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眉一点意外之情都没有,她空洞的双眼忽然散发出一阵寒光来,面纱之下传来一阵冷笑声,“看来,你已经查到什么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蠢呀。”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绕这么大的圈子,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怒道。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缓缓下床来,张妈连忙上前拿起衣架上的衣裳给她披上,一不小心露出一截手腕来,我看见皮肤上长满了疹子,有些甚至已经破了,黄色的浓水流出来沾染到衣裳上,一片一片的,非常恶心。
“你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张妈扶着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她看着镜子里瘦的跟妖怪一样的自己,冷冷淡淡地说,“不绕这么大一圈,你怎么会帮助我逃出废楼来?”
“所以,你以前告诉我的一切,都是你在演戏?!你骗我!”我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晕乎乎的,身子有些飘飘然,头晕目眩之时,我急忙抓住桌子,只可惜没抓牢,抓道桌布,身子一偏,最终倒在地上,桌上的茶具杯具纷纷散落在地,瓷杯碎成一片一片的。我捂着昏沉的脑袋问,“张妈……你给我的茶水里下药了。方恒!方恒!”我着急喊了两声,方恒没有应答,纪书眉却一阵阵阴笑,想来方恒已经被那杯茶水药晕了。
“你别喊了,他渴了,喝了满满一大杯,已经睡了!”张妈往日里慈眉善目的样貌一变,瞬间邪恶阴森起来,“你放心,不是老鼠药,你死不了!”
100:茂卿,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我脑子一懵,忽然反应过来,当初我受枪上后西药被换的事儿,“是你!是你将盘尼西林换成了老鼠药!是你陷害纪曼柔!”
“不这么做,您怎么可能相信是二小姐要害您呢?”张妈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说,“你别怕,茶水里头不过是些蒙汗药,你不会这么死掉的。”
“那夜里府里来的杀手呢?也是你们派去的?”我冷冷地望着张妈,这个曾经慈眉善目的女人,现在这副面孔,实在令人毛骨悚然,“那一晚我分明看到你在废楼里点火提醒我,可那杀手是真的想杀了我,你究竟几个意思?!”
“阿四不会杀你,只想让你真正以为。有人要杀你。那一晚提醒你,只是碰巧了,我上楼去拿东西,谁知你看到了烛火。不过,机缘巧合,倒是让你以为,我在帮你。”纪书眉讥讽地笑着说,“老天爷都帮我呢,蒋碧微。”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好戏。将所有巧合都安排好,推到纪曼柔身上,让我恨极了纪曼柔,可怜她的遭遇,再想办法将她弄出将军府。一环接着一环,我慢慢陷入她早就挖好的陷阱里。
“纪书眉,你就是个疯婆子!你搞这个大的幺蛾子,究竟是要做什么?”我抓着桌腿问她,可她根本不理会我,自顾自地梳着头发,仿佛在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般。
她越是云淡风轻,我越是怒不可遏,“你倒是说呀!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吧!你大费周章设计了今天的一切,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蒋碧微,你还真是执着,都到今天这地步了。还在痴迷与真相,真相你不早就知道了么?”纪书眉狂妄地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阴狠毒辣,还有嘲讽与不屑,“你问我要做什么?既然一会儿大家都要死,不如让你死得明白。”
纪书眉说,她要亲手杀了沈毅,让他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原本她一开始就想杀了我的,就是张妈引我到废楼那一次,她是真的想杀了我,可后来她发现,让我走进她的计划里,最后将沈毅杀死,这才完美且有保障,且更加好玩。
“你妹妹纪曼柔呢!你把她怎么样了?”纪曼柔从昨晚开始就没出现过,纪书眉如此狠毒,保不定会对纪曼柔做什么事儿。
“你不用担心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没有她,我怎么可能有今天亲手杀了沈毅的机会……”纪书眉仍旧对着镜子,缓缓说,“当年发现我没死,她把我藏在废楼里救活了我,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杀她。”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么恨沈毅,”我身上的力气小了,讲话的声音都不足。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纪书眉问,“你不信?”
“以前信,可现在……哼,纪书眉,你说谎了………”
“哈哈哈哈,但那又怎样?咳咳,他不应该负我,不该嫌弃我,我为了他被赶出纪家流落在外,他却带着女人回来,我浑身创伤都是为他留下,他竟然嫌弃我……咳咳,我恨他!我恨他!”纪书眉忽然怒了,无神的双眼里透露着狰狞的寒光,像是吃人的鬼魅,阴森恐怖。
其实方才我只喝了一点点,张妈不知道,我天生味觉很好,茶水里头掺了什么东西,我尝一丁点儿就能知道异样,所以方才一开始,我只用舌头添了添茶水,感觉奇怪,我便没喝下去,只装作喝了水的模样。这会子张妈说出是蒙汗药,我便假装头晕的样子,眼睛眯着,仿佛视线模糊。
“奶娘,把她和外头那男人送到厢房去,都绑起来!”纪书眉坐在铜镜前慢悠悠地梳着头发,没梳几下,梳子上就沾满了掉落的发丝,缠绕在梳子上,纪书眉暴躁地扔掉梳子,又问张妈,“她肯定还带了人来,你叫阿三解决没?”
