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撑着白色的墙面,眼角不意看到雷予辰高大的身影,她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亮。
她跟了过去,依稀之间,她好像听到自己心低唤着他的名字,求他停住,但是他的脚步没有任何的迟疑,他并没有听见。
一扇玻璃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几乎在此同时,她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一张会动的床上,被人从外头急急忙忙的推了进来。
她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紧靠着墙壁,让人通过。
闭关双眼,这样血淋淋的画面,她没有勇气看。
直到声音稍远,她才缓缓张开眼,雷予辰已经消失在眼前,她颤抖着踩着不稳的脚步,尽可能加速速度朝方才失去他踪影的方向走过去。
快速通道上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受伤的人陆陆续续送到医院,吵杂的急诊室里,因为伤患沸腾了起来,就算有人看到穿着怪异的她也无暇多管了。
安朝云不断的告诉自己保持镇定,就算放眼望去,没有雷予辰的身影,入眼的心是来往穿梭的车子和林立的大楼,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不能失控。
喉头紧缩,她失神的站在大街上看着陌生的景色。
“小姐,你还好吧?”一个路人经过她身边,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好心的问了一句。
安朝云木然的瞪着眼前的人,久久无法言语,最后只能喃喃自语的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她虚弱的双腿几乎无法撑起她的身躯,她的世界在她的脚下开始崩溃,或许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就回到原本熟悉的世界……
“小姐,你脸色不太好,刚从医院出来吗?”路人不解的看着她,眼前这位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只不过装扮怪了一点,可这看着的新新人类穿着唐装上街的大有人在,所以这身清装常服束也见怪不怪了,“小姐,小姐?!”
安朝云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路人觉得自讨没趣的耸耸肩,就当自己遇到了个疯子,转身离开。
四周响起的喇叭声刺痛了安朝云的耳膜,不安的阴影紧紧綑绑住她,一阵寒慄自她的心底往上升,身躯因为恐惧而不由自由的颤抖着。
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缩在一棵路树旁。
她四周怎么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突然,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滑下脸颊。
想一想现在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的想一想,但她无法思考,她的泪水止不了的流,她用手背擦了又擦主是擦不干。
她无助的哭泣,缩在角落的她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被人当成神经病看待,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对她投以奇怪的眼光,却没有人上前来询问一字半名……
雷予辰将车子从停车场驶离,他根本不该感到良心不安,毕竟他没有见死不救的把那个女人丢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单凭这点,安朝云就该对他感激得五体投地了。
只不过她无助的眼神却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令他感到心烦意乱,纵使已经离开医院,然而他的心神就是无法平静。
前头道路的信号转为红灯,他踩下煞车,将车停了下来。
他的眼角瞄到方才要载她到医院前,她拿来压住手臂上止血的卫生纸,上头的血迹依然鲜红……
弟弟的死亡,让他对人世间的无常感到强烈震撼,除了父母、祖父,他不愿意也没有勇气再无私的对另一个付出关爱,因为他害怕失去的那一天。
他将心伪装,但真正的他,却可能比任何人都还要热忱。
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纷飞的思绪,他随手接了起来。
“人不见了?!”听到彼端传来的讯息,他忍不住吼道。
被他叫来处理安朝云一事的助理赶到医院,但并没有看到安朝云的身影。
雷予辰烦躁的结束通话。这女人会去哪里?
