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张了一下眼睑,人虽然醉了,神志却是清楚,嘴里喃喃的唤了声:“婉儿……是你啊!”
“你还认得我呀!”上官婉儿强颜欢笑,眼睛却不自觉的红了,“傻瓜,干嘛喝这么多酒呢?”
“高兴啊,高兴就喝了。”刘冕闭上了眼睛,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你是真的高兴吗?”上官婉儿心疼的抚着刘冕的脸,将自己的脸贴在刘冕的额头。
“是啊……高兴。”
“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你很伤心呢?”上官婉儿的眼泪无声的流出,顺着自己的脸庞滑下,滴落到了刘冕的脸上,“你很爱她,对吗?”
“谁啊?上官婉儿吗?”
“喝醉了还会耍嘴皮子!你假装的吗?”
“是啊,假装的。这世上什么都是假装的……婉儿,陪我喝吧!我感觉,喝醉了人才清醒,才放松。”
“你好傻……”上官婉儿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你心里,究竟压抑了多少事情呢?为什么从来都不对我说?醉了也好,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你活得太清醒,太执着。这让你很累、很累……”
“呼——”刘冕的呼噜声已然响起,震天动地一般。
上官婉儿轻拥着刘冕,闭上了眼睛,低头喃语道:“男人,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如此的强大和睿智。其实,你也有脆弱和受伤的时候……答应我,以后你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告诉我……”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6章 星空小夜曲
刘冕醒来了。头痛欲裂,嘴干唇躁。鼻间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睁眼一看,眼前一张清丽无双绝色倾城的脸。
上官婉儿。
原来自己躺在她的怀里,睡了一觉。上官婉儿也正闭目睡着了,脸就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很温柔,很恬静。
刘冕有点恍然和迷糊:上官婉儿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是在莺苑里和马敬臣喝花酒吗?这莫非是梦?
他轻轻的动弹了一下,上官婉儿马上就惊醒了。
“你醒了——来,喝点水。”上官婉儿挪了下身子,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过一杯水来。
刘冕呆呆的看着她,木讷的张开了嘴,咕咕的喝下整整一杯水。
上官婉儿展颜笑了:“傻瓜。醉后醒来,很辛苦吧?看你还喝。”
刘冕要起身,上官婉儿却固执的将他抱住:“别动,歇一会
“我还是起来吧。你的腿肯定都要麻了。”刘冕坐起了身,上官婉儿果然惊叫了一声:“哎哟!真的麻了……又酸又疼!”
刘冕心疼的凑上去要替她揉,上官婉儿脸一红躲开了:“没事,不用。”
刘冕尴尬的干咳一声:“你……怎么来了?马敬臣呢?”
“你还好意思说。”上官婉儿道,“这么大的朝廷典宴你也不参加,岂不是成心让太后寻你的不是吗?我见你没有进宫。叫马敬臣来唤你。不晓连他也不见了人。太后好似有点不高兴,让我不要参加宴席。言下之意就是让我亲自来找你。唉,找你还真是不容易。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寻到了北市这里。你闹出地动静挺大的嘛!整条北市大街都在风传,有一个挥金如土又霸道凶狠的家伙,霸占了整家北市最好的莺苑。我一猜,准是你。”
刘冕挠了挠头尴尬的干笑:“这个……偶尔玩一玩。我也是穷极无聊了。”
“算啦,不用解释什么。你有这个自由,不是吗?”上官婉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大度的笑了一笑,“好啦,也该回家了。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刘冕掠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居然已黑。原来自己一觉居然睡了极久。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还不回家?”上官婉儿扬了一下眉毛,似愠似笑。
刘冕看她那副表情,一时有点呆了。多像一个……耐心而又贴心的老婆啊!
“回家!”刘冕拉起上官婉儿的手,朝外走去。出门一看,马敬臣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张嘴流着口水,居然睡着了。
刘冕不禁好笑,有他这么当门神地吗?于是上前踢了他一脚。马敬臣浑身一弹惊醒了过来:“谁?谁!!”
