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得话。很隐——在朝不比在军。朝堂之上政见相左各执一辞是争得面红耳赤是常有的事,可不比在军队里帅令既出万众听从莫敢谁何。——言下之意,就是否决了刘冕之前的提议。
有可能是否决了刘冕进谏地不让修天堂佛相。也有可能是否决地军政国策。
前者无所谓,刘冕本来就不在乎这种事情,当时他也是有意向武则天进一句逆耳之言来试试。因为这些年来,他虽然与武则天打过不少交道,可是对这个女人却是一无所知。总是感觉对方高高在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试探的结果是:如果是她感兴趣、执意要做地那件事情,基本上不会因为谁的意志而改变初衷。而且一但被违逆就会很不爽。
这本是人之常情,谁都想听好话不愿意听逆耳的。可是如果在一个君王身上表现得太过明显。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刘冕也算是心中有了数,以后定然会注意方法。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就算想让皇帝改变某些主意,也要注意方法。这只是为臣之道地一些常识。不值得大书得书。
可是后面的那项军国政策,才是刘冕最关心的。
身为一名将军。当然希望开疆拓土建下不世功勋。而刘冕身为一个穿越而来地军人,更加希望这崭新的人生能在史上留下辉煌一笔。虽然他知道,要灭突厥平吐蕃扫平西域荡平东夷南蛮只能是一个美好地幻想,可是为之努力拼取总不为过。
可是刚刚的试探看来,武则天似乎没有一点这方面地心
这么多年来的事实也仿佛证明了,武则天是一个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地政客。在受到外敌欺辱的时候,她的态度意志相当之坚决——反击保卫。可是要她开疆拓土,恐怕不易。
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局限性吗?不得而知。
想要武则天身负如同太宗皇帝那样霸气与雄心,也不现实。历史上的武则天,也的确是在传承李唐的优势、打好过渡基础上做得不错,可是大周一朝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巨大飞跃与进取,也是不争的事实。
历史上对武则天的评价最难统一。但在国家建树上的观点却空前的统一: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仿佛对一个女人来说,能够守成有余就已经不错了。
可是刘冕,无法满足。
虽然他只是一名将军,可是他不满足于守成。
现在的刘冕终于发现,自己也许永远也无法与武则天统一步伐了。
也许他刘冕不会背叛武则天也不会如何伤害她、算计她,可是自己的确有点不甘臣于这样一个女皇。
刘冕,欺待一个更加广阔与自由的舞台,将自己的能力与报负发挥到淋漓尽致的舞台。
这个舞台,武则天能给他
谁也不知道……
刘冕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在我进入朝堂中枢之后,我的政见究竟会有几个人听、几个人支持?首先,皇帝恐怕就不会支持。
那种种想法与蓝图构想,就都只能胎死腹中了。自己在朝堂之上,也不过是摆设而根用来哄人开心安抚情绪的胡萝卜。而且,这何尝不是一种桎梏和束缚?自己以后有一半的时间要留在神都了,时常都在皇帝手边被管制监视,毫无秘密和**可言。
这臣子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当真微妙得紧。尤其是像刘冕这样功劳卓著手握实权的大臣。皇帝一来对这样的人不太放心,二来又想努力驾驭为己所用。皇帝对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有百分百的信任。
现实即是如此残酷。可是人生,毕竟还是要继续。
刘冕有时候很怪自己,为什么要将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楚想得如此明白。
知道得越多、想得越多,人就越难开心。
其实不去想这些,眼下自己应该心情还不错。
去了牢狱之灾官复原职而且再加了个官衔,入主朝堂中枢成为当朝大员了,这是升迁的好事;用不了多久就要和突厥的公主洛云成亲了,洞房花烛人生一大喜事……
臣二人站在万象神宫三楼凭栏处,居然安静了许久没有说话。
“天官,你在想些什么呀?如此入神。”武则天开腔道。
刘冕拱手道:“微臣是见陛下想得入神,不敢出声打扰。”
“唔……这样的夜景这样的风吹着,很容易让人想起以前的事情。”武则天舒展了一下眉宇轻松的道,“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抒胸臆的跟人说过话了,今天还不错。刘冕,以后有时间多与朕聊聊天。朕发现,和你这样聪明的年轻人聊天,自己仿佛都感觉要年轻了许多。今天我们聊了这么久,天快亮了,你也累了,就回去歇着吧。朕也累了,你传话给内苑监的执帐宦令,今日就不早朝了。朕要美美的睡一觉,待养足了精神再来料理朝政。”
“是。微臣告退。”刘冕就准备走。
“稍等。”武则天转过身来正视着刘冕,定了一两秒钟,说道,“天官,朕希望我们不仅仅是君臣。还该是知己、亲人。你明白朕的意思
刘冕愕然一愣,拱手道:“微臣明白。”
“去吧。”
“微臣告退。”
下了万象神宫直出大门,刘冕长吁一口气。
知己?亲人?
