己家门口被打,京都的人估计又会说上个一年半载的了。特别是梁季敏被打的地方,正好离偏院角门不远处……嘿嘿嘿,大家就等着看好戏吧!他还在热孝期间……只怕到时候说什么话的人都有!”
闵先生看了萧飒一眼,笑道:“我今天被皇上叫去商量起复镇安王的事,正巧我的亲戚夏公子又有要事请我到百花酒楼吃酒,等我赶到百花酒楼的时候,却看见离百花酒楼偏院角门不远处有人在打架。当时离的远,天又黑,我还以为是在百花酒楼喝花酒的人争风吃醋,没有在意。到了一楼的大厅,遇到了以前的同僚,大家聊了几句,就见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我想到那群在百花酒楼外打架的人,就留了一个心。不一会,百花酒楼的掌柜就跟着那伙计匆匆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吩咐伙计,把护卫都叫到出事的地方去。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喊,说定远侯家的三公子、尚宝司卿被人打了……百花酒楼炸了锅,一楼雅座里的客人都跑了出来……又过了一会,百花酒楼的护卫们就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进来,这人身边还跟着定远侯府的二公子梁叔信。他脸颊上一块青紫,好像撞在什么地方似的……梁家和我的关系你们是知道的。我就上前去问了一句。你猜,梁家二公子是怎么说的?”
萧飒笑得风轻云淡,戴贵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只有常惠,急急地问道:“梁家二公子是怎么说的?”
闵先生又看了萧飒一眼,笑道:“梁家二公子说,百花酒楼的账目有问题,掌柜请他来查账。天色晚了还没有回去,母亲有些担心,就让弟弟来找他。谁知道,就在他们两兄弟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蒙面的劫匪。”
在酒楼附近打架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像江南的一些大酒楼,为了防止发生这种事情影响酒楼的声誉,通常都会派一些护卫在酒楼周围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