“谁你个头!”刘冕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走了。你自己玩吧。去把你那些狐朋狗友都叫来吧。今天这里我包了,任由你们折腾。”
“哈,哈哈!那敢情好。”马敬臣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对着上官婉儿点头哈腰的笑,“上官姑娘,走了哈?好走,好走。把他拎回去好生劝慰才是。”
刘冕和上官婉儿看着这个活宝一阵好笑,结伴走了出来。上官婉儿的手。很自然地勾到了刘冕的胳膊肘儿上,轻轻偎在他身旁。
刘冕感觉很舒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舒服。脸上流露出久违的欣慰笑容。
二人离开了莺苑,都没有坐车,徒步往南面景兴坊走去。
北市新建才一两年,规模气势远不如长安西市。但由于武则天对商业的大力鼓励与扶植。如今北市的发展一日千里,热闹程度比之西市过之而无不及。
夜幕刚刚降临,北市上正热闹起来。今日正逢太平公主大婚的好日子,朝廷让举城同庆。因此北市多处地方燃起了烟火,人们往来欢呼,一派喜庆。
刘冕的脸上挂着微笑,上官婉儿却从中品读出许多的落寞。于是将手抱得紧了一些。刘冕也未多言。朝家的方向走去。
二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缓慢的,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家”,上官婉儿心目中一个陌生而又渴望的字眼。从出生起,她就没有家。
到了刘宅门口,上官婉儿情不自禁的顿住了脚。刘冕抚在她腰间,有点霸道的往里来带着走。上官婉儿的脸上躁热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深夜不归。今日朝廷庆典,大臣们都放了假,制度也不会像平日那么严。否则,上官婉儿断然不敢在皇宫关门以后还在外面逗留。这是违备掖庭制度的。
二人走到正宅前,韦团儿正坐在那里打盹。刘冕唤了一声,韦团儿惊醒了过来,呆呆地看着上官婉儿挽着刘冕的胳膊肘儿,顿时嘿嘿的笑:“婉儿来了呀!哎呀,快坐哟!”说罢就跳着上前来,拉着上官婉儿坐下。
“团儿,快给他弄碗醒酒汤。他喝到烂醉了我送他回来的。”上官婉儿的话中多有辩解的味道。
刘冕笑了一笑在她身边坐下,韦团儿欣然的走了:“等着,马上就来。”
上官婉儿看着韦团儿地背影露出微笑:“想不到,这个丫头也能对一个男人如此死心塌地。有她照顾你,挺不错。”言语中,多少有一点无奈和嫉妒。
刘冕何尝不明白上官婉儿的意思。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刘冕感觉她其实是一个有着强烈归属感的女人,可是现实却让她无法如愿以尝地得到归宿。
韦团儿给上官婉儿沏来了茶。少时过后又煮来了一碗醒酒汤给刘冕喝。刘冕就怕上官婉儿觉得尴尬和无聊,对她道:“婉儿,难得来一次。你这个师父今天是不是好好教一教我这个徒弟?”
“教什么?”上官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琴呀!”刘冕说道,“你莫非忘了,你可是收过我这个徒弟的。”
“哦,那好。”上官婉儿也有些欢喜。
二人结伴上了三楼,韦团儿掌来了灯,点亮了房中吊顶的琉璃灯盏,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
桔黄色地灯光在房中静静地流溢。静谧而又温馨。更添一丝暧昧。上官婉儿的脸隐约发红,强作镇定地坐到了琴前。
“来,演试一下我教你的指法。”上官婉儿让刘冕坐到他身边。刘冕机械地将手抚到琴面上,苦笑:“全忘了。”
“木头疙瘩。”上官婉儿瞪他一眼,拿着他的手按到弦上。耐心的来教。
刘冕只顾闻着上官婉儿身上淡淡的香味了,全无心思练琴。上官婉儿有点恼火,拿着他的手左右地摆放,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刘冕呵呵的笑:“算了,还是你先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今天晚上的夜景很不错。”说罢走到阳台边,推开了几个窗户。
一阵凉风吹拂进来,心旷神怡。墨斗般的夜空,繁星点点。偶尔一片烟火炸响在夜空,灿烂绽放。
“真美。”上官婉儿由衷的感叹。
刘冕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身后响起了悠然的琴声。
上官婉儿的琴艺,神乎其技。原本以为,黎歌的琴艺已是出类拔萃。岂料,上官婉儿过之而无不及。
轻扬地曲调如流水般倾泄,直至流入心中。刘冕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每一个音符仿佛都能渗入自己的肺腑,让他沉醉。
用心来弹的曲子,就好听。
上官婉儿也有点醺醺的醉意。这样的夜晚。可遇不可求。温馨,浪漫,妙不可言。
刘冕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动不动。他怕自己随意的一个走动,就打破了现在的宁静和美好。
上官婉儿素手轻扬静静的抚琴,心无旁鹜。她觉得,自己几乎是头一次如此专注而有感情地弹琴。每一根琴弦上。都凝聚了自己的情感和心意。所以奏出的每个音符,都是那样的动听和轻盈。
现在,刘冕觉得唯一遗憾的是,手上没有摄影机。否则,现在的这一刻拍下来,将是多美的一副场景。多年后再拿出来回忆,定然意味无穷。
星空之下。璀璨地烟火。轻扬的琴音。男人站在窗边,女人静静的抚琴。
刘冕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因为现在,他没有忧郁没有伤感,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安宁和温馨。
刘冕不知道上官婉儿弹的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可他固执的给它取了个名字,《星空小夜曲》。虽然他知道,这样西式的名字与古典地琴曲或许有点不协调。但它认为,这个名字挺浪漫,适合现在地情调。
上官婉儿奏完一曲,轻声问道:“天官,你在想什么?”
刘冕很少听到上官婉儿这样称呼自己,微然一笑道:“什么也没有想。我很少像现在这样的安宁。不管是人,还是心境。”
“那就好。我再弹一曲给你听。”上官婉儿随手地翻了一下放在琴边的曲谱,惊咦一声:“咦,这里有一首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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