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眉仍旧戴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散发着一阵阵寒光,我浑身鸡皮各大都起来了,有些悻悻地,我尴尬地笑了笑,可她无动于衷。
这一次我更加觉得,纪书眉不像是第一次我见到她那种感觉。
那时候的纪书眉是柔弱的,可怜的,惹人疼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拉她出火坑的。
可现在的纪书眉,浑身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气,咄咄逼人,甚至是毛骨悚然的。
我安慰自己,也许是我想多了。
可心里头总觉得不安心。
“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呆久了怕一会儿被人发现了,你好生休息,我抽时间去看你。”我站起身来,迎上她的视线,最后深深叹气,叫了一声“纪姐姐”。
纪书眉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蒋碧微。”
离开纪书眉的卧室后,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顺着楼梯一直往上,马灯在墙壁上撞出声音。冥冥之中,我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背后冒着冷汗,我拎着马灯往后探去,但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再多做停留,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走到花园里,空气完全是另一种味道,我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扶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感觉像是重生了一般。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我才从侧门回到洋楼中。
月棠买了蒙汗药回来,那药粉是白色的,看起来跟糖粉没什么区别,我叫月棠把蒙汗药掺在厨房的糖分中,两种东西掺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你下午叫春桃跟你一起煮一锅百合莲子糖水,给警卫们喝,辛苦了一阵子,今天算是放松放松了,夜里值班冷,喝点糖水驱寒。”我坐在客厅喝茶,假装吩咐月棠说。
月棠点头,“是,小姐,我知道了。”
沈毅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三点一刻,我和纪曼柔都已经梳洗打扮好等他回来就走。
纪曼柔一身草绿色织锦旗袍,那料子上染的是一支支百合花,贴在身上栩栩如生。外头是一条貂毛披肩,毛茸茸的,高贵有优雅。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上头插着一支宝石钗子,皮肤红润白皙,红唇娇艳欲滴,十分美丽端庄。
我穿一件淡紫色的织锦小寿字旗袍,斜襟盘扣显得脖子纤长,领口、袖口与裙摆处都镶着精致的花边。头发挽成简单的小髻,简单又不失端庄大气。给原本稚嫩的面孔,添了一丝稳妥。
苏绣质的旗袍穿在身上,有种临花照水的清闲雅致,衬得人纤弱柔软,细腰盈盈一握,长腿亭亭玉立,平仄生姿,楚楚动人。舒缓闲适,安然静谧,又高贵又端庄,分外地吸引人。坐、立、行、走中规中矩,不似张扬,自有一份摄人心魄的气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端然与雅致,一颦一笑间,自有一份似水的娇羞。
沈毅的眼睛像是落在我身上了一般,欣赏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许是碍着纪曼柔在一边,他没多说什么,只拉着我的手温柔道,“陪我上去换衣裳。”
上楼时我不经意撇到纪曼柔的眼神,失落和绝望,交相辉映。
沈毅换了一身哔叽长袍,和我的旗袍颜色甚是相称,我俩站在梳妆镜面前,月棠打趣道,“将军和小姐真是一对璧人!多相配呀!”
我娇羞一下,挽着沈毅的手腕道,“还走了,你是主人家,应该早点儿去才对。”
可沈毅偏偏不愿意,打发了月棠,愣是搂着我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被他禁锢在怀里,听着他如雷的心跳声,脸上不必抹胭脂,已经红了一片。
“真不想放开你……”沈毅搂着我,亲吻我额头道。
“沈叔叔,你再不去,你加老爷子到时候怪罪,我可担当不起。我这新媳妇还是头一回见公公呢。”我用手指戳着沈毅的鼻子道,“走吧,别闹了。再晚一些,怕是琳姨要着急了。”
“好。”沈毅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沈毅果真听了我的话,将警卫调了两队人去老宅子,剩下一队守卫将军府,离开时我刻意看了月棠一眼,她微微点头,然后递上我的大衣,小声说了句,“小姐,我等您回来。”
纪曼柔和我们坐一辆车,和我一左一右坐在沈毅身边。车子不一会儿便开往沈家老宅子,张管家已经在外头候着。沈家是老宅子,外头的柱子新上的朱红色大漆,上头缠着红色的绸布,红灯笼高高挂着,上头写着正楷寿字,宾客们已经缕缕徐徐登门,一派祥和福禄的景象。豆讨厅扛。
下车后,沈毅吩咐常远将侍卫们都安排好,因为是家宴,所以为了不张扬,所有警卫都持枪,但是身穿便装,散落在各个角落里,已保证宴会的安全进行。
我挽着沈毅的手,款款走向正门,纪曼柔走在我们身侧。张管家迎上前来,躬身作揖道,“大少爷,大少奶奶,纪小姐,老爷在厅堂等你们!请……”
进门后,有佣人上前来待我们进厅堂。沈家的宅子和蒋府的相比,大了不少。我原以为蒋家就已经够大了,进了沈府才知道,这老宅子豪华起来,一点也不输给气派的洋楼。
083:老宅寿宴
“这座宅子原本是一位清王爷的宅邸,清朝败落后,王府里的人急忙逃亡国外,便匆忙将这宅子卖了,他们急需钱。房价开得低廉,我爹只用了一笔小钱就买到这宅子。”见我颇为惊讶,沈毅主动解释说,“王府很大,也十分华丽。”
“那你爹可是赚了,这么好的宅子!”我一面观看着四周一面称赞,“怕是放眼整个江城,在没有谁家的宅子能比这好了!”