刘冕不禁乐得一笑。在我遇到的人当中,没有谁让我如此的有距离感。想让我刘冕跟你武则天做知己?恐怕很难。
至于亲人……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刘冕眉头一扬,心中来回的想着:暗示?暗示什么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414章 寻
色微亮。祝腾和胡伯乐以及兵王们看到刘冕出来,刷刷站得笔直抬手行了一记军礼,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严肃,可是眼神中都流出欣喜的笑意。
刘冕微然一笑对他们还了一礼,用赞许和感激的眼神扫视了他们一眼轻轻一点头,抬脚离开。
祝腾和胡伯乐同时吁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坦然想道:看来皇帝没把大将军怎么样,他看来还不错的样子,挺轻松的。
清晨的皇宫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寒意微凉。已有许多大臣从宝城进来候在东西朝堂准备上朝。许多人看到了刘冕从万象神宫走出来,脸色表情不一而足。刘冕也没有跟谁对眼或是打招呼,不急不忙的朝宫外的方向走去。
深呼吸。
呼吸这清晨清新中透着一股凉意、蕴含着洛水河上水草腥味的空气。
自由的空气。
虽然折腾了一夜没有睡觉,可是刘冕的精神非常之好。
脱出牢笼重获自由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他甚至对脚下的地砖感兴趣了,细致的一块块打量过去,看看哪处地方翻修过,哪里留下了细微的痕迹。
一切,恍然如梦,人生如昨。
短短的时间,真的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让人发生改变。
刘冕知道。自己变了。
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但地地确确发生了质地变化。
最近发生地许多事情。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地神经。他曾无数次在梦魇中惊醒。他思考、他彷徨、他拷问自己地良心和灵魂。
我刘冕。究竟需要什么?
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地与报负还存不存在?
如果存在,它是否荒谬和愚蠢以及遥不可及?
女子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少妇。男人也能在一夜之间成长。而刘冕这样的男人,就是将一次次的非凡经历用作了利刃,割去包裹在灵魂之外的硬壳与皮囊,一次次的直视自己地灵魂、拷问自己的灵魂。
每一次的成长与褪变,都意味着挣扎与彷徨。清醒与迷。
记得第一次的褪变,就是在征讨徐敬业之时的战场之
骆宾王的血,流在他铮亮地铠甲战袍之上,是那样的刺眼;临死之前他枯瘦的手无力地摸在刘冕的脸上,就如同深山古庙里地钟槌敲响了厚重的巨钟,让他地灵魂不停的颤抖。抖落了满心地尘埃。
刘冕想起了骆宾王。那个影响他一生的执拗老人。
每当想起他,刘冕总会觉得自己有点心虚和卑劣。骆宾王死了,自己活着。而且高官厚禄美人在怀名扬天下仿佛活得很好。可是。自己还真的记得他的老诲与对他的承诺吗?
这一切,怎么变得那么遥街上。刘冕有点霸道的一条直线前行。惹得许多迎面而来的马车和行人拐了弯了给他让路。许多道诧异的眼神不停的掠过他的脸庞与全身。
他油然不觉。只听到自己的灵魂在沉重的喘息,听到脚下清脆的步履声响。
“大哥!”一声唤。将刘冕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
“二弟!”刘冕凝视一眼,瞬时笑了,“你来上朝?”
来者,论弓仁。
论弓仁正骑着一匹大马,这时欣然一笑干净利索的跳下马来站到一侧对刘冕拱手一拜:“小弟给大哥见礼这个?”刘冕欣慰的一笑,上前拍他结实的肩膀,“走,跟为兄回家小叙。皇帝圣谕今日不用早朝了。”
“甚好!小弟也正好有许多话要同大哥讲。”论弓仁二话不说牵过马来,“大哥请上马,小弟坠镫执鞭。”
“胡说八道。”刘冕拍了一把他的胸甲,“你以为这是在草原?你现在是三品大将军,哪能随便给人牵马执鞭。我们就一起步行走回去吧。我也很想细细看一眼这周遭的万物了。囚禁多日,闷得慌
“行呀!”论弓仁咧嘴一笑,出两排白牙。统率万军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此时满面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兄弟二人牵着一匹马,在众多高官大臣的子之下,往皇城之外走去。
执掌当今天下最重要最精锐两支军队的大将军,逆着人群的方向并肩走在一起,甚是惹人注目。
回到家时,天色已明。二人都走得有些累了。虽然景行坊离皇城并不是太远,可是真要步行还的确有些累人。
郡主府的大门恰巧在这时打开。府里的执事宦官睡眼惺忪的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连连轮着眼睛盯着刘冕不放。
“晋、晋、晋国公?”宦官傻了眼,一时居然忘了行礼。
“几天不见,难不成还不认识了?”刘冕无所谓的一笑,“还不过来牵马?”
那宦官这才急忙跳出来给刘冕与论弓仁施了礼接过了马去照料。其他几名宦官和宫婢也都迎了出来,左右拜倒在地。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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