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总是经得住哄,经不住吓,映寒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说一定寸步不离等着我回来。豆估亩血。
我赶紧打开衣橱找了件方便的衣裳换下身上的旗袍,戴着一顶黑帽子,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出门后踏上一辆黄包车,到洢水街的西餐厅打电话给何伟业,他在留给我的纸条上说过,若是日后还有需求,在西餐厅来打电话给他便可。
果真,电话去了不到十分钟,何伟业便出现在我面前。我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何伟业便答应说,“我会尽快,蒋小姐放心,明天下午你差人来这里取包裹,我会将东西放在里头。”
“这么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我也是走投无路,在江城只有你一个干脆爽快的朋友,何先生,不,何伟业,你叫我名字吧,小姐来小姐去,怪生疏的,你的恩情,我来日再报。”
何伟业淡淡一笑,爽朗地说,“既然是朋友了,又何必报恩?你往后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打电话给我,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大恩不言谢!”我想将人藏在蒋家必然不安全,蒋碧荷对我有成见,若是被她发现了,一定跑去找纪曼柔,决计不能放在家里,那只好出来租一处房子了。然而,租房子我又不能亲自出面,想来想去,只认识何伟业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于是……
“那何伟业,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这个忙就不是租房子这么简单了……”
064:她当真背叛我了
和何伟业分开后,我跳上一辆黄包车,回到蒋家后门,悄悄探身进去。穿过两处回廊便是我的闺房了,映寒一直在门外头守着。许是下午有些疲乏,她靠着门框打盹儿,我走近前,在她耳边吼了一声,她吓得立即睁开眼睛,一个激灵地看着我,“夫人,您回来了!”
“嗯。有人来找过我么?”我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问。
映寒点头说,“月棠姐姐来过,我说夫人您在睡觉,她叫我好生看着就走了。”
“再没有人了?”
“再没有了。”
我拉着映寒进屋子,快速换回之前的衣裳,梳好头发,映寒将我穿过的衣裳晾起来,挂到衣柜中。
“映寒,我今天出去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俩的秘密,知道么?”我看着映寒认真说,“成天在府里憋着,我可累了。自己出去溜达一趟,算是舒活舒活筋骨了。”
映寒眨巴着大眼睛点头,“我知道的夫人!”
“走,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这里虽然比不上将军府。可也十分美丽。”我说。
从卧室出来,往天井处走。穿过爬满紫藤萝的回廊,便是一处开阔的天地,周围的空地上种满了绿竹和腊梅,中间是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供人闲聊喝下午茶的。
我和映寒坐下,便听见竹林后方有声音传来,我赶紧叫映寒别讲话,凑着耳朵细细听,是两个人在后头。声音还很熟悉。
“二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只答应您做一次,只做一次……您不能言而无信啊!”
“月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机会在你自己手上,要不要抓紧了,你自己看着办!”蒋碧荷带着威胁地口气说,“你弟弟的病,可着急要钱医治呢!”
“二小姐!您答应了给我弟弟买药的!”
“我是答应过,可你并没有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是不?既然没有完成,我凭什么在你弟弟身上花钱?那西药也不是说买就买的,花钱得花得值当是不是?”
“二小姐,您……”
“东西我交给你了,就看你做不做,你弟弟的命,可是握在你手上了……”
然静默了一会儿,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也吹得人心都凉了。
我曾说,希望那件事和月棠无关,可果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风里夹着蒋碧荷的讥笑声,“瞧你这样子,我只不过是让你放点东西,若是叫你杀人,你可不吓死了?你放心吧,这药粉只是能让她浑身长疙瘩疹子,正逢换季,没人能察觉是你干的……你可以把东西放进去,让别人送去,到时候你撇得一干二净,谁能怀疑上你?月棠,你是聪明人,自然做聪明事……”
我忘记了最后我是怎么拉着映寒离开那里的,映寒也懂事,跟在我后头一个字没说。回到房间后,我怔怔地坐在凳子上,映寒倒了杯水给我喝,我一口全部喝掉,狠狠地将杯子砸在地上,瞬间碎片满地。映寒吓得往后退了退。
此时,月棠刚好推门进来,见我脸色不好,映寒又低头站在一边,以为是映寒做错了事,上前来关切地问,“小姐,怎么了?”
我抬眼,深深地看着月棠水汪汪的大眼睛,心想她怎么下得去手呢?我这么信任她,从来没把她当做下人对待过,她竟然帮着蒋碧荷对付我……
月棠被我这么看着,眼神有些躲闪,我已经不需要确认什么,可心里却想着一切都是误会该多好?
“没什么,就是这凉开水喝了让人心凉。”我面无表情地说。
月棠稍稍舒了一口气,立即上前拿起水壶,“我这就去给小姐换开水来!”
