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慕容弈却点头,“好主意!”
“你同意了啊,那太好了,”林荞高兴的拍手。
慕容弈却又深深的看了眼林荞,“你刚刚说……是跟你一起走?”
“对,我不打算再回宫了,”林荞点头,笑道,“上次随四殿下去求药时,我就打算等车驾回到京城脚下时,我就找机会溜掉的,结果……结果没想到受伤了。”
“你……前阵子就想走了?”慕容弈幽黑如深潭的眸子闪了闪,他伸出手抓住林荞的胳膊,“可是,在青城山时,你明明答应回宫后,要来重华宫陪我?”
林荞脸上的笑一僵,一丝苦意从心底里泛了上来,“四殿下,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也很想去重华宫伺候你,可是这只能是个很美好的愿望,如果我回了宫……”
如果我回了宫,你爹就要让我做他的小老婆呵,那时别说我去重华宫陪你,我就连见你一面,都是为宫规所不容的了。
“你是怕回宫后,我不能把你要去重华宫?”慕容弈语气里有了丝痛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突然丢了你,我当如何?”
“我会给你留信的,”林荞咬着唇,“四殿下,一旦回了宫,您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只是个卑微的奴婢,皇宫不大,可等级森严规矩严谨,稍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这一点,哪怕是高贵的周妃娘娘和惠贵妃,也是如此。我不愿意呆在那样的地方,我不愿意!”
慕容弈慢慢松开手,“所以,你就要走,丢下我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你要走。”
“四殿下?”林荞心中一痛,慕容弈这是在怪她么?怪她丢下他?
他是也拿她当自己至亲的人了,是不是这样?
林荞眼里滚下泪来,心底里竟有些丝丝欢喜,她想了想,索性明说,“皇上……要纳我为嫔妃,并且,已经在布置长乐宫里的抱水轩,大殿下正是因为这个,才将我偷出宫来。”
“什么?”慕容弈再次抓住林荞的手,低声嘶吼,“父皇要纳你为妃?”
“是,”林荞点头,“郑小主说,皇上说我像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慕容弈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林荞,继而仰头悲呛大笑,“我就说你个小小的宫女,谁会谋害你到皇兄都护不住的地步。非逼得他将你偷带出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了,他果然还是那个性子,母妃说她做了别人十年的影子,现在,他又要拿阿荞来当别人的影子。
“四殿下?”林荞吃惊的去拉慕容弈,她一直不敢将这事儿告诉慕容弈,一来是这事儿太过于难为情;二来,也是不想在她和他之间,还横加进他的父亲!
她喜欢他,就算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可是她知道自己随时就会离开,那么,他喜不喜欢她都是不重要的,就假装……他也是喜欢她的吧!
她小儿女的心态里,就只想保留着一个干净透彻的纯粹的她和他的世界,不需要有其他的任何的人和事掺合进去。
可是她也不想被他误会她居然想要欺骗你,他竟然如此在意她的离开,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觉得,她居然会欺骗他!
这样奇怪而又复杂的心态,哪个恋爱中的女孩儿不是这样的呢?
慕容弈突然转身,猛的将她抱进怀里,语气癫狂激动,“阿荞,我和你走,我带上母妃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那恶心的皇城,我们一起走得远远的……”
他这样的反应让林荞如雷轰顶,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张着两只手,一时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该抱住他?
她脑子里清晰的知道,就算他们离开了这一切,她还是要和他分开的,她是宁大哥的未婚妻,她的下半辈子只能和宁大哥在一起呵!
慕容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可是,可是做人须有信,即便这和宁劲远有婚约的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可她后面也默认过了。
可是此刻的慕容弈难过的像个孩子,他这些天积压的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刻暴炸喷涌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笑话,而这个笑话到底是谁造成的,他却弄不清楚。
他不像其他兄弟鲜少见到父皇,他是在父皇的怀里膝盖上长大的呵,在他的脑子里,天会塌,地会陷,可是父皇母妃却一定会在他的身边,一定会在。
可是这样的坚定却在一夜之间全部崩溃,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事?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妃那么的伤心,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那么的愤怒,他只记得父皇的那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那么的疼。
父皇居然会踹他,那可是往日他哼哼一声,父皇就会心疼焦急半天的啊!
无数个饥饿寒冷的夜里,他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无数次哭醒,并在哭醒的时候习惯性的喊着母妃,叫着父皇,从来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冲到他的跟前,将他抱在怀里紧张的问询安慰的呵!
可是无数次的哭喊,并没有叫来他最亲爱的人。甚至连大哥也不来了,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光着脚站在寒冷孤寂的重华宫内,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那一夜他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他还在想,若父皇母妃知道他死了,就该来看他了的吧?
若父皇母妃知道他死了,可会后悔?
第83章:“傅郎,这些年来,我很想念你!”
可他居然没有死成,他竟然又醒过来了,床前坐着两眼红肿的大哥,大哥抱着他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你!”