张妈挽起袖子,拿出一早藏在柜子里的尼龙绳子摊开,一边绑着我的手,一边回答纪书眉说,“小姐,您放心吧,外头的人,都被阿三网起来了!全绑在柴房里头了!”
“夜晚放一个人去通知沈毅,她的女人在我手上,叫他来见我,告诉他,我要他单枪匹马的来,若是带兵来,那就鱼死网破,叫蒋碧微给我陪葬!”纪书眉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阴狠地说,“他这么爱你,一定会来的,你说对么,碧微。”
张妈将我绑了起来,又出门将药晕了的方恒也绑起来,我怕她发现我没真正晕过去,缓缓闭上眼皮,倒在地上。只听见张妈小声叫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体力好的男人来抬走我和方恒,关在了拐角的厢房里。
等人走了,我悄悄睁开眼睛,确认没人之后才动了动身子,方恒被药晕了,一动不动地躺在我脚边,我轻轻踢了他几下,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好作罢。
那茶水里放的剂量一定很多,我只用舌头沾一点点,就觉得头晕乏力,更别说方恒了,一整杯下去,一头牛也得晕过去!
我失落地蹲在一边,无可奈何,只好我力气回去一些了再说。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都不见纪曼柔的影子,想来,纪书眉没把她关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身上的力气还没怎么恢复,我心想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只好努力掏出鞋子里藏着的小刀,那刀子落在地上,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弹开刀子,吃力地割着尼龙绳子,因为手上力气笑,割了约莫十来分钟,那绳子还没断,还剩一条筋连着,刀子却掉到地上去,我没力气再捡起来。
我咬了咬牙,用力绷,绷了许久都没解开,只好靠在一边休息,恢复体力。那药劲儿差不多一个小时候才消失,可方恒却一直睡着,我害怕他死了,好几次靠近他,看见他还有呼吸,我才放心下来。
期间张妈来看过我们几次,听到脚步声后,我装作晕掉的样子躺着,她看了看没问题,就走了。
方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左右,太阳下山,天色渐渐晚下来,厢房里没有火炉,特别特别的冷,我俩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没吃,饿得肚子咕咕叫。
“这臭婆娘,竟然敢对小爷下药,看爷一会儿怎么收拾她!”方恒也解不开绳子,在一边骂骂咧咧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噗嗤笑,“你省省力气,过来,帮我刀子捡起来,我够不着。”
方恒一看,我膝盖底下跪着一把刀子,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我早拿出来了,可你早醒了么?少废话,快点!”低阵爪弟。
可当方恒刚捡起刀子时,门忽然被推开了,方恒赶紧把刀子藏起来,张妈带着一个壮汉进门来,见我和方恒想逃走,张妈两眼放光,尖酸刻薄地盯着我,“夫人,您这是想逃到哪儿去呢?我已经派人通知将军去了,您就好生呆着吧!”
说毕,张妈从我脑袋上取下一只水晶发卡拿走了,又叫那壮汉把我抓起来,压着到了纪书眉的房间,留下方恒一个人在厢房。
张妈将那枚水晶发卡递给了纪书眉,然后一个壮汉拿了一把切水果的刀子,压在我脖子上,叫我往床背后的木质屏风处躲起来,到了那屏风后,他们在我嘴里塞了毛巾,让我不能说话。
不一会儿,外头就有人来通报,沈毅来了!
我在里头,只听见纪书眉不断地问张妈,“奶娘,他要来了,他要来了,你看我这衣裳好看吗?”
“奶娘,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奶娘,你说,他会认得我吗?”
张妈好像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只连连说,“小姐,您别慌,您别慌………”
不一会儿,一阵皮靴子踩地的声音踏踏响起来,是沈毅来了!纪书眉那时候已经站在里屋,对着一面铜镜,正好可以看见小厅里的人影。
沈毅踏进屋子的同时,高声问一句,“不管阁下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保证我夫人的安全!”
“你夫人?茂卿,你可还记得我是谁?”纪书眉冷哼说,“你可还记得我是谁……”那语气里含着恨意,含着失落,含着怅然。
在纪书眉转过身的一瞬间,沈毅愣了,他的表情简直五彩纷呈,英挺的身子不禁颤了颤,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是书眉!”
“茂卿,没想到我还活着吧?”纪书眉冷冷道,“奶娘,快去给茂卿斟一杯茶,他最喜欢的碧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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