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蒙?”黑齿常之眉头一凛,“你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姓氏?”
“洛阳,一个朋友。”
黑齿常之不禁面露疑惑与惊讶神色:“当真是姓苏蒙?”
“应该是,她是这么跟我说的。”刘冕道:“她叫:苏蒙黎歌,从母姓。她母亲叫——苏蒙芙玉。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她真的名字应该是:苏蒙扶余!”
“苏蒙扶余!”黑齿常之眉梢一扬:“如果你当真没有听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我百济国最后一位太子地妃子!”
“什么?百济国地太子妃?!”刘冕多少吃了一惊。他很早就知道了芙玉是新罗人,只是没有想到芙玉居然是已经亡国的百济地太子妃!
“是的,她就是百济最后一位太子妃。”黑齿常之长吁了一口气,悠然道:“其实她的真正名字应该这样来叫——扶余苏蒙。你只是按汉人的习惯,把她地名字叫反了。她本是百济贵族苏蒙家的女儿,刚刚嫁给太子没多久百济就灭亡了。后来。她与百济王、太子等人一起被带到了大唐长安,从此四处流亡。身为百济遗臣,老夫也曾想找到旧主一家对他们多少尽点心力照顾照顾,但又担心因此引起朝廷的不满和怀疑,因此从来不敢过问他们的事情。老夫至今也不知道旧主是否尚在人间。生活得如何——刘冕,你是在何处见过扶余苏蒙?”
刘冕略作寻思,随意说道:“在洛阳。经一个朋友介绍偶然见过一次,也未有深交。”他不想将芙玉现在当了老鸨的事情告之黑齿常之。那总不是什么光彩事情,能不说就不说吧。
“哦……”黑齿常之也是个聪明人,见刘冕不愿太多言及,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他踱着步子仿佛陷入了无边地回忆之中,喃喃的道:“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老夫几乎就要忘记了百济的语言和风俗,忘记了之前三四十年是如何在百济渡过地。如今再次听到故人消息。真是颇有感慨啊!”
刘冕却是一旁暗自思索,芙玉是百济的太子妃,那当日在黎歌的绣楼里见到的画像上的男人,莫非就是百济的最后一位太子?
早年百济国灭亡之初,百济国的遗将鬼室福信拥立百济王子扶余丰为王,并向倭国求援企图复辟。正是在白江口,刘仁轨一举将其歼灭,粉碎了他们的妄想。
照此说来,芙玉地男人和那个企图复辟的扶余丰,是亲兄弟了?
再一算起来。我老刘家岂不就是芙玉的仇人?
刘冕心头凛然想道:她百般接近于我。莫非是……为了报仇?
诸多的想法和念头一齐涌上刘冕的心头,一时难以理出头绪。只是现在他可以肯定一点:芙玉一切行动的动机,绝不简单。
黑齿常之自顾感慨了片刻,又自嘲的笑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百济国已不复存在,如今只有大唐的属国新罗王国。老夫也已是大唐的将军。还是说一说如今地情况吧——刘冕。你手中地五千先锋越骑,可说是如今大唐最精锐的部队了。与突厥的铁骑相比。你手上的装备算得上是优良许多。但是,真正的战争不仅仅是拼装备、比人数,而是智略与战法。你是难得的猛将,但在经验上肯定会有欠缺。如今到了我手上,我会给你许多机会,你要把握,好好学,用心用功,争取早日成为军中的柱石。”
“谢伯父大人栽培!”说了半天,刘冕最开心地就是听到黑齿常之这些话。看来老爷子虽然不在了,却仍是给他留下了一笔无形地财富。当年的那个军中老宿,门生故吏还是有很多地。虽说人走茶凉,但仍有黑齿常之这样的重情重义之人,记得故友恩情返报于刘冕。
“小伙子,不错,前途无量。”黑齿常之很是慈爱的拍着刘冕的肩膀,“好好把握机会,争取一飞冲天。如今大唐将才缺乏正当用人之际,像老夫这样的老家伙也剩得不多了,用不了多久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此次朝廷派你和张仁愿、马敬臣一起领兵前来,看来就是有意开始提拔和培养年轻将领。你要珍惜机会!”
“是,晚辈一定尽心尽力。”刘冕抱拳来拜,心中多少有点兴奋——在军队里有人罩,是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这比当初混在洛阳那个妖为鬼蜮的地方强多了!
黑齿常之搭着刘冕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道:“你年轻,资历浅,这些既是不足也是优势。你现在就如同是一张白纸,可以添画任何美丽的图案上去。冕儿——嗯,伯父以后私底下就这么叫你了——你知道你现今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吗?”
