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心有戚戚,却不敢再小觑她了。”
顿了顿,诗韵似乎心有不忍的喃喃道:“只是她这样折腾坏了身子,怕与日后子嗣有碍,实在是对自己太狠。”我微微一笑,携了诗韵的手,我最看重的便是她身居高位却仍有善心。“你不必为翠容华惋惜,她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当初翠容华瞒着皇后怀了身孕,已经是背叛了皇后。等到孩子保不住后,她当机立断陷害胡蕴蓉,自己毁了孩子,继而释放流言,挑拨我与胡蕴蓉,俱是递给皇后的悔过书。然而皇后的宫门岂是那么容易再进的?只要她还能生,皇后就不能容她一天。也是她运气,皇后这一次头风病来势汹汹,她为皇后侍疾自己熬坏了身子,一面自己绝了生育向皇后忏悔,一面也让能皇上看见她对皇后的尊敬。
只是,我有些复杂的感叹,翠儿到底没有真正做过上位者,不知道上位者的心态。她牺牲孩子的果断,自己绝育的狠绝,如此狠,如此忍,皇后如何敢再如以前一般重用她?
毕竟是我身边出去的宫女,我犹记得乾元十三年的隆冬,喜儿与翠儿玩雪时的天真与娇憨。只是世事变幻,我因宝莺而对翠儿起疑,因怀疑而待她与喜儿不同。她产生人上人的心思,未必没有我冷遇的刺激。现而今她从一个娇憨的姑娘,变得残忍而狠绝,喜儿也因她的叛变而沉默寡言。
回忆软了我的心肠,别了诗韵我对喜儿道:“翠儿现今的状况,便是重新投靠皇后,皇后也靠不住。本宫知你虽然对翠儿冷言冷语警惕防备,却一直没有忘记和她从小长大的情谊。”喜儿张口欲分辨,我拦住道:“本宫知你的忠心,否则本宫贴身事物怎容许你经手?”
本宫念在翠儿没有依着皇后的意思在长杨宫落胎,今日投桃报李给她指条路。你去劝说翠儿,有皇后扶持,她虽能再荣耀一时,但未必能长久。但她若在此时放手,可能日后无宠,本宫念在她伺候一场的份上保她一世平安。”
喜儿沉默的磕了一个头,转身去了。
我静静坐了一会子,唤来卷丹山丹:“二小姐进宫了没有?”卷丹笑道:“方才钱公公去打听回来说,二小姐的马车已经到宫门口了。”“真的?”我情不自禁的展开笑颜,虽与安敏不熟悉,但在深宫这么久,便是遇见了家里的猫儿狗儿,也能叫我喜悦,更何况是血缘上的妹妹呢。
卷丹点头道:“主子稍等一等,二小姐很快便来了。”我想了想,道:“你去看看宝莺那里的赏赐可准备妥当了?二小姐不能久留宫中,务必妥当了才好。”卷丹福身应下。
安敏一身七品诰命服饰,向我跪下叩首道:“臣妾张安氏请湘妃娘娘安,娘娘吉祥。”我的眼圈微红,扶起她,嗔道:“好妹妹,你我亲姐妹称呼这么生疏做什么。”安敏柔和的笑:“礼不可废,总不能叫宫里的娘娘们笑话臣妾不知规矩。”
我也是这么一说,规矩在那里,人力不可违。执了她的手,拉着她坐下,迫不及待问道:“母亲和好?萧姨娘可好?”安敏道:“臣妾知道今日进宫,昨日特特回家里探望母亲和萧姨娘了。她们都好,只是十分挂念姐姐。”我笑道:“本宫有什么好挂念的?本宫在宫里一切都好。”
又问了几句母亲的日常琐事,就敛了神色道:“因着咱们见面不方便,宫里内侍又管的严,是以直至今日才能与妹妹说——乾元十八年皇上本有意点张郎为状元,是本宫推拒了。”安敏也严肃了神色道:“这件事相公知道。相公说以他的才学能得探花就已经是姐姐提携了,不敢奢望状元。江侍郎也说以相公的才干不仅做状元有些勉强,还容易为姐姐招来事非。”
我观她神色真诚,暗自松了一口气,张靖国如此说,看来不是贪婪的,道:“张郎却有些妄自菲薄了,那探花虽是本宫提的,但皇上也说张郎得探花是实至名归。”又道:“本宫虽还算得宠,皇上却不是徇私的。你只管嘱咐张郎踏踏实实的做事,积累经验资历,”我眯了眯眼,“左右有宝哥儿在呢,皇上是不会亏了宝哥儿的母家的。”
安敏眼睛一亮,暗暗记下。我话锋一转,道:“张郎官场上如何作为,自有他老师提点,本宫不会置言。但只一样,你替本宫传出话去,安家和安家姻亲都记住了,不管谁打着本宫或二皇子的名声作恶,休怪本宫不念亲戚情面!”安敏容色一凛,认真点头:“臣妾谨记娘娘告诫。”
静默一刻,我蹙眉道:“本宫这里有一事,需张郎大伯去办。”安敏站起身道:“请娘娘吩咐。”我白了她一眼,重拉她坐下:“都有身子的人了,站着不觉的累么?”想到安比槐,我不由头痛的按了按额角,“父亲的县丞职位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一个月前昌德仪向皇上揭发父亲买官……”安敏小小惊呼一声,紧张的望着我。
我苦笑道:“你安心,暂时被本宫糊弄过去了。直接经手人俱都不在,父亲买官之说从无谈起。本宫所忧虑者是父亲在松阳的官声,作奸犯科、徇私舞弊、贪墨不法,着实坏透了。虽然事过多年,但记得这些事的大有人在。
安家根基太浅,而本宫这几年又颇有些风光,又是二皇子生母。后宫愤恨嫉妒的人不在少数,想拿捏把柄拖我下马的亦不在少数。今日是昌德仪,明日或许就是哪位贵嫔。过日子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若直接从根上断了。”
