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奴隶制的作风。一般来说,战犯、俘虏及其家属,还有许多出身卑贱失去了土地的人们,都是可以被贩为奴婢的。一但被人买下了身楔,就一切归人所有。只不过与纯奴隶制社会不同的是,大唐有立法保护这种奴隶的人身安全。比喻说主人家要是杀害了自家地奴婢,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视情节轻重与主人的身分高低。分别处以罚款、杖责、劳役与流放的处理。
刘冕学习《唐律疏议》时就对这一层有所了解了,此时也并未多作惊讶。
只见那群人当中,有五六个衣着寒酸的小丫头,年龄从七八岁到十岁不等,个个低着头跪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张白纸楔身,上面写着他的出身年龄和来历,以及要卖的价钱。专门有人市贩子接这种中介活儿,然后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当作收入。只不过,这种中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他们要得到衙门的许可才行。也就是说,这种奴市地交易,是大唐朝廷默许与认可的。
韦团儿侧着身子朝里面观望了一阵,有点触类伤己的唏嘘道:“想当年,团儿也是这样被卖到了宫里的……”
“我还没问过呢。你是哪里人什么出身?”刘冕顺口问了一句。
韦团儿低下了头。有点忧伤的低声道:“回将军话,团儿是并州人。团儿本来不姓韦。是进了宫被执事宦官随便赏的一个姓氏。团儿被卖的时候才六岁,糊里糊涂的就进了宫。只是隐约记得,我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后来家里有人犯了事被抄了家灭了族,我才被配没掖庭。团儿进宫后遇到了与我同命相怜的上官大人,就和她成了好朋友,然后一起长大。”
“哦,原来是这样……”刘冕心中也不禁略有点感慨。上官婉儿的祖父是名躁一时地宰相,因为反对武则天举族被灭。上官婉儿因此和母亲一起被配没掖庭,从此成了宫中年纪最小的宫女。只不过她的命比较好。十来岁的时候被武则天看中了她的才华,才摇身一变摆脱了婢女地身份成了宫中女官,然后混迹几年下来才有了今日景象。
韦团儿就没她那么好命了,一直只是普通地宫女。皇宫里的宫女,可能是这世上最苦命地女人了。一辈子孤苦伶仃冷火秋烟,要消受几十年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独。等到人老珠黄做不得事情了,才被放出宫外回归自由。
这些宫女,运气好的能被皇帝皇子瞅中临幸一下,若能肚子争气怀上身孕,还有可能博个后宫妃嫱来当当。但这样的机率实在微乎其微。像韦团儿这样能够被赐为朝臣的户婢,恐怕还算是命好的了。因为她至少可以接触外界、遇到男人——现在这种世道,哪个女人不需要靠男人来安身立命呢?强于武则天也是依靠着李治才混到现今这副模样。
想到这些,刘冕适乎对韦团儿的举动又有了一层理解:她或许是太心急跟我套上关系,借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如果能把我勾引上,哪怕当个小妾,也比回到宫里再当宫女强嘛!
这样一想来,韦团儿的一些举动似乎又显得比较合乎人情了。只不过,她的表现实在太过露骨了一点,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还另有用心。
刘冕过去,今天奴市上的人货还真不少。除了一些小姑娘,也有青壮在里面。这些青壮有些是有家室的,到奴市来有的是来卖身做家奴仆役;有的是为了谋取差事,比喻给人当个马夫、车夫或是花匠、乐工什么的。后面这一类一般还都有一技之长,不卖身只打
刘冕漫无目的地过去,居然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自己也忍不住惊讶唤了出来——“胡伯乐?”
就是那个刘冕第一天入军、火猊发彪时遇到的那个相马高人。
刘冕提高了声音唤道:“胡伯乐,你如何也在这里?”
胡伯乐听到了刘冕在唤,拨开人群走到马前拱手一拜:“小人拜见将军!”
“免礼。”刘冕疑惑道,“胡伯乐,你不是在当兵吗,怎么又沦落到奴市里来了?”
胡伯乐抱拳道:“将军容禀。小人本来就是铁勒的流民,无依无靠飘流到中原来。前段时间朝廷募兵,小人就入军混口饭吃。如今仗打完了、小人所在的那一支募兵军伙也被解散了,于是只好到奴市来讨生活。”是这样。”刘冕心中一动,拍着火猊的脖子对他笑道,“你相马的功夫不错。有兴趣到我府上来喂马吗?火猊性子太烈了,一般的人要给它喂食、取暖都近它不得。这些日子以来它都瘦了不少。”
“好啊,求之不得!”胡伯乐顿时面露喜色,“相马、喂马是小人平生一大乐趣。能有火猊这样的神驹相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好,跟我走。”刘冕从马鞍解下钱袋,将整个袋子扔给了他,“拿去先用吧。把奴市介人那里的欠账填平,然后跟我回家。”
“多谢将军!”胡伯乐兴奋的紧紧握了一下钱袋子,挤回人堆里就忙活去了。
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107章 美丽假日
韦团儿轻吐了一下舌头低声道:“将军你太大方了。那里面至少有两三百文钱,还有几块银子能兑换十几贯钱了……上官大人在洛阳奴市上买回好几个男仆都没花这么多钱。
刘冕哈哈的笑道:“钱嘛,身外之物。会花才会赚。”
韦团儿浅颜而笑低声言语:“将军是我见过的最大气慷慨的男子了。”
“好,这个马屁拍得好。”刘冕连声大笑,“团儿,那一日我们来西市你不是看中了几枚珠花和一些布匹吗?我今日就买了来送给你,奖励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勤劳和细心。”
“不、不!婢子不能要!”韦团儿颇感意外的惊喜,又有些惶恐的连连摇头,“团儿只是个贱婢,如何能接受将军的馈赠?”