刘冕轻皱眉头略作思索,道:“晚辈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取得自己麾下五千将士的信任。”
“说得不错。”黑齿常之赞许的拍拍他的肩膀,“当将军的人,最先要得到自己部下的信任和尊重。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困难的。具体该如何做,也没有既定的办法,你要自己慢慢揣摩来学习。老夫只教你一点:诚心相待。只有真正的坦承相交,才能让你的部下对你生死相依。场战不比别的地方,将士也不比朝堂上的大臣——你们是要一起拼命的!所谓的过命的交情,不过如此。你要把你麾下的每一名将士,看作是亲生的父子兄弟;把他们的性命,当作是自己的性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长此以往,你的部下就会同样的把你当作是他最亲的人。”
说到这里,黑齿常之多少有点自豪的笑道:“老夫带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仗,胜负之事都无足挂齿。但老夫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是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带的是哪里的兵——都能让他们对老夫言听计从,把老夫当作是最亲的亲人。为将者能做到这一点,上了战场就能将士用命无往不利。所以,抛开武艺兵法不说,受人尊敬的将军、有着良好人品口碑的将军,才是真正的好将军。”
“嗯,晚辈牢记于心!”刘冕点头应允,心中也委实有些感悟。有些话语听起来谁都懂,但往往越简单的话语蕴含越最真实的道理。
他心中暗忖,要学的东西,还挺多。以前跟了骆宾王学文,现在又有了一个学武的好老师黑齿常之——我刘冕的运气,也不算太坏了!
第三卷 铁血鹰扬 第189章 校场扬威(上)
赵怀节也不客气,指着前方一排靶垛道:“前方有十个靶,你我离靶五十步骑射射之,只用一壶箭。谁中靶心多,算谁胜。在下用的,是有右鹰扬标记的破甲箭。”
刘冕也拔出一支箭来:“巧得很,我的是左鹰扬卫破甲箭。”
赵怀节哈哈一笑,扬手道:“来人,将箭靶上的箭都拔了,取一面锣来,发号施令!”
众小卒马上动手拔干净了箭靶,还取来石灰量出了五十步划出一个跑道来。
两名将军要比试骑射,消息渐渐传开。一些提前起床的军士都跑了过来凑热闹。其中就有许多左鹰扬卫越骑先锋营的将士。众人站得远远的观战,煞感兴趣。
准备妥当,二将策马走到石灰跑道边,各自拱手抱了一拳:“请!”
刘冕的好战之心已然被勾起,此刻心道:我若连他都胜不过,又何来面目去号令越骑营?今日非胜不可!
一声锣响,二将各自策马跑相反的方向跑开。
赵怀节显然熟黯此道,方才奔出就搭弓上箭大喝一声放出一箭。那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垛的一声插上一张箭靶红
与他同来的小卒们爆出一声大彩:“好!”
刘冕心头一凛:倒也是个有实力的对手,那便更有挑战性了!
寻思间,刘冕双手撒缰搭弓上箭,目敛神光瞄得准了,猿臂舒展放出一箭,亦中红心!
“好!”却只有一人喝彩,是与刘冕同来的胡伯乐。
刘冕不以为意聚精会神,一般稳住马速一边再度搭弓上箭,接连射出三箭。依次射中三个靶心。那边赵怀节也射中了三四个靶心,赢得满堂喝彩。
转眼前,两匹马都跑到了尽头,此时又得调转马头来复射一轮。二人壶中之箭都射出了五支,各中五个靶心。第一番较量算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刘冕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二人的马匹这次是对跑了,都将面对十个靶心。也就是说,现在要抢对方的靶来射了!
对面赵怀节的马已然奔来。他的箭术也是不凡,连连张手拈弓接连射出。刷刷的一阵阵响,射中好几个靶心。刘冕也不甘示弱。一路射将过来无一失手。
二人地马匹眼看就要相遇,都射到了最后两个箭靶。
要分胜负,便在此时!
赵怀节伏在马背上冷眼瞟了刘冕一眼,搭一箭上了弓来作势备射,却突然一下调转箭身指向刘冕!
刘冕心头一震,一手执弓尾抓住箭弦。零空使了一个方天画戟的破字诀,飞快的在赵怀节面前晃了一把。赵怀节也没真想射刘冕,只是想干扰他一下。此时却不料眼前一花,反倒被刘冕抡来的弓背吓了一弹。间不容发之间,刘冕使了一个练习许久、却从未使用的招术——同时搭二箭上弦。一声清啸放弦射出。刷、刷——垛、垛两声,那两支箭居然同时射中一个靶心插在一处,反倒将赵怀节先前射在那靶心的一支箭给撞了下来。
赵怀节回过神气来看一眼靶心,顿时气岔。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时他的马匹已经跑过了一段无法回头射箭,显然是被刘冕抢得了先机。
刘冕心中只顾冷笑:谁让你想玩花招?也怨不得我不讲规矩了!
于是再度拈起二箭上弦一齐射出,如法炮制再度一起中了靶心。又将赵怀节的一根箭撞翻落地。
满堂惊愕。众将士都有些呆了。林雷
赵怀节又羞又恼,心知自己已然无法获胜了——因为他无法像刘冕那样。二箭齐发一起中靶心。自己已然错过了一靶,又被撞落两支,那无论如何都胜不过来了。
刘冕却是丝毫不停大有痛打落水狗地意思,赵怀节射过的那五个靶,刘冕全都搭双箭来射,居然将他射中地三枚箭矢挤撞了下来。
胜负已分高下立判。赵怀节勒马停住调转走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隐约在抽搐。
刘冕也停住了马匹调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