他的大手拨了拨散乱的发丝,其实她离开了,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反正他们人生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在这奇怪的夜晚有了一个奇妙的交集。
交集过后,就该是不相干的平等线。
如果是麻烦,他就该远远的逃开,不要再想她,这才是对的。他冷漠阴沉的沉下了脸——
灯号转变,他踩下油门。
但是在行经路口时,他脑海中闪过她无助的神情,忍不住狠狠的诅咒了一声,他用力的将方向盘一转,差点撞到对向的车子。
就算引来一连串激烈的喇叭声还夹着一堆咒骂,他也不理的猛踩油门直往医院而去。
只希望自己日后再回想时,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看到了她,她整个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鸟一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来往有注意到她的路人都对她指指点点,但是她动只是缩在一旁发抖,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之间,他对四周对她投以异样眼光的人,感到怒火中烧。他脱下西装外套,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在他碰到她的瞬间,她的身躯明显的震动了一下。
“别哭了。”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穿过了安朝云混乱的思绪,但是她并没有抬起眼眸看他。
雷予辰蹲在她的面前,柔声的又唤了一声,“安朝云,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实在不是一个对待救命恩人的好态度。”
她缓缓的抬起头,仿佛掉了魂魄的双眼中满是泪水。
“我该待在医院里。”他的大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深沉的眼在看着她的时候不自觉的流露出心疼。他注意到她方才吊点滴的手臂针孔上,还有血冒出来。
听到他提到医院,她立刻摇头。
“我不要在那里!”红肿的双眼,苍白如纸的面容,她的声音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般的空洞,但看到他,一抹光亮滑过眼底,“我好怕!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用力的伸出手,抱住了她,感到心弦被拨动。
“我知道了。你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从小到大的礼教在这一刻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她的泪无法停止,不在乎自己像个受惊的孩子或是白痴。
他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别哭,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她紧靠着他,声音嘶哑。
他紧紧将她冰冷的手握住在自己的手心中,“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绝对安全的地方?!透过泪眼,刀子失魂落魄的看着他,在失去了一切之后,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在吗?
“相信我。”他手里的温暖传给她莫名的力量。
“你会在那里吗?”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会。”他点头承诺。
“真的?”
“我从不说谎。”他将她抚坐进车子里,揉了揉她的头。
听到这句话,她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受伤的右臂攀上他的颈项,紧紧依靠着他。
二○○九年……
看着外头的高楼和来往车流,梦吧?!是梦吧?!睡一觉醒来,她就会知道自己只是作了长长的一场梦,她双眼疲惫不堪的闭了起来,几乎在一瞬间便昏睡在雷予辰的怀里。
第四章
“不管现在你看到什么,都当没有看到。”听到身后的声音,雷予辰头也不回的的说:“替我把门打开,”
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个高大的身影,身高近一百九十公分,体格壮硕,就像个巨人一样,他的名字叫比尔,是雷康德听从兰泽集团所属的安全部门最高主管强森的建议,挑选来保护他安全的人之一。
“先生,你受伤了。”比尔正经的脸上难得闪过担忧。
“放心吧!这不是我的血,是她的。”抱着紧闭双眼的安朝云,雷予辰平静的说。
比尔强迫自己不要皱起眉头的上前打量安朝云,他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只肯定她的身材娇小,而且有一头他这辈子所看过最乌黑长亮的黑发。
“先生,”他一板一眼的道:“因为职责所在,所以我需要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
雷予辰冷冷的回视着他,“你不需要知道她的身份。我已经说了,你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
比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不认同的摇了下头,“先生,不好意思,基于你的安全——”
“这个女人不会上海我,”他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真担心的话,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安排她的去处,我的父母自然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并不单纯是总裁或夫人的问题。”
“比尔,你一直表现得很好,从没有一个保镖可以做到像你这般,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我父亲让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想法无人可以左右,就算我父母都一样。”
雷予辰的态度强硬,比尔只好让步,他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替雷予辰打开门。
“小声一点。”雷予辰对比尔说道,小心翼翼的抱着安朝云进门。“已经很晚了,我并不想吵醒我父母。”
这是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套房里包括了三间卧室还有一间起居室,占地接近百坪。
因为父母的坚持,所以雷予辰得要乖乖的待在三间 卧室的其中一间,而且不管天大的事情发生,他每天早上一定得要准时起床出现在餐桌旁,跟住在另一间卧室的父母共进早餐。
此时已经近午夜了,他肯定父母亲皆已入睡,为了避免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他并不想惊扰他们。
他将安朝云给安置在床上,比尔清楚的看到她衣物上的血迹——
“先生,”比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看起来像受了很重的伤。”
“我已经送她去过医院,但是她不想待在那里。”雷予辰隐瞒了安朝云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文件的事,他不想比尔变得更加紧张兮兮,“所以我只好把她带回来。”
“先生,这是不智的举动。”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很清楚。”
“既然清楚,那么……”
他站定在比尔的面前,目光里写着坚持的看着他,“我要留下她!”
“为——”
“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