“团儿,你这是说哪里话?”刘冕笑容可掬的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们朝夕相处,你对我悉心照料让我后顾无忧,不就和一家人一样吗?以后休得跟我客气,记住了吗?”
“嗯,是……团、团儿记住了!”韦团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菲红的脸上尽是惊喜、不可置信与受宠若惊的神色。
刘冕淡然的微笑,心道韦团儿这样的女子,果然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感动。好吧,慢慢来……调教进行中。
少顷过后胡伯乐料理妥当了,背了个包袱来到刘冕面前就牵起了马缰:“将军,小人已经准备好了。将军想去哪里,小人可以引路。”
刘冕也不着急,示意了一下自己怀中的韦团儿:“她叫韦团儿,宫中赐下的户婢,也是我府上的管家。今后有什么事情你就找她,有什么事情也要听她的吩咐和安排。”
“是。刘将军。”胡伯乐毫不含糊的抱拳正拜,又对韦团儿郑重一抱拳,“见过韦姑娘。”
“别、别……免礼!”韦团儿有点不知所措,神色间却处处透出心花怒放。
刘冕心中暗笑:有面子吧?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吧?
稍后刘冕就让胡伯乐牵着马四处闲逛,期间落进了珠宝首饰店和布庄,给韦团儿买了一个鸾纹翠玉头钗和一匹上好的布料。韦团儿将头钗小心的收进怀里都没舍得戴起。然后紧紧抱着那匹布料坐在马上,整个神情就如同是一个穷了八辈子的人,突然一夜之间走在大街上捡了个金元宝。意外、惊喜而又紧张局促不安。
其实刘冕也知道,自小在宫中长大地韦团儿并不缺衣少食,也不是没见过珠花布匹更不是什么财迷。她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因为昨天在她看来还遥不可及的事情,今天就突然有了眉目。这份意外的惊喜足以让她一时有些发懵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刘冕稍稍也会有那么一点点负罪感。感觉自己是在欺骗她的感情。不过转念一想,我若能成功将她调教过来,让她一心只忠于我,到时候就假戏真做的收了她做个妾室罢了。那就算不上是什么欺骗了。如果调教失败,那就更没必要有负罪感了。尔虞我诈嘛,大家彼此彼此。
逛了多时眼看天色已黑,刘冕便准备打道回府。胡伯乐怕刘冕嫌牵着马走太慢。于是对刘冕道:“将军尽管策马而行,小人生来擅长奔跑,能够徒步追上奔马。”
“哦?你还有这本事?”刘冕有点惊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就让我看看,你能跑得了多快。”
胡伯乐展颜憨笑:“将军看了便知。小人当年是铁勒富主地马奴,经常在草原上追赶奔跑的马匹,习惯了。”
“好,我就试试。”刘冕夹了一下马腹,火猊载着二人迈开蹄子就跑开了。韦团儿本来就有些紧张。火猊这样低速的奔跑对她来说却简直是风驰电掣了。吓得她紧紧缩在刘冕怀里不敢抬头,一只手抱着布匹,另一只手死死抱着刘冕的腰不肯丝毫放松。恨不得将自己的小身躯镶进刘冕的身上才好。
刘冕暗自好笑:这韦团儿是属麻雀的,骨头细肉多,还浑身弹性十足!
火猊的步子奇大,虽然迈步不快,跑得却不慢。西市大街上地人虽然多,可街道也够宽,这样跑起来一点困难也没有。刘冕跑了片刻,四下一看无人。不觉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这个胡伯乐,居然还跟我扯淡!
火猊步子不停,转眼跑到了西市转入里坊街道的入口。刘冕惊讶的发现,胡伯乐居然站在路口抱拳等着自己:“将军!”
“你居然这么快?”刘冕当真有点不可置信了。天色较黑,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胡伯乐是何时跑到自己前面。
“小人已在此等候片刻了。若非因为不识路。恐怕还会先于将军到达贵府。”胡伯乐呵呵的憨笑。倒也没有自吹自擂沾沾自喜的神色。
“不错、不错……牵马而行吧。前面不远就到了。”刘冕还真是有点吃惊了。这人简直就是个飞毛腿嘛!
“是!”胡伯乐牵过马缰引路而行,一副任劳任怨永远不知疲倦的样子。
刘冕一向喜欢胡伯乐这样的实诚人。更何况。他还有一手相马、养马、擅跑地好本事。那天他在军营里使出的那一手马上套飞索的功夫也并非等闲。那样的招式一般只有北方的游牧人特别擅长使用。可别小看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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