“慢着,”我按住月棠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想要找出她背叛我的原因,可我失败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淡淡说,“不必了,你去告诉夫人,我们一会儿回将军府了。”
月棠放开手,悻悻低下头道,“是,小姐。”说毕,关上门出去了,那一抹倩影从窗边飞快闪过。
“映寒,今天听到的事儿,可一个字都别向谁透露,知道么?”
“夫人,我知道了。”
“映寒,我多希望,那个人不是她……”我怅然地望着门上繁复的雕花,心里像北风刮过一样,特别凄凉,“罢了,走,陪我去找我爹。”
我爹的书房在大厅后头,上次去还是我出嫁之前,我第一次见到沈毅那天,我在长案前告诉我爹,我不想嫁给沈毅,我永远记得他身后的书架上,第三排第八本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因为那天我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我爹坐在太师椅上,抽着烟,吞云吐雾时双眼散发着慈爱的目光,他穿着一身藏蓝色锦缎福字唐装,胸前挂着一块怀表,深邃的双眼显示着年长者的睿智和冷静,“你一踏进家门,我就知道,你有心事,早早在这里等你来了。”
“爹……我回来找您,的确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你在将军府过的什么日子,爹心里清楚。”我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碧微啊,嫁了人,娘家就顾不到你多少,一切都要自己打算。爹能帮你的不多,但只要你回家来,爹一定尽力帮你。”
“我知道,但是这次,女儿也只能请爹帮忙了……”我顿了顿,看着我爹的眼睛说,“我需要一笔钱。”
“钱?你拿钱做什么?”我爹惊讶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和沈毅夫妻不和,回来找爹娘说理的。”
“不是的,夫妻关系在于经营,如果我和沈毅夫妻关系不好,那也是我的错。爹娘不必担心,我和沈毅……很好。”说到这里,其实我是心虚的,目前看来是好,可往后呢?我不确定。
“那就好。”我爹点头说,“那你拿钱是为了什么?”豆台斤号。
“爹,这个事儿我往后在给您解释,当务之急是,我需要一笔款子,我没有私房钱,又不好跟沈毅开口,只好找您了。”
“这个好办,一会儿我让账房准备好,你带走便是。碧微,你向来做事情稳妥,爹是放心的,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三思而后行。”
“是,女儿知道了。”我望着我爹的眼睛,请求地说,“那这事儿,爹您任何人都不要告诉,不管是娘还是姨娘,谁都不要说。”
我爹心中虽有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叮嘱我几句后便打发下人去叫账房先生,先生不一会儿便来了,我爹叫他给了我一千大洋的银票,说不够再回来拿,我收好银票,带着月棠和映寒乘汽车回了将军府。
回去时,门房告诉月棠,沈家宅子来人了,刚进去不久。
那是沈家的张管家,我一次没见过,他倒是认得我,上前来行礼说,“大少奶奶,我是老宅的张管家,是三太太派我来找您的。”
那三太太便是琳姨了,沈老爷子的三姨太。
“您请坐,月棠,给张管家倒茶。”
“谢大少奶奶,三太太叫我来给您说,这个月老爷的六十大寿,请少奶奶和少爷回老宅去。”张管家说,“三太太怕少爷太忙,便差我提前来知会您,三太太这几日受了点风寒,身体抱恙,不便亲自来。”
“麻烦您跑一趟,不知琳姨的身体可好些了?要紧么?”
“不要紧不要紧,只是偶感风寒,不宜出门。”张管家站起身来,恭敬道,“话传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您留步,帮我带些东西回去给琳姨。”我叫柳妈拿了些燕窝,托管家带回去,“您就说是将军让带回去的,将军公务忙,等过些日子再回去看琳姨。”
管家欣慰地看着我,道谢说,“有劳大少奶奶费心了。”
那管家走后,纪曼柔从房间出来,讥笑地看着我,阴阳怪气地说,“当真会拍马屁。”
我朝月棠和映寒摆摆手,她俩识趣地躲开了,留下我和纪曼柔准备撕逼。
“我这是尽媳妇该有的孝心,纪小姐一向和琳姨走得近,想必说起拍马屁,纪小姐比我更有发言权吧?呵,可惜了你白费心机,到头来一样进不了沈家大门。”我看着纪曼柔。
纪曼柔怒瞪我,“如果没有你这张脸,你还能入了姐夫的眼?”她忽然笑了笑,讽刺地说,“你可别太高兴,姐夫爱的是你这张脸,可不是你的人。若是我姐姐还活着,你以为,你有机会靠近姐夫么?”
“你姐姐还活着?”我刚问出口,纪曼柔立即反驳说,“我是说如果!”
“倘若你姐姐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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