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瞅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秀英,斥声道,“好好的,扯上你大嫂做什么。”
王家美就等着潘阳这句话,一屁股坐在二层石台阶上,气道,“怎么扯上大嫂?我不仅要扯上大嫂,还得扯上大哥,当初说好分家的,怎么地里收庄稼了,阿哒和娘还在帮大哥大嫂干活?同样都是儿子,怎么不帮我和士勋干?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王家美话音刚落,潘阳止不住冷笑了一声,道,“当初闹分家的是你和士勋,你们想分开单过,你大哥大嫂不愿分,既然不愿意分,那就还跟我们一起过,再说了,我希望你搞清楚,地你大哥大嫂一分都没要,全留给我和你娘了,他们是帮我和你娘干活,而不是我和你娘帮他们干。”
闻言,王家美撇撇嘴不吭声了。
潘士勋关注的重点可不是在谁帮谁干活上,他后悔分家了,分开单过的头几天他觉得新鲜,后来越来越觉得压力大,自己带孩子,自己种地,自己挣钱养家,尤其王家美每天都要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吵架,潘士勋压力大的同时,又感到非常烦心。
这个时候他又想到在大集体里的好处了,烧饭大家一块吃,干活大家一块干,钱大家一起挣,好像这样就有很多人同时在挑养家糊口的担子,虽然身体上疲累了些,但心里上是无负担的,其实说白了,因为家里最大的担子都压在潘阳肩上,而他潘士勋就从来没有挑起担子过。
舒坦久了,冷不丁让他什么都操心,他能不急眼么!
所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潘士勋畏惧承担责任,事过境迁之后,他还想躲到他阿哒的羽翼下面,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孩子孬好有他娘带,更不用操心挣钱的事,反正他有个会挣钱的阿哒。
潘士勋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怕潘阳,想了又想,嗫嚅道,“阿哒,我不想分家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过吧。”
还没等潘阳说话呢,王家美就急着瞪眼道,“你疯啦,好容易分开,你还想掺和在一块?潘燕好赖是他们孙女,我只是想让阿哒娘帮忙带带而已。”
王家美和潘士勋的想法截然不同,她可不想再搁在一块过日子,那将意味着她得一直看公婆的脸色,那多憋屈!
潘阳像看这两人唱双簧似的,你一嘴我一句,潘阳忍不住打断他们道,“下回再来说事,等商量好了再来,别在我面前吵嚷。。。不管你们愿不愿分,这可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我有说同意或者不同意了吗?”
“既然分都分了,肯定是不能再掺和一块,孩子带我们倒是可以带,前提是你娘闲着的时候,像这农忙天,你娘干活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精力再帮你们带孩子?”
闻言,王家美不服气道,“那就让士云帮我们带,我看她给大嫂带孩子带的挺好的嘛。”
天知道,潘士云只不过是放学回来去田埂上放鸡鸭鹅,顺带把潘盈还有潘士告一块带了出去而已,让他们在自己实现范围内玩闹,总好过他们在家闹腾秀英,你让潘士云天天抱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那她还用不用看书写作业了?她可不干。
潘士云可不藏着掩着了,当即回声道,“我不干,我可不是专门给带孩子的丫头,还让不让我念书了!”
张学兰没时间给她带孩子,潘士云不愿意带,你当王家美就没法子了?人家也能干得出来,第二天下地干活之前,不管张学兰给不给她带,王家美直接让潘士勋把孩子抱到老潘家,朝老潘家院子一放,潘燕的木头车也一块拎来了,就把里潘燕放木头车里头,直接对张学兰道,“娘,我下地去了啊,给我看着孩子。”
说完,不等张学兰说话,潘士勋掉头就走。
可把张学兰气个半死,连声骂了几句奶奶个熊。
再气又如何,木头车里咿咿呀呀的到底是老潘家下一代,可张学兰忙着下地呢,总不能她留在家里带孩子干家务,让秀英挺个大肚子去地里吧!
仿佛明白张学兰的难处,秀英道,“娘,孩子搁着我看,我带过潘盈,有经验了。”
你要问秀英烦不烦王家美,秀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说神烦,可秀英再烦王家美,也跟孩子无关,丁点大的孩子知道什么,她可什么错都没有。
不看僧面看佛面,潘燕好赖是潘士尧的侄女,秀英断然不会虐待她,秀英干活时,就让潘盈和潘士告看着她,并且叮嘱两个小萝卜头一定要看好妹妹/侄女。
潘盈已经快两岁了,讲话利索了许多,软襦襦的露着两颗小米牙,把自己的小玩具全拿出来扔进木头车里给妹妹玩,还问秀英道,“妈,我能不能喂点糖给她吃。”
秀英忙里抽空道,“不成,会噎到妹妹,你可以沾点糖水给她吃。”
这个潘士告就懂了,他蹬蹬跑到厨房里头,从水桶里舀了一碗水,水里头又加了白砂糖,白砂糖半天才溶解在凉水里,两个萝卜头也不管凉水热水,一人拿一个筷子往潘燕嘴边涂抹。
瞅着潘燕砸吧嘴了,就乐得咯咯直笑。
不得不说,王家美还真有她的小伎俩,她就笃定了,只要她狠得下心把孩子往老潘家一放,管他是谁,肯定有人给带,她自个也不出面,每天接送孩子都让她男人去做,反正她男人好赖都是老潘家人,还怕别人把他轰出来?