他不懂大哥为什么这么说?可是他却终于死了心,他不再妄想见到父皇和母妃,他安静的任由别人将他封闭在重华宫里,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只有大哥来的时候,才是他最欢喜的时刻!
大哥那时也小,却学会了护他,除了紧盯着他的吃穿用度不被人欺负外,还将重华宫的人一点一点全换成了忠心可靠的,大哥将他稳稳的护在了羽翼下。
他慢慢的长大了,也终于慢慢的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君恩浅薄这淡淡的四个字,力可杀人。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天,将母妃从那凄冷的西凉殿中解救出来,就是有一天他能带着母妃出宫建府另住,让母妃能够不用再每日看着父皇的眼色小心翼翼的过活。
皇权也好富贵也罢,其实他真的不在乎。
可是他还是碍人的眼,他发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弱,而那时候大鲁来攻,大哥前往沙场迎战不在宫中,太医院对重华宫的差事向来爱答不理,每每诊脉只说风寒,有这样越治越凶险的风寒吗?
他开始自己看医书,他怀疑自己是中了毒。
他很庆幸。当年晋王因死得太过惨烈,是以他的事许多人都知道,他很轻易的就发现,自己的症状居然和那晋王很像。
有了病例再对症下药就容易多了,多年来,他一直靠自己配置的药压制着那毒性,他知道彻底解毒需要罂草和海獭髓,可想找到这两样药难于上天,而他根本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大哥,他不知道是谁在对他下毒,他不敢也不能将大哥这个唯一的亲人给牵连进来。
他战战兢兢的活着,战战兢兢的猜测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个为什么?
可他再想不到,那竟是一个极大的谜团,他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了?
母妃到底是不是庆王要找的那个阿凌?如果是,那庆王就是他的父亲,如果不是呢?
“小孽障,你这个小孽障……”耳边又响起小时候宫人们辱骂他的话,一声声一句句,仿佛是刀子一样刺在慕容弈的心上。
他原来竟果然是个孽障呵!
慕容弈觉得无限屈辱!
…
时间过的飞快,第二天子时很快就到了。头一天,林荞在慕容弈情绪平复后,她将心里的疑惑告诉慕容弈,“大殿下应该并不知道周妃娘娘可能不是阿凌,那他为什么会坚持让傅廷琛带你去南城外的十字坡?”
这就是她看到那信时的疑惑,她虽然对傅廷琛振振有词,暗示有可能是周妃不肯跟他们走。但正常来说,如果周妃真的是庆王的那个阿凌,那么,老公,儿子都等着接她回大鲁一家三口团聚,她有什么理由还非得呆在西凄凉清冷的凉殿里?
她又不变态。
至于宫里平白的丢了周妃怎么办?这多简单,西凉殿里放把火就完了嘛,回头就说周妃已被烧死,让嘉和帝对着那断檐残骸哭去好了。
以她对慕容琰的了解,他绝对会来这简单粗暴的一招的。
慕容弈听了这话后,也皱起眉,道,“据说他之前跟傅廷琛说过,很可能结果不会是庆王想要的?”
“是,我亲耳听他说,希望庆王到时别后悔。”
慕容弈将一张荷叶在手里揉攥成了泥,咬牙道。“越是如此,我越要去见一见母妃!”
林荞沉?,确实,相比于庆王等人,慕容弈确实最有理由去弄清这个真相!
…
古代的时辰是林荞最为头疼的,用惯了现代时辰的她,费了很久才将古代和现代的时间对在一起。
比如,古代的这子时,就是现代的23点到凌晨1点之间的两个小时。
这在现代,正是夜生活最鼎盛的时候啊,k歌,吃烧烤,去蹦迪,嘤嘤嘤……
十字坡边上的小树林里,林荞抱着棵树回想着现代的烧烤,直流哈喇子。
作为在现代的高中生,从进高一开始,老师和家长就开始拿小鞭子天天在屁股后面使劲儿抽,作为现代人,她唯一的一次夜生活的经历就是有次老爹趁老妈不在家,带她和弟弟去小区外的烧烤摊嗨皮了一把。
齿颊留香,终身难忘啊。
“来了。”
林荞正流口水流得正起劲儿,忽听有声低低的叫了一声,她忙抬头往前看去,就见十字坡上真的出现了一队人影,人影簇拥中,辘辘的行着一辆马车。
傅廷琛看了眼大胡,大胡会意。取出小竹笛吹了两长一短共三声笛声,稍许,那队人影里也响起两短一长的笛声,傅廷琛一摆手,“是他们。”
慕容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脚步踉跄,林荞忙扶着他,“殿下,小心。”
握着林荞的手,慕容弈轻轻点头,二人跟随众人来到十字坡上,就见慕容琰一身?色长袍,站在一辆马车边上。
如无疑问,那马车里,应该就是周妃了。
林荞看着慕容琰,就觉得他果然厉害,说话就真把周妃给弄出来了。
慕容琰也不废话,向大家点了点头,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