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的手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拇指和食指上有两个针痕,那是常年穿针走线才能有的痕迹。
“回姑娘,小女子擅长错针绣。”眼神话语中不无炫耀得意,怎的在十个人当中就偏偏选中了自己。
“回姑娘,奴家在家时跟娘亲学过一阵苏绣,这是绣活。”另一人则是有些怯怯的感觉,元书涵看向那个人的手,手上还有些茧子是做粗活做出来的。“苏绣?还不错。平常都在家里头做些什么。”
元书涵抓着后来那人说话,倒是把错针绣那人丢在一边。就按照心性来看,那人也是个浮躁的,就算是有些本事也不能要。手上这份绣活,其实也算是不错。“奴家跟娘亲相依为命,平常在家也是什么都会做的。”这女子才刚刚说完,那边牙婆就接口了。“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本来和她娘两个人一起做些绣活,还能够赚些银钱勉强度日,这些天是她娘不知怎的染了病,不得已才打算卖身换些银子给她娘治病。”
牙婆口中不无怜惜之意,元书涵甚至在牙婆眼中看到了一种慈爱和可惜。“这丫头要多少银子?”
“八两。”已经算是最高价了,也是这丫头手艺着实不错。“就这丫头吧!这是八两银子,你且去拿契书来。”
第七章 青湄之母
元书涵拿了那丫头的卖身契,又再选了外面的一户人家,一对夫妇带着一双儿女。
自家小楼不大,这么多人足够了。在牙婆的惊讶目光下,元书涵带着这些人离开。毕竟那么大点一个孩子,出手就是这样的阔绰,在这个世上还真难寻见。元书涵也知道自己引人注目,索性也就干脆做到底。
看了眼那个害羞的小姑娘,元书涵叹了一口气,还是先把这些人带回家再说。人口买卖这种事情,看着别人做和自己做感触是不一样滴。
元书涵带着五个人回到家,果不其然看到有些焦头烂额的非剑。这其实也怪不得非剑,他那双手从来都是握刀杀人,这家长里短的事情总归是不擅长。
看着非剑左手抱个娃娃,右手还不知所措的拿着菜刀准备切菜,耳边还隐隐传来小儿啼哭之音。元书涵觉得自己买人的决定实在是不能再对,指了指楼下的两个房间,对着后面的五个人说道。
“家里条件确实是有些糟糕,女娃子就跟着绣娘住那间,你们夫妻并孩子睡另一间。非剑你先上去看好孩子,底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这段时间非剑练剑的工夫虽没落下,与日俱进的工夫却是带孩子的本事。
“是,小主子。”绣娘是个羞涩的,但多少知礼。那丈夫也是多少读过些书,妻子看着也是个温婉的,两个孩子虽然面黄肌瘦,眼睛却也是分外明亮,这也是元书涵会选择这几个人的原因之一。
“进了这个门以前的名字便不要了,往后你便叫青湄你便叫做青漫,至于这小子便叫做青澜。你们两位原来姓周,以后还是换做周叔周婶便是。”入了这门前尘往事全抛尽弃,所以元书涵索性不问这些人原来叫做什么名。
“多谢小主子赐名,您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去打扫下院子。”那周叔虽然没做过什么奴仆,但是基本的规矩也还是知道,他们来这里也不是干站着吃饭的,做活的事情主动些总没错,加上主子看上去也是新来这地方,院子里头杂七杂八的事情可多。
“门面那栋楼子便交给周叔收拾,这院子里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交给周婶,顺便把这块地整理出来,不过这事倒也不急,那边的厨房锅灶都有,还有些菜肉婶子先做了晚饭,青漫你将这两间屋子收拾好就是。青湄跟我出去在采买些东西,青澜帮衬帮衬你父母啊姊,至于那边二楼便不要上去了。”
这其实也就是随意交代交代罢了,她们在底下说话,非剑未必听不见。看着非剑在二楼走廊探出的头,元书涵就知道这人定然是听到,在看着非剑对着自己点点头,元书涵更是觉得安心。
习武之人就是这点最好,别的不说就是听力,绝对个个都是翘楚。
“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也不用上去问,等我回来便是。”这句话元书涵说的颇有些无奈,因为问非剑大概也是没答案。非剑做这些事情估计还不如这底下这几人,不然元书涵也不会买下那一家子。
说完元书涵就从门面出去了,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指望一时半会做得好。青湄赶忙跟上,这小主子年纪真不大,说话也是十分的少,和一般的孩子看上去相差极大,这一家子看上去也多少有些奇怪。
“青湄你家在哪?”说起青湄,元书涵真正感兴趣的人,却是青湄的母亲。青湄的手艺已经是十分不错,想来青湄母亲的手艺也更好才是。更何况青湄母亲患了病,这治病的事情才是元书涵的拿手好戏。
“主子,你这是……”青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从小只有母亲,比一般人家的女孩子要懂事,同时也比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更加自闭,对娘亲的依赖更非父母双全的孩子可比。
“走吧,我多少会些医术,帮你母亲看看也好。更何况你的卖身银子不还在手里,难不成不准备为你母亲寻医问药?”最后一句元书涵特意加重了些语气,这青湄是她专门寻来的女子,自然和周叔一家不一样。