安敏问道:“那么姐姐要臣妾大伯怎么做?”我转着手腕上的和田玉镯子,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父亲做的那些事,松阳县人大约都知道一些。想要当做没有做过,几乎不可能。本宫沉思良久,才得出一个办法,”我看着安敏,声音轻之又轻:“张冠李戴,咱们替父亲做的那些糟心事拟个主使人。”
安敏一惊,立即压住脸上异样的神色,问道:“不知姐姐可有戴张姓帽子的人选?”我点头,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道:“本宫看着松阳县先前的梁县令很不错,最妙的是他再也开不了口否认。”安敏迟疑道:“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完全推到梁大人身上,这……”
“无妨,”我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想要完全摘干净父亲是不可能的。但只要首恶是梁大人,父亲只是个跑腿的或听命行事的,倘若事发,皇上瞧在二皇子面上或许不会计较。再者事情也不一定到那个地步,本宫也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安敏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道:“姐姐的荣耀不只是您一人的荣耀,也是安家一家的荣耀。为了维护这份荣耀,也只能对不起梁大人了。”
说到此,事情告一段落。我看着安敏微微凸起的小腹道:“早听说你怀了胎,”掐手指算了算,“到今天有四个半月了吧?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平时有什么想吃的?”安敏抚着小腹一一回道:“是有四个半月了,臣妾身体好着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爱吃些辣的咸的。”脸上有些失落,“都说酸儿辣女,可能臣妾这一胎是个闺女。”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心,宽慰道:“也不总是如此,本宫当年怀着宝哥儿时也爱吃辣的。”安敏怀疑道:“真的?姐姐不是哄妹妹的?”我正儿八经的点头:“自然是真的。”两人相视一眼,噗嗤笑开。笑过,安敏柔和道:“臣妾也不是非要生个儿子,只是有了嫡子臣妾会觉得踏实些。”
正说着,卷丹掀开门帘走近我耳语道:“玉照宫绛雪轩的李才人刚传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点了点头,对上安敏望过来的目光,淡淡道:“宫里一位姐妹有喜了。”安敏抿了抿唇,视线扫过我的小腹,试探道:“二皇子已经六岁了,姐姐……可需要宣召太医仔细调理?”
我脸上笑容不变,敷衍道:“子女上讲究缘分,本宫下一次缘分还没有到。”又与她说起别的。半晌送走安敏,我唤来周源道:“李才人有孕,皇后必要动手的,你派人将消息传给华妃,请她派人盯着,以便事发后能及时拿到人证物证。”周源领命而去。
天色擦黑,喜儿才丢魂失魄的回来。我看她样子,心中了然翠儿必是拒了我的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还有一点儿没有写完,那啥,今儿状态不好,明天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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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腊月十五,玄凌口谕六宫,册封傅如吟为从三品婕妤。后宫哗然,这傅如吟竟比当年菀贵嫔更得宠晋升的更快。入宫不过短短半年,不仅恩眷优渥,更是从从五品做到从三品,跨越四阶。实是后宫前所未有之事。
原本颇有些宠幸现在却几乎月月不能见君王的低位嫔妃们,在向皇后请安时颇多抱怨牢骚。皇后八风不动,淡淡劝慰,却只字不提向皇上建言,打压傅婕妤风头。皇后不动作,妃嫔们更无法强压,只一个个摒弃前嫌,抱成一团孤立傅婕妤。
傅婕妤碰了几次壁后,更加巴紧玄凌和皇后,竟成了昭明殿的常客。皇后在众妃嫔早上请安之时,偶尔会为傅婕妤开脱几句或夸奖几句。以至于妃嫔们与傅婕妤的关系愈发恶劣。
十九年的腊月是傅如吟的时间,所有妃嫔包括我,诗韵、映月,包括胡蕴蓉,庆嫔、杨嫔,都在傅如吟光辉之下黯然失色。
新年后第一日向皇后请安,如往常一般是对傅如吟的排挤和声讨大会。皇后不咸不淡的训示几句,轻轻将事情揭过。等众人散了,眉庄特特赶来与我同行。眉庄裹着藏青色鹅绒大氅,一身铁锈红深衣,手上捧着白铜山水纹饰暖手炉,淡笑着道:“方才庆嫔杨嫔对傅婕妤得宠颇多微词,便是你宫里的明婕妤也有些酸言,偏你淡淡的一语不发仿佛看着热闹的似的。”
我撇了撇嘴角,道:“也不止我一人,端妃敬妃不也没有说话?”眉庄偏首看我,道:“你与她们不一样,她们清冷惯了,位份又高,不拘是谁得宠都与她们无碍。”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