“那倒是……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回来小住,爹一定很欢喜的。”沈毅说。
喜欢倒是喜欢,但要回来住,我可就没这心思了,我摇头说,“住还是算了吧,你偶尔回来我跟着就好,不是我的天地,我哪儿敢随便撒野?”
“哈哈哈哈,淘气!”沈毅笑说,“走吧,大厅就在那里头了。”
我赶紧敛了敛神色,端庄静好的模样挽着沈毅,纪曼柔跟在身侧。不言不语,脸上却带着淡雅的微笑,恰到好处。这一刻的纪曼柔,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抛开她的蛇蝎心肠不说。这妹纸长得还是十分端庄美丽的。
察觉到我盯着她,纪曼柔淡淡转过脸来看着我。目光冷冷的,不屑的,我识趣地转开,谁还会对她微笑呀!
进了天井往里走几步,便是大厅了,王府里的一切陈设都是旧式的原木家具,大厅的上方悬着一块镶金匾额,上头写着四个鎏金大字:正大光明。看一眼这四个字,便知道沈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以此匾额教育恶女不说,还显示了自己的家风道德。
沈老爷子身穿深红色马褂,上头印着福字,头上顶着一顶毡帽,戴眼镜,杵拐杖,站的那么远,我都能看到老爷子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他端坐在厅堂的正上方,旁边的位置上,坐着琳姨,一身深红色织锦旗袍衬得她珠圆玉润,雍容华贵,尤其是脖子上带着的一串东海珍珠项链,颗颗莹润剔透,一等一的好东西。
见我们走进大厅,琳姨拧着帕子欢喜地说,“老爷,孩子们回来了!”
沈老爷子抬起眼眸看我们,面孔上写满了沧桑和慈爱,隐隐还透着一丝丝威严之气。我想,沈毅也不是天生就带着威严之气的,他一定继承了沈老爷子些许,后天当兵,那股威严之气更加弄了。细细一看,沈毅和他的相貌,十分相像,真不愧是父子。
“爹,琳姨,我带碧微回来给祝寿了,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沈毅带着我走到跟前,然后跪下来,对沈老爷子道,“多年未回家,还请爹原谅!”
沈老爷子只是看着我们,不说话,琳姨在一边尴尬道,“老爷,天气冷,地上寒气重,可不要叫孩子们跪太久了!”
琳姨刻意盯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立即磕头恭恭敬敬道,“爹,儿媳给您请安了,祝您福寿安康,万事胜意。”
沈老爷子这才满意地伸出手来拉我,“起来吧!”
我悻悻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散发着洞察一切的精明,我不烦造次,迟疑地伸出手去搭上他的,只感觉老手上一层厚厚的茧子。
“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锦盒递给我,“收下吧。”
我看了沈毅一眼,他点了点头,我才收下,“谢谢爹……”
“他不懂事,你可要多担待着,脾气差了就收拾,收拾不了就回来找我,我替你做主!”沈老爷子看着沈毅说道。
“是,爹。”
沈老爷子满意地看头,然后目光看向站在我们身侧的纪曼柔,他招手招呼纪曼柔上前来,我和沈毅站到一边去,沈老爷子拉着纪曼柔的手,慈爱道,“听说你要婚配了,我也派人去查看过那家人如何,还好是慈善的家庭,我也就放心了,对你爹娘总算是有交代了。”说着,沈老爷子直叹气,拿出一个锦盒递给纪曼柔,纪曼柔不肯要,沈老爷子脸色一沉道,“你必定要手下,我没什么送你的,这里头的东西,就给你做嫁妆吧,孩子,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纪曼柔说,“沈叔叔,您客气了,这些年您待我如亲生女儿,曼柔实在感激。”
言语间,纪曼柔已经是泪水连连,手下盒子后称身体有些不舒服,琳姨吩咐丫头带着她去厢房休息。
沈毅则跟着沈老爷子去了书房谈事,我跟着琳姨去迎接宾客,我原本不太想去,因为都是不认识的人,可琳姨说,“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你是府里的大少奶奶,必然是要出面张罗的,也叫老爷脸上有光。”
来人可真是不少,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礼品堆成山,签到的人还络绎不绝。除了沈老爷子的故交,怕是来客都为了见沈毅一面。
我爹娘准时来,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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