就这样,这一个农忙季,潘燕几乎天天被秀英带着,不对,确切的说是被两个萝卜头带着,也就只有在吃饭时,秀英才喂小丫头点鸡蛋羹米粉什么的,其他时候,她就是有心想管也□□乏力。
等农忙结束,秀英潘士尧潘士松他们几个回县城了,王家美更有理由把孩子送过来了,如今农忙都结束了,张学兰不带孩子,谁带?谁让张学兰是她奶奶呢!
张学兰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虽然说不喜欢孙女,但这么点小东西搁在她面前了,张学兰能狠得下心不管吗?
但晚上还是要跟潘阳抱怨两句,“这家美啊,太不像话啦,也不想想我每天还有这么多猪要喂,鸡鸭鹅都得管,还有一大家子的衣裳,眼下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家美她有什么活要干?还把孩子天天送我这里来,我看是想累死我才行!”
潘阳忍不住哼笑一声,“你也别说家美,要说该先说说你儿子,你当你儿子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但凡他能考虑到你的辛苦,说家美两句,她还能这么肆无忌惮?摊上这么个儿子,真是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同样是儿子,小告还小我就不说了,士尧和士松哪个不比他有良心,唉。。。”
☆、第14章 号一更
转眼就入了冬,在一场小雪飘落后,老农民们彻底进入了闲赋中,入冬之后窑厂就进入了淡季,订单量明显减少,再过段时间上冻,那就更不会有人盖房子了,就算接订单那也是来年开春才会要砖。
算了这季的收入之后,三下分了红利,潘阳占大头,分了一千五百多,姚宝忠、潘兆丰二人分到九百多,六百多。
潘兆丰算了算手里存有的钱,乐呵呵对潘阳道,“大哥,我手里头的钱差不多了,准备明年开春就盖房子!”
若说最初潘兆丰可能对潘阳占大头还有点不太满意,现在是打心里感激潘阳,俗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能力有限,能跟着他大哥干,分点红利,就已经很不错啦,更何况今年他们窑厂的盈利明显比去年好,赚得比去年多,潘兆丰不是狼心狗肺,知道自打他干窑厂后,家里生活水平用翻天地覆来形容也不夸张,几个孩子有新衣裳穿,几乎天天都有肉,家里还买了自行车,而且拖拉机还有他的份子!
远的就不比了,单看他二哥潘兆房家的光景,还是一团破烂,潘兆房两口子除了种地的那点收入,平时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就眼瞅着潘兆丰家一天比一天好,可把他们眼红的。。。
嫉妒吧,可劲嫉妒吧,越嫉妒就说明他潘兆丰过得越来越好啦!
眼下潘阳在听说潘兆丰存够钱要盖房了,她也开心,就道,“要是手里遇到什么困难,只管跟哥说,哥能帮的,绝不推脱。”
毕竟人都是互帮互助的,潘兆丰没少帮她干事,于情于理,潘阳都该关照他,毕竟是潘兆科的亲兄弟不是。
潘兆丰不迭点头道,“成,那我可就先谢哥了!”
说着潘兆丰想到了什么,又笑道,“我听说村里今年年底到明年开春,就会通电啦,旧房子就算了,等新房一盖好,我立马装个电灯,奶奶的,几个孩子天天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眼睛都快写瞎了。。。”
潘阳孬好是潘家村村委会委员,上头批文件下来,他们这帮委员肯定少不得要开会,加之马上年底了,村里事多,除了通电之外,尚且有挨家挨户通知交公粮事宜,还有计划生育宣教,哦对了,上头给了一个党员名额到生产队里,可算是让除了潘士聪以外的村干部们抢红了眼,在这节骨眼上,哪个村干部干活都积极地很,就想着能做出点贡献,被潘士聪推举成预备党员,然后在明年乡里举行的转正大会上正式加入无产阶级专政队伍里头。
成为预备党员的第一步就是递交书面申请,村里的干部中,除了潘阳以外,所有人都递交了申请,会写字的就自己写,不会写字的让子女代写,每个人都抱着高昂的热情,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申请。
相较之下,潘阳的无动于衷就显得有些另类,潘士聪甚至找到了潘阳家,进门就恨铁不成钢的对潘阳道,“兆科叔啊,别人都写了,你怎么不写?像我像有田这样成为一名党员多好啊,这是件光荣的事。。。”
说到这里,潘士聪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当官的滋味?”
潘士聪口中当官,其实也就是当个村书记。
潘阳一阵失笑,两手一摊,无奈道,“我你还不知道嘛,没大出息,还是你适合干这行,当个委员我都觉得太辛苦啦。”
潘士聪斜斜眼,递给潘阳一个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道,“你就唬我吧,远的不