“多谢小主子。”虽然青湄不知道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主子,打算要做些什么,但是小主子有句话说的不错。她如今有了银子,怎么说都要为娘亲寻医问药才是。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娘亲,青湄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快了。
还真是……看着青湄的做法,元书涵摇了摇头,这丫头也太可爱了些。
但是当元书涵看到那位虽然卧病在床,但是却丝毫不减风姿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由于生长环境的不同,每个人的气质谈吐都会不同,那是从出生开始就经过熏陶的结果。
眼前这女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着实是一脸病容万分消廋,眉目间那一种气韵更加印证了女子的不凡。可惜的是这样的女子却沦落这样的下场,唯一的女儿现在也卖身为奴。
“你这孩子——真的卖身了?”女子的声音中有一种颤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唯一的孩子卖身为奴,让女子怎样都难以平静。但是今后女儿却多少不用为生计担忧,让女子心中的大石猛然落下。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看着女儿身边介于女童和少女之间的那孩子,女子多少有那么一点怔忪。
青湄咬了咬唇,有些不敢看病床上的娘,她这也是没办法。她们母女两个如今这样的生活,娘亲又得了病只能卧床,不卖身哪里有银钱过活。
“罢了!沦落到这一步,也是我自找,只是苦了你。”看着女儿如今这般模样,女子就算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何尝不知道女儿只是想弄些银钱来给自己治病。
“二十两,夫人从前或许看不上眼,但是如今却希望夫人考虑考虑。青湄这性子你这做母亲的自然知道,也算是换你们母女团圆。”元书涵开了口,在女子接受了女儿卖身的事实后。
既然已经买下了青湄,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好了。青湄的身世青湄自己毫不知情,但是作为青湄的娘亲,总该不会不知道孩子他爹姓甚名谁。也最大的保证了,以后青湄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第八章 东方昭
“我接受。”打动女子的正是元书涵那一句,也算是换你们母女团圆。她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罢了,还有什么比和女儿在一起更加重要?
“夫人还能行走吗?还是一会我再带青湄来接你?”夫人算是元书涵对这个女子的尊敬,虽然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几点,但是元书涵相信,这个女子是值得的。卖身为奴一样是靠自己的能力吃饭,说起来比那些不务正业的家伙强得多。
“镇日在家里头躺着,出去吹吹风也是极好。”其实她并不是不能起床,只是时间不能太短罢了。加上这个孩子又顾念着,这才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只是怎样也想不到,这丫头出门一趟居然找了个这样的主子回来,还真是个人造化不同。
“青湄扶着点你娘。我家性元,夫人既然入了元家,那些往事就该随风散去,夫人若想沿用以前的名号便用,若是不想便改作忘忧。”但愿你真能忘忧,女子的背后自然有女子的故事,元书涵也不想要打听什么。
只是看着女子心中不由有些怜惜,一个大家闺秀沦落到如斯地步,大概也只有薄命两个字。
“多谢元姑娘,忘忧明了。”这人总有些属于自己的故事,少年老成只四个字,内中多少辛酸却是个人自知。
“若按规矩来,我家里还有弟妹。你要唤便唤大姑娘或者涵姑娘,回头交代周家也一并如此便是。”小姐公子什么的,在现代不是什么好称谓,古时候也是同样如此,大抵都是些青楼人士用的。
接下来便是一番采买,顺便再布庄定了各等布料无数。其实古代女子应该都会纺织,回头去哪个村落看看,若能够将原材料掌握手中,自然是最好最安稳也最放心的,可惜自己现在还没有恁多本钱。
元书涵又去药材店弄了许多药材,付下定金让人明天送去。现在家里头也不知道收拾出来没有,这些东西明天送去也好有个缓冲,当初看中哪房舍的时候,也是看中里头家具都是现成的,除了自己和非剑以及孩子们的摇篮是早就定制的以外。
开了给忘忧治病的药,又去买了八床棉被,元书涵雇了马车回去。
“今日便暂时如此吧,回去还要收拾收拾外头的门面,看来一段时间内还是要吃老本行。”元书涵这样的花钱法,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是不禁花的,而且元书涵既没有所谓金山也没有所谓银山,目前还是要靠自己一双手来赚钱养家糊口,反正是不指望非剑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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